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了,沉裕就趴桌上睡覺。


    有時候飯也不會去吃。


    在教室睡覺,好像睡不夠。


    黃念經常給她帶吃的,沉裕拒絕了。


    “你不吃,身體怎麽行?”


    “不用了,不想吃。”


    同寢的三人也拿她沒辦法。


    時間過的很快,又要放周假了。


    晚上寢室。


    費塗把麵包和餅幹放在了沉裕床位旁邊。


    沉裕推門的時候看見了。


    “不用了。”


    “你不吃,不行。瘦的太厲害了。”


    費塗走近她,想伸手摸摸她臉,最後收回了。


    “都是麵包和餅幹,每天飯點就吃點,你每天都不吃飯,不行的。”


    費塗眼裏的情緒和心疼,沉裕看的分明,她避開了。


    “謝謝,我把錢給你。”


    一道聲音傳來,“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沉裕轉身,看見了門外的謝桐還有鬱煙。


    她們手裏提著袋子。


    “沒有,有事嗎?”


    沉裕出了門,把門帶上了。


    謝桐眼皮一跳,“幹什麽?有秘密怕我知道嗎?”


    “沒有。你們來有事嗎?”


    謝桐把手裏的東西給她,“給你,但好像你有了。”


    沉裕拿了過來,“謝謝。”


    鬱煙做了同樣的事,沉裕看著她,沒接。


    “我這是有毒嗎?”


    沉裕搖頭。


    “那為什麽不接?”


    沉裕最終還是接了。


    “謝謝。”同時把錢給了她。


    鬱煙看著她,眼裏有憤怒,更多的是受傷。


    沉裕不懂,“錢你不要,東西我也不會要的。”


    兩個人就那樣僵持。


    鬱煙聲音顫抖的問:“她也給了是嗎?”


    沉裕沒反應過來說的是誰,不明所以。


    “你室友,你也給了是嗎?”


    沉裕:“要給。”


    謝桐一把拿過錢,一把拿過袋子,分別塞給兩人。


    “好了,小魚,有事就打電話給我們。先走了啊。”


    拉著鬱煙走了。


    沉裕站在那裏,看著她們,歎了口氣,回寢室了,把錢放在了費塗床上。


    謝桐把鬱煙拉到了樓梯那邊,有一塊空的地方。


    拿了紙,輕輕幫她擦了麵。


    “別哭咯。”


    “有你這麽安慰人的嗎?”


    “小魚她就是這樣的,別哭哦。”


    “我和她又不是陌生人,非要這樣嗎?有把我當朋友嗎?”


    “算的這麽分明,當什麽朋友!”


    謝桐哄了半天,才哄好。


    “我送你上去,別哭了。我後麵教育她。”


    鬱煙瞪了她一眼。


    “我說教育她,你又護上了。”


    沉裕看著兩人上了樓梯,她回了宿舍。


    她回宿舍,覺得不太好,又出來了,快走到盡頭時聽到她們的聲音,在一個宿舍門前站著,直到她們離開。


    沉裕直接躺在床上,閉眼。


    其他人在收拾東西,她們要回去。


    耳邊都是她們對家裏的向往。


    鬱煙回了宿舍,拿了手機。


    鬱家:


    鬱煙:明天回來。


    鬱爸:爸爸去接你。


    鬱鑒:我在這邊。


    鬱桅:你選一個。


    鬱煙:哥,明天回去嗎?


    鬱鑒:嗯。


    鬱煙:那你明天來接我。


    南宮裴:喲!怎麽要回來?誰惹我們小公主了?


    鬱煙:......


    鬱煙:沒人。隻是想你們了。


    南宮裴:受了欺負,想我們了?


    鬱煙:明天哥記得來接我。


    南宮裴:怎麽氣急敗壞了?


    沒人回她。


    鬱煙躺著,欺負嗎?算不上,人家欺負都沒欺負。


    想起今天那一幕,心裏泛酸。


    有必要關門嗎?又不是沒見過,自己出來,還把門關上!


    身邊有新的人,她理解,可自己也沒資格,隻是不舒服而已。


    沉裕,我該拿你怎麽辦?


    早上,起床,沉裕剛坐起來,就直挺挺的倒在床上了。


    心慌,一直冒冷汗,眼前發黑。


    把幾人嚇一跳。


    “張嘴。”


    費塗把糖喂她嘴裏了。


    洪煙:“不吃飯 這下好了吧。好點沒?”


    “嗯。你先去忙吧。”


    洪煙把棒棒糖塞她手裏。


    孔佳和費塗走在沉裕兩邊。


    “你是不是有低血糖,還不吃飯,找死啊!”


    “臉白的跟在水裏泡了幾天的屍體一樣。”


    “你口袋裏裝點,要是下次沒人在你旁邊,你怎麽辦?”


    沉裕點頭。


    今天最後一批放假,該講的都講完了,在教室等時間,外麵有人在等了。


    鬱煙:“她是熬夜了嗎?”


    謝桐往裏看了看,坐的好好的,隻是用手撐著腦袋,看上去很困的樣子。


    “應該沒睡好吧。”


    黃念看著旁邊的人都要睡著了 拿了麵包問她:“要不要來點?我喂你。”


    沉裕搖頭,“不用了。自己吃吧。”


    “我可是從我嘴裏扣出來的哎,沒愛。”


    “愛不了。”


    前桌轉身,“你要是愛了會被群毆的。”


    兩個人在拌嘴,沉裕看著她們,笑了


    這樣的活力,她一輩子都不會有,或許曾經的她有過,隻是從不曾表現,現在看看別人的也不錯。


    沉裕撐著頭,看她們拌嘴,嘴角上揚。


    其他人都以為她被那倆活寶逗樂,隻有她知道自己在看什麽。


    她很早就發現了教室外麵的人,走廊那邊的窗戶,她們剛好在那。


    找不到能看她的理由,所以不看。


    現在有能看的機會,所以順其自然。


    她是近視,也臉盲,可在人群裏找到那兩人,對她來說,很容易。


    熙熙攘攘的人群,身高,外形,穿著,都差不多的中學時代,她還是在人群裏找到了她想要守護的人。


    之前有次放假,天還沒咋亮,校外等車,打車,走路的人很多,沉裕在校門口等,一眼就看到了人。


    幾人還奇怪為什麽沉裕那個近視眼這麽準。


    沉裕說是運氣。


    老何突然出聲:“好了,拿好東西,走了。”


    時間還沒到,但隔壁班已經放了,老何也放了。


    沉裕趴在桌子上,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再走,反正自己不回去。


    轉頭看外麵,竟然下雨了。


    謝桐和鬱煙在教學樓,“怎麽下雨了?”


    周圍的人要麽直接跑了,要麽就是有傘


    伍:“我有傘,但隻有一把。”


    鬱煙:“你們先走。”


    謝桐:“等會,看雨會不會小。”


    三人等會了,雨越來越大了。


    鬱煙:“你們先走吧。我喊我哥進來。”


    謝桐:“你一個人在這,不行。我們陪你。”


    “走吧。”聲音傳來,是一個女聲。


    三人抬頭,謝桐和伍不認識,鬱煙有點驚訝。


    “你怎麽在這?”


    那人走到她麵前的台階上,“你哥讓我來的,他有事沒來。”


    鬱煙直接打了電話,“哥,你怎麽了?”


    “沒注意,受了點傷。”


    “嚴重嗎?在哪,我來找你。”


    “不嚴重,夜洮到了嗎?你跟她一起回去。”


    “知道了。你自己也注意點。”


    “好。”


    夜洮一笑,“怕我騙你?”


    鬱煙:“想知道他怎麽了,和這個無關。”


    夜洮微笑,“那走吧?”


    鬱煙點頭。


    謝桐:“鬱煙,這是.. ”


    “夜洮,很小就認識的。走吧。”


    “好。一起走吧。”


    鬱煙走進了夜洮的傘裏,夜洮的傘往鬱煙那邊傾斜。


    四人逐漸消失在雨裏。


    一個人走了出來,一手插在兜裏,一手提著傘,走進了雨裏。


    謝桐在車上,看見了一個身影,不停的往後看。


    伍:“怎麽了?”


    “我好像看見小魚了,不過小魚不回去,應該不會出來吧,而且沒有打傘。”


    伍:“確定嗎?我打個電話。”


    “沉裕,在哪呢?”


    沉裕在公交站站著,“學校。怎麽了?”


    “沒事,問問。下雨了,有傘沒?”


    “有,打著。”其實她在雨裏。


    “你們上車沒?”


    “嗯。注意點,別感冒了 。”


    沉裕抬頭,閉眼,雨落在她的臉上,:“一路小心,注意安全。我掛了。”


    伍:“在學校呢。有傘,別擔心。”


    謝桐沒說話,為什麽那個身影那麽像她,是自己的錯覺嗎?


    沉裕回了黃家,黃看見渾身濕透,還在滴水的人,嚇了一跳。


    趕忙讓她去洗澡了,弄了薑水,還有感冒藥。


    讓沉裕吃了,把她趕去臥室睡覺了。


    沉裕進門的時候警告他,不要亂說,別人問,就說她在學校。


    黃點頭,轉頭就在四人群裏問:


    黃:你們沒和姐一起?


    伍:你姐不回,在學校。


    黃:在個屁!!她在勞資家裏。來的時候,全身濕了。


    伍:我問了,她說她在學校。


    黃:滾!


    伍看著手機陷入沉默,“謝桐,沉裕在黃家裏,應該淋雨了。”


    謝桐直接爆炸了,“你不是說她在學校,還有傘嗎!”


    伍:“她自己說的。”


    謝桐被氣到沒話說了。


    那個人真的是她!到底怎麽回事?


    副駕駛的鬱煙轉頭,“你剛才打電話是給沉裕打的嗎?”


    “剛才是,她說她在學校,有傘。”


    鬱煙看著車窗上不斷搖動的雨刮器,“看來她對你說謊了呢。”


    夜洮看了她一眼。


    謝桐:“麻煩能不能找個公交站,放我下去。”


    鬱煙:“你要回去?”


    “嗯。”


    “前麵那個公交站放她下去。”


    謝桐下車的時候想問她要不要回去,但好像沒那個資格和必要。


    打了車往黃家裏奔。


    鬱煙心不在焉的,夜洮:“要不要送你回去?”


    鬱煙搖頭,“你說什麽呢!我要回去看看爸媽。”


    夜洮:“別生氣,我隻是問問。”


    “沒生氣。”


    鬱煙看著窗外,無力感襲來。


    沉裕醒的時候,已經晚上了。


    回去的人已經回去了。


    坐在床上,低著頭,突然哂笑。


    可笑啊。


    沉裕出了臥室門,在客廳被人揪住了耳朵。


    “你皮癢了是吧!敢說謊,還淋雨!皮厚了,我幫你鬆鬆?”


    沉裕呆呆的,“你們怎麽在?”


    “你說呢!”


    謝桐把體溫計給她,“坐好!”


    沉裕乖乖測體溫,眼刀飛向黃,黃低著頭。


    謝桐看著眼前的人,氣不打一處來,還眼神威脅別人。


    拉了凳子坐她麵前,“為什麽淋雨?看著我的眼睛。”


    沉裕抬頭和她對視,“雨大,傘壞了。”


    眼神平靜,沒有波瀾,平靜的像一灘死水,謝桐率先錯開了視線,她不敢多看,一種下墜和窒息的感覺,太強了。


    “我給你買新的。”


    “好啊。免費的。”


    謝桐在回憶,明明今天早上之前一切正常,是哪裏出了問題。


    “你早上發現我們在外麵,是嗎?”


    “嗯。”


    “那你為什麽不打招呼?”


    “不確定是不是你們。現在確定了。”


    “這個體溫計,可以了。你要不要看看,時間到了。”


    謝桐看了眼,還好,沒發燒,鬆了口氣。


    “我去買菜,你乖乖待著。”


    “好。”


    伍和謝桐出去買菜了。


    黃端了熱水給她,“姐,你是看到鬱煙和那個人一起走了,是嗎?”


    沉裕喝了口水,沒回答。


    “那你為什麽不把傘給她,你本來就是要送她的呀!”


    沉裕搖頭,“我不能。”


    沉裕看向黃,“我沒資格也沒勇氣,我承認我有機會去送,但那個時候我覺得時機不對,會很唐突。”


    “所以,別錯過。”


    黃不懂,但他知道,他不是沉裕,不知道當時她的心情。


    “我不會說的。”


    “謝謝。”


    沉裕走到陽台,窗外還在下雨,窗上是雨凝的小珠,也有水汽,霧蒙蒙的。


    窗戶上映出了沉裕的臉,沒有表情,冷漠的臉和眼裏的譏諷。


    沉裕看到下雨,糾結了會兒,怕她們沒拿傘,拿了傘就往樓下走,傘是經常放在教室的。


    一路跑下去,雨也越來越大。


    她在樓梯轉角處,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她知道鬱鑒會來,等了半天,沒人來。


    她剛準備出去,夜洮就出現了,她撤回了已經邁出去的腳。


    她看見夜洮走到鬱煙的麵前,兩人的交流,熟絡。


    她看著鬱煙走進她的傘下,也看見了她傾斜的傘和濕了的肩膀。


    心裏有憤怒,有慶幸,有羨慕,更多的是心酸和無力感。


    握在樓梯扶手上的手,青筋暴起,最後放手,等看不見她們的時候,才走了出去,也不知道什麽心理,沒打傘。


    沉裕不願意打傘,她一直都喜歡雨。


    她更喜歡淋雨,以前淋過一次,就愛上了。


    雨打在身上的感覺,在雨裏,隻有自己。


    想幹什麽都好,可以沒有那麽多的偽裝,壓力,可以隻享受這短暫的隻屬於自己的世界。


    雨水和淚水,主人公都分不清,誰又能分清。


    她想,如果重來一次,自己也不會馬上出去,會顯得突兀,會讓彼此尷尬。


    她控製不了情緒,她被情緒操控著。


    手機打開,除了謝桐她們的消息,就是沉家人發的 沉媽的很多,沉爸也有,沉千,沉姝,沉櫻。


    姑婆也發了消息。


    沉裕被這些壓的喘不過來氣,每次看到他們的消息,情緒總是輕而易舉的失控。


    她控製不了情緒,控製不了自己,也控製不了自己想要接近她的心,所以她把一切能接近她的機會都抹殺了。


    連自己都控製不好,情緒隨時都有失控的可能,怎麽去和人接近?


    到時候,傷害她們嗎?


    沉裕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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