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超的死雖然我已經有了預見,可我總覺得是在幾個月,甚至是幾年之後,我從來沒有覺得會來的如此之早。


    所以在王雙喜告訴我梁超的死訊後,我心裏還是“咯噔”了一聲,下意識地問了王雙喜一句:“什麽?”


    王雙喜這才又跟我重複了一遍。


    我問屍體呢,王雙喜就道:“已經被送到市二院的太平間了,那邊和咱們市裏的法醫有合作,您要看的話,我可以通過咱們榮吉的關係,給您搞個證件,您能進去看一看情況。”


    我道:“好了,一會兒你來酒店這邊接我。”


    掛了電話,我的腦袋裏還是“嗡嗡”的,昨晚梁超明明說了會跟著我們走的,可他怎麽又就忽然自殺了呢?


    莫非說跟我們走,隻是為了敷衍我們?


    我收拾了一下,不一會兒王雙喜就過來了。


    我的同伴們昨晚雖然回來都很晚,可現在也都睡醒了,所以大家是一起出門的。


    不一會兒王雙喜就過來了,他遞給我們五個人一人一張牌子,都是醫院的工作牌,憑借這牌子我們出入醫院的任何地方,包括太平間。


    來到市二院這邊的時候,王雙喜在前麵領著我們幾個人員往裏麵走,他對這裏很熟悉,一路上碰到一些保安、保潔類的工作人員,他們還會主動給王雙喜打招呼。


    我一問才知道,這醫院的保潔、保安也都是外包公司來做的,而這家公司也是王雙喜的。


    很快我們就來到太平間的門口,本來以為看門的人會嚴格的盤問我們的身份,沒想到的是,當我們亮出證件後,他沒有看我們,而是斜了一眼王雙喜說:“五分鍾。”


    王雙喜點了點頭,那人才給我們開了門。


    我這才明白,就算沒有我們身上的這些證件,那人照樣會開門。


    王雙喜也是跟著我們一起進去,這太平間裏冷氣翻騰的厲害,加上裏麵的陰氣很重,所以在進去的時候,我們下意識都緊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梁超的屍體是今天拉過來的,還沒有放進屍櫃裏麵,還在旁邊的一個推屍體的擔架車上放著。


    他的屍體放的位置很顯眼,所以我們一下就看到了。


    走到屍體跟前看了看,我就發現梁超雖然已經死絕了,可他身上的相思根卻沒有完全散掉,還有一絲的氣息環繞。


    而那一絲的相思根纏繞著梁超剩餘的魂魄。


    我們來檢查他屍體的時候,一道虛影就從他的屍體裏麵坐了起來。


    他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自己的屍體,緩緩開口說話。


    我也是趕緊運氣開了自己的采聽官,接下來我便能夠聽懂他的鬼話了:“抱歉了宗大朝奉,我不能跟你走,又不能讓自己身上的相思根跟著那些所謂的闔麟的人走,所以我隻能選擇所有人都不關注我的時候,了結了這條性命。”


    我明白了,這是梁超用相思根給我留下的遺言。


    我歎了口氣說:“您這是何苦呢,你若不跟我們走,直接說便是了,我們也不會強迫你。”


    梁超沒有理會我的話,而是繼續說:“宗大朝奉,若是可以,我想要拜托您,把我的骨灰送到香港,送到她的墓地那邊安葬,如果能夠安葬在她的身邊,那是最好。”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放心好了,我會的。”


    我的話音剛落,梁超的魂魄便安詳地散掉了,我們周圍刮過一陣陰風,他大概乘著陰風去了地府了吧。


    至於相思根,隨著梁超魂魄的散掉,也是化為了無有。


    這世間從此再無梁超對袁雙雙的相思根了。


    我歎了口氣,帶著同伴們退出了太平間。


    整個過程兩分鍾多一點,五分鍾都不到。


    出門的時候,王雙喜和開門的人打了招呼,我們就急匆匆地離開了醫院這棟樓。


    回到車上,我撤下身上的牌子對王雙喜說:“他的骨灰你想辦法送到香港那邊吧,袁雙雙的墓地,你應該也能查到吧?”


    王雙喜點頭說:“放心吧,宗大朝奉,剩下的事情就給我吧,我一定都給您辦妥了,這也算我卸任之前,給榮吉出的一次力吧。”


    又和王雙喜說了幾句,我們便回了酒店那邊。


    不過我們沒有繼續在這邊住的打算,當天就返回了省城。


    至於梁超的家業,我也不用操心,王雙喜說,梁超自殺的時候留有遺書,他的家產會全部捐贈出去。


    回到省城,我便去了榮吉典當行。


    許久沒有來這邊,一進門吳秀秀便衝著我們跑了過來,因為蔣蘇亞沒有跟著我們,她也是越發的放肆,直接挽起我的胳膊還開始撒嬌了:“師父,你都多久沒有來榮吉了。”


    我笑道:“榮吉最近的生意怎樣?”


    吳秀秀搖搖頭說:“比您在的時候差遠了,我和王欣姐隻能勉強度日。”


    王欣在櫃台裏麵,也是和我揮手打了一下招呼。


    我們正說話的時候,張麗也是從辦公室出來,她對著我招招手,示意我到辦公室去說話。


    於是,我便讓同伴們先在這邊等著,自己就去了辦公室那邊。


    一進門,我就看到張麗的辦公室裏還坐著一個戴著六合一統帽,穿著黑色馬褂,手中拄著拐杖的老者。


    這人正是榮吉長老會的馬世林,我在西邊龍山寺見過他。


    當時我和榮吉那五個長老鬧的很不愉快。


    所以在見到馬世林後,我便下意識皺了皺眉頭道了一句:“怎麽他也在?”


    不等張麗說話,馬世林就說道:“我是榮吉長老會的人,我出現在榮吉的產業中,不是正常的事兒嗎?”


    張麗此時也說了一句:“你從邢襄城回省城的消息也不知道怎麽傳到了長老會的耳中,也不知道他們怎麽知道你一定會來這裏,所以馬老已經在這裏等了你一個多小時了。”


    等我?


    馬世林笑了笑說:“不用多想,榮吉內部的消息流通還是很頻繁的,你是榮吉的大朝奉,離開了邢襄城,下麵的人自然要給上麵匯報一下,至於你會來這裏,我是根據你以往的習慣推斷的,你十次從外地回來,有八次先來這邊,你對這邊的感情很深呢。”


    我沒有和馬世林廢話的意思,而是問他:“你找我什麽事兒,若是為了龍山寺成覺大師的金舍利,那就免談了。”


    馬世林搖頭說:“我這次找你不是為了金舍利的事兒,而是為了闔麟的事兒。”


    我看著馬世林疑惑道:“為了闔麟什麽事兒?”


    馬世林道:“我們長老會的人商量了一下,想要把闔麟天師壇收到我們榮吉的門下,而不是對他們趕盡殺絕,這江湖,多一事啊,不如少一事,和氣生財。”


    我笑道:“他們害死了佘千禾,佘前輩,你們現在竟然給我說,要和氣生財,這要是在江湖上傳出去,還不得被江湖中人嘲笑我們膽小怕事!”


    馬世林捏了捏拐杖,然後輕輕敲了兩下地板說:“年輕人,我們榮吉現在正是危難之時,客家、暗三家,一直對我們虎視眈眈,實在不易再添新仇家,若是處理不好和闔麟的關係,把闔麟推向了客家,或者暗三家那邊,那我們榮吉處境豈不是更加的被動了。”


    我盯著馬世林問了一句:“你來勸我,難道你已經和闔麟的人搭上線了?”


    馬世林也不隱瞞,對著我點頭說:“是闔麟的人找到了我,一個美茜的姑娘,在闔麟的地位很高,她的誠意很足,想要跟我們好好談一談,地點的話,她們約在了魔都。”


    我笑了笑說:“您同意了?”


    馬世林點頭繼續說:“準確的說,不是我同意了,是長老會經過商議後同意了,我們決定派你去魔都!”


    我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什麽時候咱們榮吉的大朝奉成了長老會的手下了,你們派我去,哈哈哈……”


    聽著我放肆的笑聲,馬世林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說的不太準確,就又道了一句:“作為榮吉的大朝奉,為了榮吉的安定,你有義務去。”


    我收住笑聲道:“魔都我肯定是會去的,隻不過,我是不是去和談,那就我不敢保證了,就算闔麟要入我們榮吉,那他們內部也必須來一次大清洗。”


    “該死的人,就不能活著!”


    “這是命!”


    馬世林不由愣了一下,大概被我說話的氣勢給震懾到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頭頂的六合一統帽,又抖了抖自己的馬褂,便說了一句:“那魔都一行,就有勞宗大朝奉了。”


    說罷,馬世林便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張麗還是主動給馬世林開了門。


    同時張麗也給我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我去送下馬世林。


    我心裏也是明白,不管我和馬世林背地裏鬧的多凶,可在外人眼裏,我們榮吉必須是一家人。


    所以我也是跟了出去,同時嘴上說了一句:“馬老,您腳下慢著點。”


    馬世林就說了一句:“我腿腳還好,不用太過謹慎。”


    馬世林走過大廳的時候,我的同伴們也是一臉的驚訝,他們一個個驚疑地看著我,仿若在詢問我,這是什麽情況。


    馬世林出門後,上了門口一輛黑色suv,隨著車子離開,李成二就湊過來問我:“什麽情況?”


    我道:“闔麟和咱們榮吉長老會搭上線了,這闔麟的背景,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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