蚯蚓分段共用魂魄的事兒,我也是聽爺爺說過的。


    而且蚯蚓分段,也不是兩段一定存活的,這也講究一定概率,而這個概率就和共用魂魄有關,有的被斬斷身體,能夠適應這樣的情況,便能夠控製身體再生,進而活下來。


    有些則是不適應,即便是身體再生,過幾天也會莫名其妙死掉,有的甚至連再生身體的過程也沒有,直接過兩天就死了。


    所以蚯蚓被斬斷,兩段都活這個命題不是肯定的。


    我心裏在想這些的時候,邵怡那邊則是繼續說:“共用魂魄的東西一般壽命都會很短,比如一般蚯蚓,正常情況下,壽命在十五年左右,而被斬斷,都活下來的蚯蚓,壽命就會變成七八年,甚至更短,稍微長一些的,能活個十一二年已經了不起了,都活上十五年的,那便是萬中無一的大造化了。”


    “這些尖刺都共用魂魄,共享本體的壽命,本體如果不想死的話,就要吞噬更多外來的壽命,所以它就需要讓這裏的災變傳播出去。”


    “可我又有些好奇,這裏的道士們去山下偷過雞鴨,也見過村裏的人,為什麽我們的資料裏,周遭村子裏沒有人感染這種怪病呢?”


    我回答不了邵怡這個問題,便問了一句:“十三,你覺得是為什麽?”


    邵怡就說:“我覺得就目前而言,這裏的災病,隻有本體能夠傳播,其他的感染者還不具備傳播能力,而災病的本體,在這個道觀裏,因為某種原因不能離開,暫時!”


    邵怡在強調了“暫時”兩個字後,稍稍沉默了一下,眼珠子飛快轉動,好像是在飛速思考著什麽。


    很快邵怡就繼續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這裏的被感染者,很可能已經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見過災病本體了。”


    “我剛才給盛子岩瞧病的時候,也是問了他幾個問題,他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染上的病,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麽情況下,中了精神類的術法。”


    “所以我大膽猜測,那災病本體就在這個院子裏最為顯眼的地方擺著。”


    邵怡這麽一說,我不禁四下查看。


    同時我也把曹蟊給我講述的內容說了一邊,當我提到仙魂的時候,邵怡點頭說:“仙魂應該可能是災病本體的操控者,可他絕對不是災病本體。”


    “如果這裏真有仙魂的話,那我們要麵對的正主兒就不是一個,而是兩個,災病和仙魂,同為正主。”


    說到這裏的時候,邵怡又停頓了一下,好像又在想什麽。


    這次過了十多秒,邵怡還沒有吭聲,我便問:“十三,你是不是還有什麽話沒說完。”


    邵怡說:“我有一個更更大膽的猜測,不過我暫時沒有找到證據來佐證我的這個猜測,所以不敢亂說。”


    我道:“這裏就咱們幾個人,你說來咱們討論一下,怎麽能說是亂說呢。”


    邵怡這才道:“我覺得,很有可能,在這裏不是仙魂操控災病本體,而是災病本體在操控仙魂。”


    “那災病本體是通過精神傳播災病的,也能夠攻擊魂魄。”


    邵怡這個猜測倒是十分的大膽。


    在我們往常的認知裏,仙魂大於禍根胎,那肯定是仙魂控製禍根胎。


    可邵怡這個猜測已說出來,我的直覺便引起了強大的共鳴。


    說不定這裏的禍根胎,是一個仙禍。


    又或者說,這禍根胎的力量因為正好克製魂魄,所以仙魂也是處於劣勢的一方。


    我在思考這些的時候,曹蟊就說了一句:“你們分析這些好像沒啥用吧,不管誰控製誰,先找到他們才是主要的吧。”


    我搖了搖頭,白了曹蟊一眼問:“你老實說,你曾經的武仙官的位置,是不是花錢買來的?”


    曹蟊撓了撓頭說:“大人,我是真才實幹。”


    我笑道:“你是真菜吧!十三剛才分析的是這裏正主的一些基本情況,了解正主越多,我們在找到他們,在應對的時候,也才能有更多的變招。”


    “倘若我們什麽也不知道,就直接去找正主,到時候伸手一抓瞎,再被正主給陰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再說了,邵怡剛才的分析,已經基本確定了正主的藏身範圍,甚至是我們尋找正主的方向。”


    “道觀內,顯眼的地方。”


    “這便是最好的提示。”


    邵怡在旁邊很老實給我拆台道:“我倒是沒想那麽多。”


    我隻能給自己找台階找補道:“有時候,在無意識下的反應才能體現出一個人的能力,十三,你很有做領隊的天賦。”


    邵怡開心道:“真的嗎?”


    我一本正經道:“千真萬確。”


    曹蟊那邊若有所思。


    我這邊見問題有些跑偏了,繼續對邵怡說:“十三,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安排。”


    邵怡就說:“我先去看看其他幾個病人的基本情況,給他們穩定一下病情,然後再找正主。”


    我點頭說:“好!”


    說罷,我看了看曹蟊道:“你跟著十三,你給我聽好了,如果十三出了什麽危險,你自己了結了自己。”


    曹蟊立刻說:“您放心,我一定保護好十三姑娘。”


    接下來,曹蟊便和邵怡開始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去給人瞧病。


    至於我,則是繼續用天目觀察整個院子裏的情況。


    邵怡剛才的分析還是很有道理的,這災病的本體就藏在這個院子裏,或者某一個房間比較顯眼的地方。


    可不管是災病的本體,還是曹蟊說的仙魂,我的天目竟然全部都找不到,他們隱藏的實在太好了。


    找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線索,我就向著正麵的三清殿走去。


    這個道觀因為地方太小,所以供奉不了那麽多的道家神仙,便隻有三清殿一處有神像的地方。


    不過這三清殿,也沒有了多少的威嚴氣息,裏麵更多的,也是災病的陰戾。


    推開門,我就發現,這裏麵的神相並不是什麽金身、銅像,而是三尊泥塑。


    有些地方的漆已經掉皮,露出了裏麵的泥坯。


    坑坑窪窪的三清像,看上幾眼,就讓人覺得自己身上好像也要掉皮似的。


    就算是我,也不由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的心境,竟然被三尊泥像給影響到了。


    我再轉身去看零,她跟在我身邊,一臉的淡然,好像沒有受到什麽影響似的。


    這個時候,我也是稍微加強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心裏的不適也就消失不見了。


    我對著三清像拱了拱手行禮道了一句:“得罪了。”


    說罷,縱身一跳,便跳上了三清像泥塑的神台。


    我看了看三清像的身後,三尊神像的背後,竟然長出了泥刺來。


    雖然那些刺不是赤紅色的,可是卻和盛子岩背後刺的形狀如出一轍。


    正當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時候,那些泥刺竟然像是活過了一般,開始歪歪斜斜地扭動了起來。


    我趕緊轉身跳下了神台。


    零問我怎麽了。


    我就道:“這裏的災病本體有些厲害,這些沒有生命的泥塑都被其感染了。”


    “又或者說,這泥塑本身就是災病本體!”


    說話的時候,我左手慢慢抬起,一張禦火靈符便從我的指尖飄出。


    不等我動手,大門方向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


    我這才收了符籙,看著泥塑的方向說了一句:“暫且讓你多活一會兒。”


    我這話是對著三清神像說的,從旁人角度來看,著實是有些放肆了。


    我走出三清殿的時候,邵怡、曹蟊也是從房間裏出來。


    我便對他們說:“你們繼續忙,我去看看!”


    邵怡這才轉身回屋,她是很信任我的。


    來到門口,我推開門,就看到門口站著李成二,還有一個熟人,成海!


    李成二看到成海,還是一臉的煩躁,不想正臉看成海。


    而成海,則是一身深藍色的僧袍,有些地方還有縫補的補丁,看起來十分的樸素。


    比起上次見他,他也顯得瘦了不少。


    一見麵,成海就對著我“阿彌陀佛”一聲。


    我好奇問:“你一個和尚,來道觀做啥。”


    成海笑了笑說:“我如今是苦行僧,四地雲遊,品味苦果,正好經過這裏,覺察到這裏有異樣,便過來看看,真好碰到李成二、夏薇至兩個臭小子看著門不讓我進,這才唐突敲了敲門。”


    我道:“我還以為是李成二敲的門,原來是你啊。”


    李成二就說:“宗老板,我是那麽不知道輕重緩急的人嗎。”


    成海也不計較李成二的指桑罵槐,而是問我:“我可不可也參與一下?”


    我想了想就說:“進來吧!”


    成海也不客氣,邁步就往道觀裏麵走。


    李成二看著成海進去,不由地生氣道:“你別得意!”


    成海麵色不變,而是用稍微有些輕快的聲音道:“阿彌陀佛。”


    那聲音中,盡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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