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了陳年往事,常妮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落。


    它停頓了十多秒然後才開始慢慢地說:“那是上一甲子的辛未年(一九三一),我開智的整十個年頭,那會兒到處都在打仗,隻有我們這種避世的小村子稍微平靜一點。”


    “我記得是那一年的夏天,村裏一個叫餘老六的人來我這裏求姻緣,他說他喜歡村裏一叫鳳紅的姑娘,想要山神爺給他牽紅線。”


    “我假裝了十年的山神爺,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求姻緣,便也是有些激動,就想著試一試。”


    “於是我便在每天晚上的時候,施展一些小手段,讓鳳紅總是夢到餘老六,一二來去的,兩個人之間就互生了情愫。”


    “不過鳳紅的家裏並不太同意,因為他們覺得餘老六家裏太窮了。”


    “而我還沉浸在他們已經互生情愫的喜悅之中,眼看著成功就差一步了,我怎麽能半途而廢,於是我便連續幾天給鳳紅的母親托了同一個夢,說餘老六將來會有大出息。”


    “果真,鳳紅的母親相信了,當年的秋天,鳳紅和餘老六就舉辦了婚禮。”


    “當天我也去湊了熱鬧,為了獎勵自己,我還偷了一隻雞。”


    “那時候全村人都沉浸在喜悅之中。”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我卻是好心辦了壞事,因為在命理中,餘老六和鳳紅是沒有姻緣的,這段姻緣是我強行幹擾給加進去的。”


    “所以他們結婚後,各種不好的事情接連發生。”


    “先是餘老六被抓去給東洋人修鐵路,最後被打死在了鐵路上。”


    “當然,起初的時候,人們並不知道餘老六已經死了,鳳紅還來廟裏求山神爺保護他的丈夫能夠平安回家。”


    “為了幫著鳳紅完成這個願望,我便去餘老六修鐵路的地方去找他。”


    “結果,餘老六當著我的麵,被幾個東洋人給打死了。”


    “我當時很氣憤,一怒之下施展神通,殺了幾個東洋人,後來驚擾了東洋法師,我才灰溜溜地逃回了村子裏。”


    “可鳳紅還是每天來廟裏求我,求我讓他的丈夫回來。”


    “於是,我便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用紙人招魂,再施展了一些幻術,迷住了整個七旮旯村的人,讓他們誤以為餘老六回來了。”


    “誤以為餘老六還活著。”


    “可我再一次好心辦了壞事,本來餘老六可以投胎的,而且還能投在一個大戶人家,結果被我強行招魂回來,耽誤了投胎,於是地府沒有了他的投胎記錄,讓他隻能做一輩子的孤魂野鬼。”


    “那個時候,我已經有些慌了,因為我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做一個合適的山神爺,我做什麽錯什麽。”


    “我也是那個時候,才卜算了餘老六和鳳紅的姻緣,結果我就發現他們之間的姻緣是強加,一切的過錯根源在我這裏。”


    “當時我就更慌了,我在廟裏躲了一年多,不敢聽村民許的願。”


    “同時,我也不停地施展術法,維持著餘老六的存在,我想要把這個錯誤繼續下去,給這個錯誤一個結局。”


    “一年後,廟裏又來了兩個人來許願,而這一次,我不能不理,因為來許願的兩個人,正是鳳紅和餘老六的紙人,他們想要一個孩子。”


    “我當時就傻了,餘老六一個魂體,怎麽可能有孩子。”


    “所以當天晚上,在鳳紅睡下後,我就去找了餘老六。”


    “餘老六也知道自己是魂體的事兒,他之所以和我聯合起來騙所有人,是舍不得他的家人。”


    “而他想要孩子,是因為他想要家裏留個後,他讓我想辦法,付出什麽代價,他都願意。”


    “餘老六不知道這一切錯誤的根源是我,可我心裏卻清楚,所以在餘老六的哀求下,懷著愧疚和同情,我還是答應了下來。”


    “而接下來,才是我辦過的最錯的一件事兒。”


    “我去山中抓了一個小鬼,將其養了半年,養成了陰胎,然後我用餘老六的一絲魂魄,給那孩子造了一個偽天魂。”


    “如此以來,那孩子便能借真胎生下來,不過那孩子生下後,因為為天魂的原因,體弱多病,活到二十歲左右,就會一命嗚呼。”


    “不過我還是那樣做了。”


    “我把陰胎種到了鳳紅的肚子裏,十月懷胎,陰胎降生。”


    “然而這陰胎造子,卻遠比我想象中要困難,那孩子一出生,便驚擾了天命,那一夜電閃雷鳴,轟隆隆的雷聲震的整個村子都在晃動,那一道道的閃電,好像要把整個村子都劈開似的。”


    “而我也是嚇壞了,那都是陰胎降生的劫雷。”


    “當時,我心裏雖然懼怕,可我也明白,我已經沒有了退路,我必須替餘家擔下這一劫。”


    “那一夜,我化出蛇身,盤在餘家老屋的房頂上,將我的氣息緩緩釋放開來。


    “我擋下了所有劈向那陰胎的劫雷。”


    “可就算這樣,雷電滲透的威力還是傷到了,餘老六的紙人身體,他的身子和魂魄,在雷電中燒沒了。”


    “看著自己的丈夫被雷火燒沒了,鳳紅直接哭暈了過去。”


    “後來她被雷電給電醒了,她一邊哭,一邊忍著痛,把孩子給生了下來。”


    “隨著那孩子‘哇’的一聲哭出來。”


    “閃電、雷聲終於停了下來,不過雨還是一直下,下了一整夜。”


    “天亮之後,喜婆才趕來,那喜婆就發現屋子裏麵,一堆的紙灰,床上的鳳紅已經沒有了氣,隻留下那奄奄一息,還沒有剪掉臍帶的孩子。”


    “以及房頂上被雨水衝下來的一條死蛇。”


    “經過了那一劫難,我蛻掉了肉身,成了一個更近一步的柳仙。”


    “對了,在那之前,鳳紅的公婆、父母也都死掉了。”


    “所以那一夜,才隻有鳳紅夫夫兩個人麵對這一切。”


    “喜婆發現了孩子,就帶給了村長,經過救治之後,那孩子總算是活了過來,村長領養了那孩子,還給那孩子起了一個名字,餘來水,意思是來自雨水中。”


    “村長家境好,十七歲就給餘來水說了媳婦,十九歲的時候,餘來水的媳婦懷孕,餘來水二十歲死的時候,沒有看到孩子出生。”


    “而那個生下來的孩子叫餘建國。”


    餘先海這個時候抬起頭驚訝道:“是我爹?”


    常妮點了點頭說:“沒錯,你爹出生的時候,家境已經不怎麽好了,娶媳婦晚,三十五歲的時候才生了你。”


    “本來我還擔心餘建國能不能活下去,可沒想到身為陰胎的孩子,他竟然活的很健壯,還是一副長壽相。”


    “後來他有了孩子,也就是你小子,一臉的福相,我也就放心了。”


    “若不是山神廟不保,其實我是不會聯係你的。”


    “再說回我,我蛻了肉體之後,便返回了山神廟靜養,從那之後,我便不再理會所有的村民祈福,我不想再沾染上任何的因果,除了偶爾會下山看看餘家人。”


    “不過村民們對我的祭拜也不曾斷過,後來下了一場大雨,大廟被衝垮了,村子沒有修,我也不會計較什麽,畢竟破廟也是廟。”


    “村民們不祭拜了,我倒是覺得安心了。”


    “就這麽一晃到了現在,再後來就是我托夢給餘先海,讓他保廟的事兒。”


    “至於其他事兒,我便沒有了。”


    說到這裏,柳常妮匍匐在地上,對著李成二道:“我柳常妮願意一身修為起誓,所言所述,句句屬實,若是有半點的虛假,天打五雷轟!”


    看到柳常妮匍匐在地上不動了,李成二就歎了口氣說:“你的情況很特殊,你這功過都不小。”


    “不過你的心卻是一直向善的,善心不死,大道猶在。”


    “也罷,今天我便給你封了這名,證了此道。”


    柳常妮在雪地裏匍匐的更狠了。


    而這個時候,周圍也是起了陣陣的陰風。


    雪片呼呼地飄起來,形成一層又一層的雪浪。


    夜空之下,竟然還響了一個晴天霹靂。


    “哢嚓!”


    一道閃電直接劈在了山神廟上。


    “轟隆隆”的雷聲從天空中飄向了遠方。


    柳常妮爬在地上不敢動彈,這雷也沒有傷到它。


    李成二這才繼續說:“我,榮吉仙家李成二,以大道之名,正式冊封柳常妮為柳家常仙,享,善罪之道號,親啟,證道,成!”


    說罷,李成二猛的咬破自己的手指,“呼”的一下跳出幾米來到柳常妮的跟前,將一滴血滴在了柳常妮的身上,再看柳常妮青色的身體,迅速變成了靚麗的紅色。


    身上的陰氣也是驟然消失,而是變成了有活力的道氣。


    當然多多少少,還有一些妖氣。


    見狀,柳常妮再次躬身跪拜,同時嘴裏也是說道:“多謝李仙家證道!”


    柳常妮一開口,眾人吃了一驚,因為柳常妮此時的聲音,儼然已經是一個少女的聲音,那聲音猶如銀鈴,格外的好聽。


    這把柳常妮自己也嚇了一跳。


    李成二笑道:“我可不喜歡老太婆,既然給你封名,你的模樣自然也要刻畫一下,等你化形的時候,你便是一個身著紅裙的可愛小姑娘。”


    柳常妮再次匍匐道謝。


    而我們這些見證人,雖然沒有什麽,但是默認的同意,便是最好的見證。


    陳楠昕這才跑出來說了一句:“好了,總算是圓滿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個響亮的男人聲音:“圓滿?怕是還差了一點!”


    這聲音,好像是黑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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