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樣閑了幾天,等到正月初八的時候,我的平靜日子才算被打破。


    這一日,依舊隻有我自己來值班,在正月十五之前,我們典當行每天就隻有一個人來值班就好了,我閑的發慌,就給吳秀秀、王欣放了假。


    差不多中午的時候,典當行門口就來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他穿著黑色的羽絨服,小寸頭,還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兒。


    進門之後,他捂著自己羽絨服的口袋,不停地回頭張望。


    我這個時候坐在櫃台裏麵,手裏碰著一個茶杯,一副看熱鬧的表情看著那個男人。


    他向外張望了一會兒,好像確認沒有人跟著自己了,才進門來。


    至於高家兩個年輕的保安,也隻是在附近看了看。


    男人進來後,先是把整個典當行打量了一下,大概是覺得我們這邊有點小,便露出一臉失望的表情。


    不過他還是走到我的櫃台前,我便客氣道:“先生,辦點什麽業務嗎?”


    男人這才鬆開自己捂著口袋的手一邊拉兜上的拉鎖,一邊說:“我當點東西。”


    口袋裏就能裝下的,肯定不是什麽大物件了。


    我禮貌問:“哦,什麽東西,對了,您的身份證,也拿出來給我看下。”


    男人拉開自己的口袋,從裏麵取出一個比戒指盒子大一些的小方盒子,不過他沒有立刻交給我,而是碰在手裏顯得格外的緊張。


    我這才提醒說:“能給我看下嗎,還有您的身份證。”


    男人這才點頭,把盒子遞給我,然後摸出自己的身份證,從窗口一並遞給了我。


    我沒有先開盒子,而是先看了一下男人的身份證,他叫蔡永宸,就是省城本地人。


    看過身份證後,我才打開了那木盒子。


    這木盒子的製作很是精良,就算不是出自小狐狸的匠家大師之手,也是手藝不錯的匠門高手製品。


    盒子上雕著很多古趙國的字符,大致內容為:承天啟地,微藐謙諤。


    這前四個字很容易理解,就是承接天地的意思,後麵四個字,就要稍稍難了一些,微藐,都是指小的意思,謙諤則是指謙虛、低調的孕婦。


    意思就是說,一個很小的孕婦。


    可是這個孕婦和承接天地有什麽關係呢?


    見我隻是盯著盒子看,蔡永宸就提醒我說:“我當的是盒子裏麵的東西,不是這個盒子,你不會是那買櫝還珠的傻子吧。”


    我沒有辯解什麽,而是笑了笑,然後打開了盒子。


    這裏麵是一塊血紅色的人形玉石,那玉石雕刻成的模樣,正是一個扶腰而立的孕婦。


    那孕婦穿著一身長裙,雖然很小,可五官雕刻的栩栩如生。


    身上衣服的褶皺也是格外的清晰,這仿若不是一塊玉雕,而是一個真的紅玉小人,是一個真的孕婦。


    這玉雕的創作者,絕對是宗師之流。


    看到這裏,我大受震撼。


    而我也是發現,這盒子也好,盒子裏麵的玉雕也罷,都是晚唐時期的東西。


    雖然盒子上用的是古趙國的文字,可東西卻不是春秋戰國時期的。


    我把盒子放下,就要伸手去摸那紅玉孕婦,蔡永宸就趕緊說:“你就直接上手摸嗎,不戴個手套,我那可是上好的血玉。”


    我則是笑道:“血玉看起來會有很多的紋路,你這是純粹的紅玉,而非血玉。”


    男人愣了一下,顯得有些尷尬。


    我則是繼續說:“你放心,我這一雙手摸過的古物無數,該動什麽地方,我心裏門清,你這東西,我摸不壞,如果我給你弄壞了,你說多少錢,我賠給你,我不還價。”


    男人這才不說話。


    我伸手就從盒子裏把紅玉孕婦給拿了出來。


    此時我的天目也是開啟,我竟然發現,我手中的紅玉內竟然隱隱的氣息流淌。


    仔細分析之後,氣息流動的脈絡竟然和人無疑,隻不過是縮小了很多倍。


    我麵前的紅玉中有人的氣息。


    而這還不是最震撼的,更為震撼的是,我從紅玉孕婦肚子隆起的地方,觀察到了微弱的胎動。


    這胎氣真真切切。


    看到這裏,我便抬頭看著櫃台外麵的蔡永宸問:“這東西,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蔡永宸便道:“我祖上傳下來。”


    我笑了笑,也就沒有再多問。


    我繼續說:“晚唐玉器,保存很好,材質也是上乘,如果讓我們拍賣行出價的話,我給你大概一百三十萬左右。”


    蔡永宸就有些失望說:“這麽少。”


    我笑道:“不少了,良心價,你去別的地方,怕是給不了你這個價格。”


    蔡永宸想了想就說:“當了!”


    這東西被當世的氣息侵染的太厲害,如果給一般的鑒定師來看,會將其判定為近代的東西,最多按照玉料出價,那個時候,價格就更低了。


    我也沒有廢話,直接給蔡永宸開始辦手續。


    一邊打著合同文件,我一邊就問他:“我看你進門的時候,慌慌張張的,是遇到什麽事兒了嗎?”


    蔡永宸就說:“沒有。”


    剛說完,蔡永宸的手機就響了。


    他沒有接,直接掛了。


    可很快又打過來了,還是同一個號。


    蔡永宸再掛,連續掛了幾次,蔡永宸準備關機的時候,我就道:“你還是接吧,我覺得對方可能有急事。”


    蔡永宸還準備說什麽,我則是微微瞪了他一眼,他神情一愣,等著電話再打過來的時候,他就下意識地接了電話。


    “臭小子,你人呢,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那塊玉給賣了,等你回來,我非得打死你。”


    是一個老頭兒的聲音。


    蔡永宸此時也回過了神,看著手機,一句沒吭直接掛了,然後直接把手機給關掉了。


    等著手機掛斷,我就笑著說:“看來這東西,我也不能立刻給你收了啊,剛才電話裏的老人是誰啊?”


    蔡永宸著急道:“你管那個老不死做什麽。”


    我搖頭說:“不把這些麻煩處理了,你東西當了,拿錢走人了,有人來找我們麻煩怎麽辦,這樣,你帶我去見剛才和你打電話的老人,我來和他聊聊,我能說服他把東西給當了。”


    “如果你願意帶我見他,我再多給你加十萬。”


    蔡永宸一連愕然。


    我繼續笑著說:“我看得出來,這東西,你懂的不多,而剛才和你打電話的那個老者,才是真正懂行的,我收了這東西,也想知道一些其中的故事。”


    蔡永宸猶豫了一下就說:“行吧,我帶你去見那個老不死的。”


    我點頭,然後把東西和身份證先還給了蔡永宸。


    我穿好了衣服,然後對著門口兩個高家的保安說:“一會兒我走了,你們把門也關了去休息吧!”


    兩個人也是點頭。


    帶著蔡永宸去了車庫,上了車,蔡永宸就問:“你的車不便宜吧。”


    我沒回答他,而是問:“什麽地方?”


    蔡永宸就說:“南郊,東廠子村。”


    我點頭。


    車子啟動之後,我又問:“你和那老者什麽關係。”


    蔡永宸便道:“他是我爹。”


    說罷,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他腦袋有問題,是個精神病。”


    我問:“方便具體說說什麽情況嗎?”


    蔡永宸道:“一會兒過去了,你自己和他聊吧,我是一點也不想提他的事兒,我這一輩子,就是被他給毀了。”


    我已經看過蔡永宸的麵相,有妻子,隻不過妻子早亡,而妻子的死,竟然和他父母宮連著黑線,也就是說,他妻子的死,和他父母有關係。


    蔡永宸子女宮,也有一股纏繞不散的陰氣,蔡永宸有孩子,隻不過他的孩子還未降世,可根據纏繞的陰氣推算,蔡永宸的孩子,至少五歲了。


    五歲還未降世。


    這就更加的奇怪了。


    看著蔡永宸奇怪的麵相,這也是我堅持要去蔡永宸家裏看看的原因之一。


    我也是很久沒有遇到過如此複雜的小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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