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冬沒法回答他。事實上, 沒有不舒服,而是太舒服了。被牙齒紮入脖頸後, 他渾身就像浸透在了溫熱的泉水裏,幾乎要跟著一同化作柔柔蕩開的水,這會兒看著葉言之的目光也軟的像水,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說:“阿崽……”葉言之:“……”不知道怎麽,他忽然升起了點不好的預感。“真爽。”寇冬誠實地、不遺餘力地誇獎道,再次強調,“真的爽。我終於明白為什麽會有血奴了。”這感覺就跟吸了白粉一樣,著實會讓人上癮。別說是沒什麽抵抗力的凡人,即便是早已經過好幾個副本的寇冬,如今第一次體會到這個感覺,也是頭一次知道,到底什麽叫做飄飄欲仙。那就真的像是要去做神仙!言語畢竟是單調蒼白的,寇冬先前看那些被擺放在餐桌上的血奴被仆從咬,隻覺著是可怖而惡心的,但親身體驗的感受卻是瑰麗的、妙不可言。這感覺,就像他原本期盼的不過是一個小水窪,結果猝不及防迎來了整個太平洋一樣。刺激!他拉著葉言之的衣角,眼裏還霧蒙蒙一片,像是蒙著水光,巴巴地看著。“再來一回吧?”葉言之:“……”這麽會勾人,葉言之真想把小蛋糕整個兒吞肚子裏算了,但不行。他到底是個血族,一旦本能上來,極難控製自己吸血的欲望。況且,一次失去過多血,對寇冬的身體也不好。年輕血族感覺自己與幾個億擦肩而過,說的話都有點兒艱難:“今天就算了,明天。”“再試試嘛,”寇冬還在拽他,不依不饒提議,“我感覺沒到400毫升,現在神清氣爽,而且,不是說一天最多可以捐400?還夠你再來一回……”葉言之的身子繃的像是一塊硬邦邦的石頭,嘴唇緊緊地抿著,瞧起來模樣都多出了幾分生硬。聽聽,這都是什麽虎狼之詞。他心內禁不住想,寇冬真是不是血族不知血族苦,他咬的時候要忍住不吸幹青年體內的血,分明就是一場硬仗……理智與本能打架,贏了這一回,下一回誰能贏還很難說呢。怎麽寇冬看起來,就是一副確信他能忍住的模樣?他禁不住將這個問題問出了口。這話說出來後,寇老父親偏過頭,認真地想了想。旋即,他說:“不至於吧。”葉言之:“……?”不至於?“我畢竟是你爸爸,”寇冬摸著下巴,“為了幾口吃的,不至於謀害親身父母吧?”“……”葉言之一時間竟然不知究竟從那處開始吐槽,是從青年豪放地把自己當成“幾口吃的”,還是他把自己當成“親身父母”。似乎都不是什麽好詞。他最終用自己的手指堵住了寇冬的嘴,見他意見相當堅決,寇冬也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壓下了再來一回的想法,退而求其次轉為反過去啃吸血鬼。吸血鬼被他啃著,感受著他微尖的牙齒小獸一樣擠壓著指腹,略心累。這若說出去,應當會成為上流社會的第一奇聞。人類拚命想要血族吸自己,血族不僅不答應,為了撫慰他,甚至得貢獻出自己的血……這到底是什麽感天動地的血族情誼。寇冬的血對葉言之起了作用,很快,年輕血族的被燒得焦黑的手臂上便生出了嶄新的皮肉。新生的肉粉紅一片,沿著他原本的肌肉線條,逐漸覆蓋住他露出來的森森白骨。當他們再次出發時,葉言之的手已隻剩下一片微粉的紅,倒像是被他自己不小心動手揉搓的。這讓兩人都多少放下了心。他們的馬車未再在原處停留,寇冬將它丟置在了森林深處。兩個人隻騎著馬,在森林中一路前行,試圖找到一條從背麵繞回古堡的路。事實上,有許多事情是在事後才能咂摸出滋味的。寇冬在如今再去想,才發覺自己身份其實早就暴露了。因為係統從沒明說過他的身份是要暴露給誰。如果是任意人,葉言之與塞林從一開始便知道他的身份。他們兩人又都是血族,一個在古堡內一個在古堡外,滿足了所有的條件。甚至連最終的大boss伯爵,看起來也是不太對的,像是知曉他是人類。不然,那一枚玻璃碎片不會準準劃破寇冬的臉。這也就意味著,雖然係統表麵上給了他兩個選擇,但事實上並不存在兩條路。從一開始,寇冬能走向的就隻有一條。什麽偽裝身份,那不過是係統扯了個彌天大謊他必須得去探索古堡的秘密。……妹的!哪怕清楚了係統的行事作風,寇冬依然很生氣,甚至想將它揪出來暴打一頓。他在馬上對身後將他默不作聲擁在懷裏的葉言之道:“把我留在這裏,對它能有什麽好處?”雖未明說,兩人卻都對其所指的對象心中有數。年輕血族抿了抿唇,低聲回答:“它隻是想要你陪著它。”“為什麽,”寇冬更加不能理解,“它寂寞?”葉言之輕輕笑了一聲,沒有再回答他的這個問題。他隻是將懷裏人愈發抱緊了,並未告訴寇冬,事實上,他有時也會懷抱著與npc同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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