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觀察那孩兒的周圍,她在村裏的賭坊外麵,柳樹上賭坊的幌子晃來晃去,不過在眾多的幌子中,並不算太惹眼。


    賭坊的門口站著一個纏著黑色粗布衣服的壯漢,那壯漢胳膊上還有一條刀疤,看起來格外的凶狠。


    不過他就算再凶狠,頭頂也逃不過命宮犯煞的麵相。


    倒是地上那個小女孩兒,她的命宮不是煞氣,而是橫死的禍氣,是刑死的禍,她是被人行刑而死的。


    看到這裏,我就轉頭往街道盡頭的紅房子看去。


    同時正好也把街道上的情形再看了一遍,路邊的幌子不少,不過並不是路邊所有的房子都是用來做生意的,也有民宅。


    這個小巷子看著十分的繁華,按照這三百米店鋪街來看,在當時應該算是一個十裏八鄉有名的鎮子吧。


    我往那邊看的時候,我也是粗略看了一下不少“路人”的麵相,他們的命宮都犯煞,隻有那個小女孩兒的死法不一樣。


    看來,那個小女孩兒才是解開小巷子村謎團的關鍵。


    我們之前遇到過一次,不知道她還認不認得我們。


    所以在看那個小女孩兒的時候,我有點害怕她忽然瞧向我們這邊。


    害怕歸害怕,可我們終究還是要繼續往前走。


    李成二小聲對我說:“宗老板,你也不用害怕,這裏並不是傳統的陰市,而是一個擁有固定模式的囚籠,你看到這裏的鬼物了沒,一旦陰市開啟,他們就會按照固定的模式,固定的情景下扮演自己的角色。”


    “這裏並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交換。”


    “對了,你知道十殿閻羅不?”


    我點頭說:“自然是知道的,一殿秦廣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四殿仵官王、五殿閻羅王、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十殿轉輪王。”


    李成二對我點了點頭:“那十殿閻羅的司職你也應該清楚吧。”


    我點頭。


    李成二繼續說:“其他的我們先不說,今天我們單獨來說說第十殿的輪轉王。”


    “一到十殿閻羅,越往下的閻羅殿所關押的鬼魂越發的凶惡,第十殿的便為極惡之地,這裏不光關押生前犯下極大過錯的人,還關押了一些變成鬼魂後,還在人間害過人命的惡鬼。”


    “此鬼,被送到第十殿後,若去投胎,朝生暮死,無限輪回,直至罪滿。”


    “是為天夭極刑。”


    “而這個陰市,就運用了一部分第十殿的能力,不過它不是讓這裏的髒東西輪回,而是讓這些髒東西不停地體會由生到死的恐怖,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以天夭之力行陣,非天師不可為也。”


    “就算是天師,布下如此惡毒的大陣,也要損耗了自己一身的修行,墮入魔道。”


    “這裏不是有個鬼王嗎,我覺得這個天夭大陣,就是那個鬼王設下的。”


    “而那個鬼王,生前可能是一個天師。”


    我立刻明白了過來:“我就說,這裏所有的人都死了這麽久了,作為鬼物的麵相一點也沒有顯現出來,反而全是一副要死的樣子,原來他們是不斷重複生前的事情,包括他們的麵相。”


    “這麽說來的話,這些人很快就會再死一次了。”


    李成二點頭,同時對我說了一句:“所以我們盡量不要和這裏的髒東西說話,一旦我們被拉入了天夭大陣之中,再想出去,可就難了,除非陣解。”


    我也是連忙跟著點頭。


    我們兩個準備繼續看戲,我們要看看這裏的人到底是怎麽死的。


    這個時候,賭坊裏麵忽然被扔出一個人影來,那人是一副道人的模樣,年過半百,不過卻是格外的精神。


    他從地上爬起來,然後拍了拍自己的道袍。


    小姑娘走到道者的跟前說了一句:“師尊,你又被人扔出來了,我都說了,這裏的人住在棺木上,向惡不向善,向陰不向陽,你勸他們向善,隻能是徒勞。”


    老道人摸摸小姑娘的腦袋說:“儀樺,師尊給你打個賭,我能教會他們禮教,你就跟著我學道好不好,你這天神靈骨,若是稍加培養,百年後必將羽化為仙。”


    被稱為儀樺的小姑娘“哦”了一聲說:“師尊,學道有什麽好的,學了,你又不讓我用,用了你又不讓我殺,那我學來有啥用,還有啊,師尊,這裏的人學不了禮教,你就別白費勁兒了,你看到村口的村長兒子了沒,他昨天把香油坊老田的女兒拖到祠堂去給侮辱了。”


    “他必遭橫死,就在今天。”


    聽著儀樺這麽說,我趕緊回頭,因為我們剛才根本沒有看著什麽年輕人在村口。


    可我們現在回頭的時候,就發現村口多了一個年輕人,他拿著一個瓷罐子,去香油坊打香油,那人一臉的猥瑣看著香油坊裏的姑娘,可香油坊的老板卻是一臉的諂媚。


    香油坊的姑娘嚇的隻躲閃。


    儀樺指了指打香油的年輕人說:“你看,他就要死了。”


    這個時候,忽然起了一陣大風,木匠門口的木牌招牌幌子忽然掉了下來,然後被風吹到對麵,直接砸在打香油男子的後腦勺上,那男子直接倒地,然後就沒氣了。


    雖然那年輕人是陰邪之態,可卻把活人的麵相表現的淋漓盡致。


    生便是活人之生,死便是透徹的死。


    同時我心裏也是驚訝,如果這是“朝生暮死”的天夭之術,一直都在重複一天內的所有事情,那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儀樺可以預見人的生死?


    天生靈骨?那又是什麽?


    正在我驚訝的時候,賭坊門口的那個凶神惡煞的大漢,就指著儀樺說了一句:“你個妖女,你竟然咒死了村長的兒子。”


    說著,大漢就往村子上麵跑去。


    而街道上不少人跑向香油坊那邊去救治村長的兒子,可惜已經救不活了。


    儀樺看著老道人說:“師尊,我們走吧,這些人會害死我們的。”


    老道人搖頭說:“不行,我說了,要教會他們禮教,就必須教會他們,同時也是為了告訴你,學來的道該怎麽用,我們從來不用道法對付普通人,我們的職責是守護他們。”


    儀樺一臉無奈搖頭,然後摸了摸自己手中的木偶娃娃。


    這個時候,村上麵跑來了一群人,他們手裏拿著棍子,扁擔跑了過來,直接把老道人和儀樺圍了起來。


    接著一個穿著華貴的老者從人群走出來指著儀樺說:“你這妖女,自從你來了我們小巷子村,整天胡言亂語,詛咒、辱罵我們村民,我們一忍再忍,可你今天竟然害死我兒,我要你償命。”


    老道人趕緊說:“村長,你兒子是天命所終,是壽元已盡,並不是我徒孫女害死的,切不可亂說。”


    村長怒道:“你這徒孫女是個妖女,你也是一個妖道,整天去賭坊、窯子,打擾人家的生意,讓人家信你的什麽狗屁教義,你這種人,就是邪道。”


    此時賭場門口的壯漢就說:“沒錯,我剛才親耳聽到那個妖女詛咒村長的公子,她的手一指,那個木頭招牌就砸過去了,這個妖女會妖法。”


    聽到這裏,村長就大怒:“打!”


    眾人手裏的棍子,扁擔統統打了過來,老道人抱住儀樺說:“儀樺啊,別怕,師尊在呢,他們打不著你,他們呀,隻是一時怒氣攻心,等他們氣消了,我再給他們好好解釋一下,我一定能夠教會他們向善。”


    儀樺躲在老道人的懷中,一動不動,表情更是淡薄的很。


    這個時候,儀樺忽然說了一句:“老木匠家裏的孫子不在,他是唯一一個肯聽爺爺講教的人。”


    老木匠家的孫子?


    這個時候,圍在旁邊的老木匠就說:“妖女,別胡言亂語,我們家才生才不會信你們的什麽狗屁道,話說回來,也不知道才生那個混蛋跑什麽地方了。”


    儀樺繼續說:“才生不見了,那我死了,就沒人給我燒紙了。”


    燒紙?


    我忽然想起前兩天前新村口,那個被遁陣天雷劈沒了的魂魄,那個十五六歲在燒紙的半大小子,那個該不會就是他們嘴裏的才生吧。


    仔細一想,好像所有的緩解都對的上。


    正在我想這些的時候,儀樺忽然對著我說了一句:“小哥哥,才生不在了,你是不是看著他了。”


    聽到這裏,我下意識說了一句:“啊!”


    我這一張嘴不要緊,李成二眼神露出驚恐,他抓我手腕的時候,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那些圍著老道和儀樺的人全部看向我們這邊。


    我心裏也是一陣害怕,我知道這下完了,我的魂魄已經被拉入了這天夭的陣法之中。


    我也選入了輪回裏麵。


    我下意識看了看自己手心的掌紋,生命線已斷!


    因為我被拖入其中,李成二也不敢對我說話,一個勁兒對著我搖頭,同時露出一臉的焦急。


    不過此時所有的髒東西,沒有人注意到李成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


    老木匠問我:“才生呢?”


    我整個人好像傻了一樣,不受控製了,隨手指了指新村的方向。


    這是怎麽回事兒?


    我越陷越深,已經開始身不由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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