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京城黃昏下的騷動隨著夜幕的來臨被壓了下去,訝異了一天的長京城老百姓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情走出家門,而後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或大廳或交流著今天傍晚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長京四大家被抄家,家中子弟紛紛入獄,與四大家關係密切的好些官員也被捉了,他們的罪名都紛紛羅列出來,粘貼在街頭巷尾處。


    隨著一道聖旨下來,人們走出了街道,可放心暢飲起來,因為宮裏今晚要舉行晚宴,慶祝新皇帝登基,長京城裏也要造起來,要一起慶賀。


    那些與東海王起事的官兵們,除了必要的城防巡邏之外,有資格入宮的都已經入宮,沒有資格的也得了休令,今晚可以暢飲。


    所以,長京城了的酒樓青樓的生意頓時火爆起來,他們脫去了製服,出現在長京城的各個角落,但礙於命令,今晚不得引起騷動,違令者斬,他們也不敢造次,也不用造次,這一路上來,手中的資本還是能夠揮霍一頓的,豐裕者更是大手一揮。


    起初那些做生意的還對這些人有點畏懼,但看著他們豪爽的先掏出銀子,也就慢慢鬆開緊張的心。


    這不過片刻功夫,長京城又恢複了熱鬧。


    .......


    在長京城天牢中,這是有史以來“客人”最多的一次,而且這些“客人”的身份也相當的金貴。


    與外麵街道的熱鬧不同,這裏幽暗閉塞,時不時還傳出某些人那憤怒的咆哮聲,還有各種幸災樂禍的嘲笑聲。


    在天牢的底下二層,最中央那幾個四方牢籠,分別關著曾經在長京抖抖腿都讓長京動一動的四大家。四大家正好分完四個方向的牢籠,一抬頭就能看見其他人,這麽起聚的場麵,恐怕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了。


    地牢二層成“回”字結構,四大家在中間位置,而外圍的牢籠則關著被牽連的那些官員,他們沒想到,下午的時候還有說有笑,暢想未來,這晚飯都沒吃就被抓進天牢數虱子。


    除了他們還有的就是之前就已經在天牢的人,那些人原本對生活無望了的,但看著那些新進來的,卻失心瘋般的小了,然後就張牙舞爪地對那些被分到與自己同一個牢房的“新人”出手。


    被留在這看守的玄甲軍,對裏發生的一切置之不理,就算除了人命,他們也隻會罵一句“晦氣”,把死人抬出來處理掉。


    短暫的“熱鬧”之後,這裏終於恢複一點平靜。好些人已經麵目全非,也沒有了來時的衣冠楚楚。


    “蒼天有眼啊,蒼天有眼啊!”一個在最角落的囚犯趴在牢籠柵欄上,那不止是汙泥還是陳年血垢的雙手抓著柵欄,腦袋卡在柵欄的控製上,麵目猙獰的喊著:“這些竊國賊終於落網了,唐國有救了,百姓有救了。”


    此人已經不是才剛剛這樣,從那些人進來不久,他就這個樣子在喊了,喊得聲音已經有些沙啞了。


    起初那些“新人”還反駁幾句,到後來也沒閑情理會,與一個瘋子計較什麽口舌之爭?


    牢房中間的四大家,在進來之後就沒有太多的交流,估計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遭遇,弄得魂不守舍。


    “魏北山,怎麽一進來就不出聲了,是不是認命了?”在魏家人所在牢籠的旁邊,那裏關著房家的人,此時一個年級跟魏北山差不多大的老者出聲道。


    “怎麽,嫌這裏還不夠熱鬧,要老夫我跟你拌拌嘴?”魏北山背靠著柵欄,似乎是不舒服,總動來動去的。


    “你有這個心情,我倒是不介意。”房永彬淡淡地說道。


    “程家的小輩們,你們呢,怎麽這麽老實?武將出身的你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靦腆了?”魏北山瞄著另一邊的程家,說道。


    以輩分來說,程家中跟魏北山和房永彬一輩的已經不在了,隻有那個老太能與這兩人平起平坐,隻是她並沒有被皇室逮捕,就算逮捕了也不會在同一個牢房。


    程家的人沒有出聲,端坐在牢房中,閉門養神。


    “看來是那個頂替了我們魏家皇後之位的皇後給你們家說了點什麽。”魏北山冷冷的看著程家的幾人,到現在,他還對程家摘了他們魏家的果實而記恨著。


    程家的人還是沒有理會,他們此時就像得到軍令的士卒,除了發號施令的人,誰的話都不聽。


    房家的人也對程家投來目光,似乎從他們那裏能知道答案,但看到眼睛發酸人家都如老僧入定一般,不予理會。


    “爺爺,董寧叔也在這,不如.....”魏家的一個小輩來到魏北山這裏,小聲的說道。享受慣了錦衣玉食的他,已經被被這裏的虱子折磨的不成人樣,皮膚都撓出了好幾道口子,之前還能和牢房裏的其他人吵架,現在光是撓癢癢就讓他筋疲力盡了,脾氣也變的非常的暴躁。但在自己的爺爺麵前,還非常乖。


    “不想死就忍著。”魏北山淡淡的說了一句。那個懂寧叔是魏北山從小就培養的一個護衛,有著很強的實力,也隻聽魏北山一個人的命令。那時候抓人,董寧以魏家人的身份被抓。


    有他在,魏家是可以走出這個地牢,但他不敢保證外麵有沒有其他準備。或者某些人就等著他們這麽做,好把他們順手殺了。


    “老魏,是不是我們太縱容那一家子了,都敢翻臉不認人了。”房永彬來到魏北山旁邊,小聲的說道。


    “是那人的子孫先撕毀那份約定的,那也就別怪我們這些老家夥不遵守家族諾言了。”魏北山抬起頭看著牢房的天花板,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到。


    “看來你已經做了下一步的準備了。”房永彬說道。


    “難道你沒有?”魏北山反問道,但臉上那不屑的笑容,明顯是已經有了答案。


    “那之後怎麽辦?”房永彬麵色變的平靜下來。


    “你我各憑本事唄,就像他們老二和老三爭的那樣。”魏北山淡淡的說道。


    “武家那幫廢物不用理會,但這程家.....有點反常啊。”房永彬說道。


    “按照現在的這個局勢下去,我們魏,房,武,三家,必然會在長京被除名,程家一定會因為皇後的原因,渡過這一難。”魏北山悠悠的說道。“你甘心讓他們坐享其成?”


    “當然不會,我的東西,別人休想染指,至於別人的,嗬嗬.....”房永彬冷冷的說道。


    “這句話也是我要說的,老東西。”魏北山回敬了一句。


    老個老家夥在密謀什麽事的時候,家中後背都沒有湊近,這是規矩,而大牢裏嘈雜的聲音雖沒有之前那麽熱鬧,但還有,兩個老家夥說的事,沒有武功在身的人還真聽不到。


    程家那邊,也不在乎這兩個老家夥在說些什麽,隻知道,不要在牢中惹事,這時他們家中那個老太太交代的,隻要不惹禍,萬事無憂,而其他人的死活,一概不能過問或插手。


    至於最沒存在感的武家,兩個武家輩分最高的長者,武隆勝已是一副認命的樣子,而武隆恩則急得焦頭爛額,帶著自己那些後背腆著臉想從其他三家那得到點“安慰”或者“出路”,人家鳥都不鳥他們。


    果然,大難臨頭各自飛,自己就是最先被拋棄的那個。


    至於那些沒有被他們送入天牢的人反過來迫害的那些跟著四大家入獄的那些人,則實時觀察著自己的靠山,他們知道,問多也無用,問多了反而會像武家那般,被人嫌棄,一但被嫌棄,那就意味著被拋棄。


    .......


    時間稍微提前一點點。


    在武家躲禍亂的無憂王在整理一番過後便帶著武靈兒和一眾侍女出門,此時的武家已經淩亂的不成樣子。


    被抄家過後,這裏已經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剩下了,那些下人們早已經拿著自己僅剩的盤纏跑路了。剩下沒走的,都是武寇之前在家時候那些人,他們得到了無憂王的照拂,抄家的玄甲軍沒有為難他們,無憂王出門的時候隻是跟他們說了聲:“把家裏打理好,不然被少家主知道,你們就得受罰了。”


    武府的下人們送走無憂王等人後,看著府裏亂七八糟的樣子,心裏空落落的,他們也懷疑著無憂王說的話準不準,他們的少家主還會不會回來。


    沉默許久後,他們才神情疲憊的整理起淩亂的家。


    無憂王一行人的隊伍在那個來抄家的將軍等人的互送下行向皇宮,當他們來到皇宮大門的時候,天色早就暗下,皇宮裏已經點燃了一盞盞宮燈,燈火通明,來皇宮的不止無憂王一行人,還有好些有資格進宮參加宴會的人。


    陳陌充當馬夫,隨著眾人來到宮門麵前,望著碩大的宮門,想著出門武靈兒說的,自己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果然,人多的地方,吃飯最不安心。”


    “啪”的一聲,陳陌的腦袋被武靈兒輕拍了一下。


    “還愣著幹嘛,下車,馬車不能進皇宮。”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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