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有些緊張,大祭司卻不慌不忙道:“宗大朝奉且寬心,卯讓玊不會對你的夥伴不利的,他現在需要拉攏你們,讓你們支持他重掌夢雲苗寨,他會以上賓的禮遇對待你們。”


    大祭司說的似乎有幾分道理。


    不等我說話,大祭司又看著門口的蘭陵溪說:“你送大朝奉出去吧,把寨子西邊小譙樓左邊的木樓給宗大朝奉他們住。”


    譙樓古時候是用來了望的樓,也是報時的更樓。


    所以蘭陵溪就疑惑地問了一句:“那裏會不會太吵了,畢竟我們寨子的小譙樓還有報更的傳統。”


    大祭司也沒有解釋,隻是說了一句:“去安排吧!”


    蘭陵溪也就不爭辯了,而是對我說了一句:“宗大朝奉,這邊請吧。”


    我點了點頭。


    隨著蘭陵溪出了大祭司的房間,我又回頭對著大祭司拱了拱手,他坐在床上也是對著我點了點頭。


    出了房間,蘭陵溪又輕輕把房門關上,然後對著我笑了笑說:“要去苗王府邸看看你的夥伴們,還是先帶你去小譙樓那邊?”


    我指了指苗王府邸的方向說:“先去接上我的同伴們吧。”


    蘭陵溪點了點頭。


    下木樓的時候,我就問蘭陵溪,她在夢雲苗寨是什麽身份。


    蘭陵溪對著我笑了笑說:“我啊,我是大祭司的徒弟,是內門的兒徒,我父親是誰,我不知道,我母親是寨子裏一個普通的女人,還沒婚配就懷了我,所以被寨子裏麵的人所不齒,母親後來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本來我也要送到苗寨村的,卻被可麻大叔發現我身上的一些特殊之處,送到了大祭司那邊。”


    “大祭司了解了情況之後,就收了我做徒弟。”


    “那個時候,我那麽小,如果真在苗寨村給種了蠱蟲,我恐怕長大的機會很小,畢竟那個村子的人情真的很冷漠,所以我才說可麻大叔救過我一命。”


    我點了點頭:“原來你是大祭司的徒弟,怪不得寨子裏的人都很尊敬你。”


    蘭陵溪歪了歪腦袋說:“還好。”


    下了木樓,蘭陵溪就帶著我往苗王府的門口走去。


    阿蠻此時站在苗王府邸的門口,看到我和蘭陵溪走過來,也是立刻上前道:“苗王已經準備了酒席款待大家,一起來吧,你的朋友們已經入席了。”


    我點了點頭。


    蘭陵溪也是跟了上來,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阿蠻自然也無法驅趕蘭陵溪,畢竟蘭陵溪是大祭司的徒弟。


    走到苗王府門口的時候,幾個帶刀的護衛就對著我們同時行禮,我也是抱拳還禮。


    進了大門,是一個影背,影背上了刻一條藩龍,這龍看起來和中原大地的龍明顯不同,龍的身體看起來更短一些,龍的犄角更粗一點,爪子更大一些。


    繞過影背,便是一條鵝卵石小路,小路的兩邊種著很多的花草,前麵還有一木橋,木橋的下麵是一個水塘,水塘的水很清澈,裏麵養著一些錦鯉。


    在橋頭的木墩上綁著一些竹筒。


    走到竹筒旁邊的時候,阿蠻就說:“您對著竹筒感興趣?”


    我說:“我隻是好奇裏麵裝的什麽。”


    阿蠻笑道:“是喂魚的餌料。”


    說著,他打開竹筒,然後從裏麵捏出幾條類似麵包蟲的蟲子,然後將其扔進了水塘裏,水塘裏的錦鯉們立刻遊過去開始瘋狂的搶食。


    阿蠻這邊則是快速把竹筒的蓋子給蓋上了。


    而我這邊也是發現,那些並不是普通的蟲子,而是一些低級的蠱蟲。


    它們應該還沒有達到白稚的水準。


    這些是蠱蟲,那吃了蠱蟲的錦鯉門,會不會也已經是一種蠱了?


    我沒有再多想,因為阿蠻這個時候已經引著我們繼續往前走。


    這一進院子的盡頭,便是一個大殿,大殿的門是開著的,我們站在橋頭的時候,就聽到裏麵傳出蘆笙、芒筒、笛子、嗩呐混合而成的樂曲,還能聽到嬉笑的聲音。


    看著大殿裏的燈光,我就說道:“苗王還真是熱情好客啊。”


    阿蠻笑了笑,然後緩緩走到大殿的門口,然後輕輕推開了木製大殿的門。


    大殿裏麵清一色的木地板,正中央是一些穿著豔麗苗服的美女在跳舞。


    兩側放著條桌,一側條桌裏麵是我的同伴們,另一側則是穿著苗服的後寨人。


    正中央主位的地方,也放著一張條桌,那條桌的後麵掛著一麵金黃的藩龍旗,在旗子的下麵半坐著一個體態臃腫的男人,他一臉的橫肉,斜坐在條桌後麵,一手握著金色的酒杯,一手指著一側的一個苗人,仿佛是在勸酒。


    看到我們進來,他才放下自己手中的金酒杯,然後扶著條桌緩緩站了起來。


    這男人雖然體態臃腫,個頭卻不小,兩米左右大個子,加上他碩大的身軀,有點像是巨人了。


    “來的是宗大朝奉吧!”男人的聲音很洪亮,而且很雄壯,單是聽聲音,完全不會覺得這是一個胖子的聲音。


    我拱了拱手說:“上坐的,應該是夢雲苗寨的苗王吧,久仰!”


    苗王笑道:“我正是當代的苗王,卯讓玊,宗大朝奉,請來這邊坐!”


    在苗王的左手邊有一個空出位置,顯然是給我留的。


    緊挨著我的位置,就是仲欠的位置,而後是禦四家、高齊、以及韋啟、韋嶶的位置。


    蔣蘇亞坐在我的位置上,何薰坐仲欠的旁邊,蘭曉月坐李成二的旁邊。


    這卯讓玊的安排,一切都很用心。


    看來他很了解我們這些人。


    反觀大祭司那邊的待客之道,就顯得有些怠慢了。


    我拱了拱手就過去坐了。


    卯讓玊指了指蘭陵溪說:“蘭小姐坐最右邊吧。”


    右邊也有一個空位,很明顯苗王已經猜到蘭陵溪會來了。


    蘭陵溪也不客氣,徑直走了過去。


    我在座位上坐下,蔣蘇亞立刻小聲問我:“大祭司沒有為難你吧?他都和你說了些什麽啊?”


    我道:“為難倒是算不上,至於我們的談話內容,說來話長,閑暇的時候我再仔細給你說。”


    蔣蘇亞也是懂事的點了點頭,然後夾了一口桌子的魚肉給我。


    我不由想起了外麵魚塘裏麵的錦鯉,不由猜想這些魚會不會也是那樣喂出來的。


    這麽一想,我便沒有什麽胃口了,就讓蔣蘇亞把魚肉放在我麵前的小碟子裏,而後問她:“你們怎麽自行跑到苗王府了?”


    蔣蘇亞指了指仲欠。


    我也是跟著看了過去。


    他就說了一句:“苗王府有何薰的一位故人。”


    我問是誰。


    坐在仲欠的旁邊的何薰就指了指他的正對麵。


    我往那邊看去,就發現對麵坐著一個年歲很大的老人,他嘴裏的牙基本都掉光了,不過眼神還是挺有光彩的。


    他也很瘦,麵前的條桌上還放著一個水煙筒。


    何薰對我說道:“那是我的二太爺,是先苗王的侍衛長,應該是我們家族在寨子裏唯一的幸存者了。”


    說著,何薰一臉的憤恨,顯然這些恨是針對大祭司的。


    何薰的二太爺對著我也是點了點頭。


    他的笑容,卻讓我覺得那笑容並不真誠,反而帶著些許的狡黠在其中。


    當然,我精通麵相,對表情也是極為的敏感,尋常人則是看不出來的。


    看樣子是何薰非要過來,仲欠也要跟過來,我的同伴們擔心出事兒,這才一個跟一個過來了。


    我們這邊說閑話的時候,那歌舞終於停了,整個大殿也是安靜了下來。


    等著那些苗服美女退下,重新坐回位置上的卯讓玊才對著我這邊說了一句:“宗大朝奉,久仰大名。”


    我笑道:“我哪有什麽大名。”


    卯讓玊搖搖頭說:“宗大朝奉過謙了,水官解厄,你可謂是一戰成品,前不久,你又去了昆侖廢墟,和大天僧成覺大師連手消滅了枯骨禍根胎,這一壯舉已經傳遍江湖,我可很是佩服。”


    我繼續笑道:“我至今渾身的相氣脈都沒有開,難不成苗王你不覺得我是欺世盜名嗎?”


    卯讓玊搖頭說:“你在水官解厄大會上的表現有目共睹,而且你還收了無損獸,有無損的幫助,你的實力並不遜色於大天師,所以欺世盜名一說,完全是那些羨嫉之人的說辭。”


    這卯讓玊還真是會說話。


    我這邊笑著回了一句:“苗王過獎了。”


    卯讓玊繼續說:“能否問一下,大祭司找你,都單獨談了一些什麽?”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卯讓玊還看了蘭陵溪一眼。


    蘭陵溪並沒有看苗王,也沒有看我,而是自顧自吃著麵前的菜。


    我就道了一句:“沒什麽,就是打個招呼而已。”


    此時我也發現,送我們進來的阿蠻並沒有再去大門口,而是站到了卯讓玊的身後的藩龍旗旁邊。


    剛才隻顧著詢問同伴的情況,並沒有注意到阿蠻。


    現在注意到了,總覺得他站在藩龍旗的旁邊,好像有什麽地方特別的別扭。


    可晃神間,我又說不上來。


    卯讓玊見我不肯細說,就道:“剛才歌舞助興,我看大家的興致還沒有提升來,不如我們再換個娛樂的項目,我聽聞宗大朝奉鑒寶方麵很是厲害,我們寨子恰好有一樣東西,是宋代著名風水堪輿大師賴文俊,賴布衣留下的,煩請宗大朝奉掌掌眼,看看它其中有何玄機。”


    這卯讓玊把出處都給我說明了,可見他是想讓我看出更深層次的東西。


    而我本身對賴布衣的東西,也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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