住院的每一刻,趙希道與王繁都如風暴一般接收新的東西。


    當他們直起身想要坐在床上的時候,護士進來教兩個人如何用遙控器。遙控器上有簡單的圖案,通過按鈕可以調整靠背的角度。隨著輕微的嗡鳴聲響起,他們躺著的床開始緩緩立起來,確切的說是隻有一半立起來,方便病人倚靠在床上,兩個人立刻意識到身下是機關床。


    他們在大頌也見過極為精巧的機關床,然而這裏的機關床竟然可以隱藏得如此巧妙,變換又如此平緩,顯然技高一籌。


    這個地方國力如此昌盛,遠在大頌之上。


    趙希道與王繁從昏迷中醒過來之後,雖然虛弱,但因為沒受什麽傷,恢複得非常快。他們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也可以不用輸營養液,正常進食了。


    現在他們麵前擺著一次性盒飯,是剛才樓道裏發飯自己去拿的。他們拿飯的時候第一次看到了走廊。走廊照明和病房一樣,非常亮,那一排排的燈,不知道燈芯是什麽,絲毫不會閃爍。


    趙希道自小生活在皇宮裏,見過千燭萬燭滿室通明的景象,然而像這種精巧設計的照明係統在大頌從未見過,更加令人稱奇的是,這種照明可以通過開關來控製,不知道是什麽技術。


    兩個人呆看了一下,就被護士催著回床上吃飯。


    他們打開盒飯,發現盛飯的東西是用薄薄的軟片製成,透明的蓋子打開以後,是白色的飯盒,分成若幹格子,裏麵有米飯和炒菜。王繁用手捏起飯盒的蓋子,拿到眼前舉起向上看,趙希道也用手摩挲飯盒邊緣。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迅速達成了共識——首先這又是沒見過的新材料,其次這個高度發達的地方,吃飯的餐具倒是意外的做工粗糙啊。


    病號餐沒什麽好說的,口味十分清淡,隻能用營養而不能用味道來評價。不過對兩個人來說,有幾個新的食材是第一次吃到,其中就有紅黃相間酸酸甜甜的某種食材炒的雞蛋,雞蛋吃過,但是這個紅色的東西又是什麽?


    王繁後來知道,這個紅色的東西是西紅柿又叫番茄,是明朝萬曆年間傳進中國的,在大頌自然沒有見過。西紅柿成為了王繁的愛,此後相當長一段時間可以點餐吃飯的時候,他都必點西紅柿。


    趙希道和王繁吃完飯要把東西扔到走廊盡頭開水間的桶裏,在護士指明了方向之後,兩個人一邊慢慢走著,一邊好奇地張望走廊裏的其他房間。


    他們發現每個房間都一樣,都住著病人,穿著一樣的條紋服,而男人們都是短發,像他們兩個人這樣披散長發倒是不常見了。


    他們走到走廊盡頭的開水間,按照提示把飯盒扔到桶裏,兩個人原本以為這個餐具是要回收清洗的,看到垃圾桶時他們明白了,原來這個餐具是一次性的,所以才做得粗鄙,這個地方還是很土豪的。


    開水間有鐵桶,他們看到有人拿著杯子,旋開水龍頭,有冒著熱氣的水流出來。這設計非常精巧,可以通過鐵管連接熱水,關鍵是周圍也絲毫沒有煙火氣,這裏的人們將熱水燒開但用的並非柴火。


    又是他們不知道的技術,兩個人若有所思地往回走。


    “這個地方應該是一座醫署。”趙希道說,“我們受傷之後被這裏的人救助,來到了這個醫署。”


    “我也這麽想。這個地方有著令人驚歎的技術,恐怕是大頌百年……不,甚至要千年才能達到的。”


    “師弟,我在想這個地方既然這麽發達,我們也就可以更早地回到大頌了。”


    “是的!師兄,你說的對。”


    兩個人在被這個地方震驚了一百八十遍之後,眼中重燃了希望之光。


    等他們回到了病房,王繁突然感到人生三急。


    於是王繁客氣地請教護士:“這位小娘子,請問可以在哪裏……解手。”


    護士聽聞之後撲哧一笑,她們已經知道這個病房的兩個小帥哥腦子暫時出了點問題,但沒想到的是,兩個人竟然好像人格也被古人附體了。護士心想,他們也夠可憐的,上天給了這麽好的皮相,現在看起來卻有幾分呆傻。


    護士帶著兩個人走到了病房的廁所裏:“這個是洗手的,這個是馬桶,這裏,喏,還可以洗澡。”


    王繁和趙希道在護士身後看著沒有見過的恭房設計。


    看兩個人不說話,護士又說:“這邊是熱水,這邊是涼水。”


    “哦對了,記得馬桶衝水,就是那個銀色的按鈕。”已經走到衛生間門口的護士轉身指了指馬桶的方向,然後走出門。


    兩個人走到了馬桶前,王繁食指向下豎著按了一下按鈕,桶內有水流動旋轉然後消失了。


    這個馬桶,可以把水抽走!


    兩個人吃驚地對望了一眼,下意識的往馬桶與地板連接處看。這是一種相當厲害的……機關。不,不止用厲害形容,這是一種看不見的神奇的力量,可以將排泄物傳輸到另外的空間。並且,如果這個東西在大頌普及了,那就再也沒有倒掉便溺物的麻煩事兒了。


    隨後他們分別體驗了馬桶,洗手池以及沐浴噴頭,當然在打開噴頭的時候,王繁還因為躲閃不及被淋濕了袖子。


    這個地方雖然奇奇怪怪,生活的便利程度相當的高啊。


    等他們清清爽爽地走出來以後,有人進了病房,是一個中年男人,穿著淡藍色的貼身服裝,頭發很短。兩個人都覺得這個男人的頭發好生奇怪,長度比起和尚來說隻多一點點。


    男人問:“王繁和趙希道是吧?”


    “正是。”二人一邊點頭一邊回答。


    男人在他們的長發上打量了幾秒,心想,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像樣子,兩個男孩子披頭散發,日常生活指不定多麽奇裝異服呢。


    不過他作為這裏的護工,見過的怪人也多了,不多這兩個。他拿著一個薄本,對照著看了一下床頭的姓名,一邊做手勢示意兩個人跟上,一邊往門外走。


    “穿上外套,帶你們去做核磁去。”


    雖然不知道核磁是什麽要如何做,但兩個人想著他說的應該是某個檢查。因為這個人進門時和護士表示要帶他們做核磁檢查,並得到肯定,於是兩個人決定跟他走。


    帶頭的護工往前走著,回頭看看兩個男孩,他發現趙希道和王繁,跟在他身後,在病號服外麵套上了道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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