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懷疑的對象,行動就變得清晰起來。


    曲椿和杜笙開始探求真相,這需要從天水觀的“老人”入手。


    他們發現,沒有人在陸天師在世時聽說過他要讓自己的精神永生,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在天師彌留之際陪在身邊的吳住持,聲稱天師的願望是永生,狂熱推動精神永生的人也是他。


    曲椿和杜笙猜測,真相大概是這樣的。


    曲椿說:“吳住持違背了天師的遺願,謊稱陸天師想要永生,在陸天師彌留之際,吳住持將他的精神輸入到ai中。”


    “這當然不止是真摯的師徒情誼,而是因為真正想要永生的是他自己。”


    “吳住持計劃在未來把自己的意識融入到天師的ai裏,重寫數據。”


    “他想要成為永遠的神。”


    杜笙同意曲椿的說法,不過他也有疑問:“我有兩個問題,第一個,為什麽吳住持不直接輸入自己的意識,然後不斷優化呢?”


    曲椿說:“我猜想是因為在現階段,技術還不夠成熟,並且ai需要不斷更新思維數據。如果是他自己提出來,那就是一個嚐試,如果借助天師之口,則是必須做的事。”


    杜笙點點頭:“有道理,而且他還可以在天師的基礎上加入自己的精神,這樣會更強大。”


    曲椿說:“不過我猜他還不知道如何融合不同人的精神,所以還在嚐試,現在所有的考試都是為了嚐試融合精神,這是真正的目的。”


    “不過他不知道,天師的意識以意想不到的形式給了我們提示。”


    杜笙點點頭:“第二個問題,我們要怎麽做?”


    “就像夢裏提示的那樣,解救天師。”


    “然後呢?”


    “然後我們沒法留在天水觀了。”


    “那我們去哪裏?”


    “去流浪咯~”


    “……”


    “你人格變了。”


    “或許這就是本來的我。”


    接下來曲椿和杜笙先找到了鄧高功,他是從始至終都反對天師精神永生的人。


    在天師彌留之際,鄧高功因為生病沒有跟在身邊,等病好後得知了天師的決定,他感到很詫異。


    陸天師一直淡泊聲名,為何他要讓自己的精神永存,並且像個容器一樣不斷吸納別人的思想,而後的做法也讓鄧高功越來越覺得,吳住持對於意識輸入過於偏執了。


    有更多的人開始反對這個事,然而吳住持沒有被輕易說服,意識輸入仍然在繼續。


    第四次的意識輸入開始了。


    曲椿和杜笙沒有通過考試,因為他們之前表示了對意識交流的反對,同樣表示反對的人都沒有通過考試。


    當大殿門關閉之時,曲椿和杜笙對視了一眼。


    接下來在意識交流到中途時,眾人打開了殿門。


    在吳住持的嗬斥聲中,曲椿走近了機械天師。


    在此之前,曲椿和杜笙在鄧高功和牧知客的幫助下,在深夜與機械天師進行了多次短暫地“交流”,兩個人這段時間精神都有點恍惚了。


    現在,是時候,讓“他”來說話了。


    杜笙慢慢讓與天師交流的人斷開了連接,而曲椿接上了連結。


    現在,曲椿在懸空的機械天師下麵,閉上了眼睛。


    “這是要做什麽?”吳住持大聲質問。


    全息投影在周圍升起,一開始是混亂的,後來逐漸清晰。


    機械天師緩緩睜開眼睛。


    “他”在說話,但以投影的方式,沒有聲音。


    那懸浮流動的金色大字從下方升起到殿頂消失不見,讓眾人吃驚不已。


    【永生不死是幻覺】


    【沒有死亡的恐懼】


    【不會有寬廣的虛空】


    【也不會有片刻的真實】


    【不斷被汙染的精神體】


    【無法到達清明之境】


    【毀滅我】


    【毀滅我這不死不滅之偽身】


    【結束一切】


    【謹記】


    【無常中保持恒在的】


    【並不是實體而是精神】


    【謹記】


    【追求實相不如追求心相】


    【世界永遠在變化中】


    【謹記】


    【重要的是】


    【找到你的道】


    機械天師閉上了眼睛。


    曲椿睜開眼,但他搖搖欲墜,杜笙接住他,拔下了接線。


    機械天師啟動了數據歸零,他不再有陸天師的意識了。


    吳住持的願望破滅了,或者說暫時破滅了,他孤獨地佇立在眾人竊竊私語的殿中。


    不過曲椿和杜笙知道,吳住持以後應該還會繼續嚐試讓他自己精神永生的。


    他們會與他分道揚鑣,他們會離開天水觀。


    但是現在,至少解決了眼前的問題,先睡一會兒。


    曲椿說:“我先睡會兒。”


    杜笙說:“希望你晚點睡,我不想背著你回去。”


    曲椿靠在杜笙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你做得很好,不愧是我選中的人。”


    天師在夢中對曲椿說。


    杜笙背著曲椿回到休息的地方,細雨落在他們臉上。


    杜笙感歎:“科技這麽進步了,人還是會淋雨啊,尤其是要背著另一個人的時候。”


    曲椿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


    。


    。


    。


    《塵世旦暮》電影的尾聲。


    曲升在與黑龍纏鬥中落水,他看到了光怪陸離的世界,瓊樓玉宇鱗次櫛比,世界陰鬱寒冷。


    空中有鐵傀儡飛行,到處都是彩色的細條的光。


    穿著奇怪衣服的人,行色匆匆。


    他在修道,與鐵傀儡對話,周圍升起了金色的文字。


    奇怪的世界,都是幻象。


    曲升在幻想中凝神靜氣,然後從水中躍出和水龍決鬥。


    水龍掀翻了青雲江上杜子春的船,杜子春在水中掙紮,他想拉住韋氏,但韋氏不見了,不僅是韋氏,船上的人都不見了。


    杜子春發現自己之前置身於一艘小舟中,是道人的打扮,而不是赴任的打扮。


    杜子春被天水觀的道士們救了,渾身濕透的他被拉到岸邊,看著道人們與黑龍纏鬥,青雲江上昏天暗地。


    在眾人喧嘩中,杜子春不發一言,靜靜看著曲升與水龍大戰。


    後來曲升打敗了黑龍,青雲江恢複了平靜。


    曲升為鄧丹臣采藥,杜子春無處可去,他跟著眾人回到了天水觀。


    杜子春看到天水觀的樣子,心想,我來過這裏,不過這裏之前叫做老君祠,也沒有這麽多人。


    ——原來是這樣,道長給了我第二次機會!這次我一定不能說話!


    不久吳天流帶來了救命的仙藥,而之後陸真人回到了觀中。


    陸真人這次閉關修煉比想象的時間要長很多,他一度看到了很多奇怪的景象。


    空中有法術的投影,人與人用線在腦後連結,然後可以直接進行思想交流,


    肉體仍然會覆滅,所以有人試圖追求精神永生。


    陸真人看到自己變成了鐵傀儡,日複一日用奇怪的線來維持清明。


    這是未來世吧,陸真人想,糟糕的未來世啊。


    陸真人出關,恰好救下了曲升,這個人就是他之前感知到的,會來天水觀繼承他衣缽的人。


    陸真人感覺曲升有熟悉感,他帶著曲升回到了天水觀,他發現天水觀中又來了一個新人。


    這個人也似曾相識,雖然他不會說話。


    杜子春用書寫表示自己誠心修道,他留在了天水觀。


    後來陸真人和曲升一起飛升。


    後來吳天流和鄧丹臣不和,杜子春跟著鄧丹臣帶領的眾人一起走下天水觀。


    鄧丹臣他們走在前麵,杜子春跟在後麵。


    穿越青雲嶺,渡過青雲江。


    越過山川,雲海在他們身後。


    後來戰亂四起,但鄧丹臣他們成功地躲避了戰亂。


    時間一天天過去,杜子春和眾人一起修道。


    杜子春想,夢裏我還會衰老。


    這個夢好長,好真實啊。


    我可不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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