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手持大刀的赤膊大漢昂首挺胸的,各托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走上高台,來到兩個他們平時聽見名字都會有些犯慫的惡匪身邊,大刀一駐,同時拔出兩人脖子後麵的亡命牌,隨便這麽一人,哐當落地,然後按住他們的腦袋下彎,露出它們的後脖子。最為劊子手的他們,對人的後脖子有莫名的鍾愛,接過衙役送過了的烈酒,大喝一口,抽出駐在地上的大刀,對著已經饑渴難耐的大刀噴出烈酒最為洗禮。而後雙手提起大刀舉過頭頂,雙眼盯著犯人的脖子。


    “斬立決!”


    隨著師爺一聲令下,明晃晃的大刀在眾人期盼,興奮等各種眼光中落下。


    “哈哈哈,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花麵虎低吼著。


    話音剛落,“哢”“叮”兩聲,而後是群眾的驚呼聲,此時的驚呼聲有亢奮也有驚訝,亢奮的是惡名昭著的花麵虎終於屍首分離的死在眾人的麵前,而那聲驚呼也有很多意思,驚呼的人有些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這麽血腥的場麵,發自本能的驚呼,而有些驚呼是他們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畫麵,十三娘並沒有和花麵虎那樣腦袋搬家,而是那個劊子手的大刀沒能斬落,被某個極快的東西打中,脫手非常。


    群眾的驚訝的同時,一個蒙著臉的黑影在冰冷的冬雨中出現在高台之上,沒有多少人知道他是怎麽出現的,隻是覺得眼前一花,他就出現了。淅瀝瀝的雨幕中,黑影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一把抄起十三娘的身子,緊緊的抱住。


    “抓緊,我帶你離開這裏。”陳陌堅定不容她拒絕的聲音說道。


    抄起十三娘之時,那個執行的劊子手已經反應過來是什麽回事,他的自尊心和職業操守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低吼一聲就像陳陌撲了過去。而陳陌根本不在意,抄起十三娘,雙腿一登,就挑下了高台,在高台地下那些驚訝的眼光中,踩在那些人的頭頂上,又是蹭的一下躥了出去。


    “追,快給我追。”站在高台角落的師爺暴跳如雷,本懷著釋然的心情等待事情就在自己的眨眼間結束,卻風雲突變,自己確實眨眼了,而就是這眨眼功夫,情況向著他沒有預想到過的結果變化,居然有人劫法場,簡直膽大包天了,若是讓那人就這麽跑了,自己,或者自己的上司,雖然不是他們的責任,恐怕也難逃罪責。


    可難就難在這裏了,雖然有不少衙役守在高台周圍,但最初都是用來維護秩序的,不讓這些百姓靠高台靠得太近。現在,那個劫持法場的人,如同深山裏的靈猴,帶著一個人,在眾人頭頂跳躍著,很快就要消失在轉角,他們想追卻遇到了極大的困難,那些圍觀的百姓把他們堵得根本衝不出去,等他們喝退還不明所以的百姓,擠出一條路時,那個身影早已消失不見,但是不見還得去追,向著轉角消失的方向追去。


    抱著十三娘,陳陌感覺現在的她比小言羽重不了多少,他不知道她究竟是遭受道了什麽樣的對待,才會在短短不到一月的時間變成這樣。


    踩過幾個倒黴百姓的腦袋,竄出老遠,按照自己原先所觀察過的路線,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逃跑著,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出城,不然他們把城門封閉了,自己就逃不出去了。幸好菜市口裏一個城門還是很近的,在背後還是亂哄哄的時候,陳陌就抱著十三娘到達了城下,看著那些還有些不明所以的守門士卒,直接闖了過去,一切出奇的順利。


    剛出城門,就差點撞到一個正要牽馬進城的人,陳陌二話不說,就奪過那匹馬,抱著十三娘騎了上去,馬頭一轉,嫻熟的駕馭這馬匹飛奔離去。


    “我的馬,我的馬啊!!”那個書生模樣的人回過神來的時候,隻能看見一個小小的影子,抱頭痛哭這,這是他好不容易才買來的一匹駿馬,正想著來這個右倉城來見自己心儀的女子,帶著她遊玩炫耀一番。


    陣陣馬蹄聲傳出,好幾匹快馬從城門洞飛奔出來,嚇得這個書生抱著頭撅著屁股跪俯在地,好在那些人的騎術還是可以,連忙躲開了這個不長眼的酸儒,沒有時間和他計較,追著陳陌的影子而去。


    距離菜市口很遠的一處府邸,這裏是別架的臨時府邸。


    這件府邸很少人,就連一些郡守大人安排的下人今日都被這裏的主人放假了。在府邸後院的小二樓裏,隻有兩人刃悠閑的坐在二樓的茶幾旁,一個是臥底黑虎山多年的盧俊盧別架,而另一個是一個俊美得不像話的男子,兩人相對而坐。


    盧俊身為這裏的主人,卻讓這個不同尋常的客人泡著茶,而自己在享受著那個男人精心調製出來的茶水,那個男人也不介意,好像這是在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士己,阻礙我們的絆腳石又少一塊。”盧俊品嚐著好久沒有喝到他泡的茶,感慨的說道。


    “俊郎,這些年辛苦你了。”男子用很陰柔的話說道。


    “沒什麽辛苦不辛苦的,你在後麵出謀劃策,我在前麵衝鋒陷陣,都是應該的。”盧俊要了搖頭。“這樣的辛苦值得。”


    “把黑虎山養肥,變成一個朝廷能看見有重視不了的一個麻煩,果子熟了當然要摘掉,這樣你不僅有了大功勞,順便除掉何州牧這個知道我們秘密的人,一舉兩得,不,一舉三得,俊郎還獲得了賀州的民心,在加上我鋪的路子,你要當上這個州牧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樣一來,你在賀州做州牧,我在淡州做州牧,楚國的這兩個被朝廷看低的兩個州就被我們掌握了。”俊美男子彎弄這自己修長的手指,有說不出的謀士之氣。


    “可是這些還不夠。”盧俊放下茶杯。


    “是不夠,但也不能急,我們有的是機會,就別與那個領兵出征的大皇子已經在慶州和商國的大軍對峙了。”


    “你是說我們要與大皇子....”


    “是的,雖然現在的大皇子失勢,卻是我們的機會,隻要大皇子能再次成為太子,到時候我們不比現在直接投靠現在的太子更加受人信任。”


    “話是這麽說,現在明眼人都看出來,太子這是要大皇子死在邊境上。”


    “所以我們才要給此時的大皇子雪中送炭,而卻要做得不留別人把柄。”


    “看來士己是有了計劃。”盧俊看著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眼中滿是溫柔的笑意,隻有在這個淡州州牧燕士己麵前,盧俊才有這樣的一麵。


    “當然。”燕士己眼睛也是笑意,就要說出自己的計劃,卻被盧俊打斷。


    盧俊伸手輕輕握住他那修長的手掌,說道:“你計劃好就行,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就像這次一樣,我相信你。”


    燕士己也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比自己的粗糙,但是他很喜歡:“以後寫信給你也不用和第三個人分享了。”


    “無所謂,這都是她的一廂情願,再說你我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麵。”


    “信還是要寫的,模仿了這麽多年的姓何字跡,我都快忘記我自己的字跡了。”


    “士己不記得,我還記得。”盧俊笑了笑。


    “俊郎。”


    此時的兩人眼裏都是柔意,隻是這美好的時刻卻被一個聲音給打斷了,讓兩人分開,聽著那個聲音。


    聲音是在院子外麵傳來的,燕士己的貼身護衛,此時有盧俊在,他就淪落到守門口的份了。這個侍衛的聲音很是洪亮,語句清晰的匯報著:“大人,刑法場出事了,土匪頭子十三娘被一個神秘人給劫走了。”


    此話一出,讓盧俊又恢複到了冷峻的眼神,也讓燕士己微微的皺起好看的眉頭:“黑虎山的人不是被抓了就是殺死了,還有誰敢在這個時候來挑釁俊郎的眉頭。”


    盧俊沒沒有說活,也在想著是誰在這個時候和自己作對,十三娘必須死,即使那個人把十三娘就出去,她依舊會死,隻不過死在眾人麵前和偷偷摸摸的在一個別人不知道的地方死去,效果完全不一樣。


    “是不是那個曾經想招攬賈十三的雙刀門?”燕士己說道。


    “應該不是,那些人雖然看中十三娘的實力,若是他們把她就回去,不可能藏得住,到時候他們就不怕我帶人找上門去,他們這樣的幫派可承受不住官府的怒火,況且他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巴結我們。”盧俊搖了搖頭,似乎想到了一個人,眼睛亮了一下,即使是瞬間,也被心思細膩的燕士捕捉到了。


    “該不會是你之前提到的那個少年吧,記得你和我說過他們之間沒有什麽深厚的交情。”


    “陳陌有時候做事不能簡單的以常理來推斷,或許是他,我去看看,不管是不是他,我都要把十三娘的頭顱帶回來。”


    “你小心點。”


    “放心吧,他再厲害都隻是一境,奈何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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