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剛停沒三秒鍾,緊閉著的窗戶突然開了一條縫,一陣陰風夾裹著雨水的潮氣吹進來,吹在左哲的脖子上。 左哲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怎麽窗子自己開了!? 他的夥伴已經抖成了篩子。 刀刃在縫隙裏若隱若現。 “這麽晚了,還不睡嗎?” 睡!? 電光火石間,左哲想起老板娘說的早點睡兒,以及歸祈說的早睡。 睡! 左哲眼睛驟亮。 現在不是第一天梁柚開窗觸發的那個死亡條件,而是老板娘晚上說的那個早睡! 到時間還不睡,就觸發死亡條件! 菜刀鑽進來半個刀身。 “晚上不睡覺,你……” 菜刀還沒說完,左哲氣沉丹田就是一聲洪亮的大吼:“都快暈過去,能活!!” 吼完,左哲迅速抬手,手法相當熟練得一掌砍在自己頸側,兩眼一翻,扔給菜刀一對白眼,暈了過去了。 “!” 菜刀被突如其來的白眼嚇了一跳。 眼看著菜刀快進來了,左哲的同伴下意識學左哲,但他沒經過訓練,不知道要砍哪裏才能暈,砍了兩次都沒成功。 “這麽晚了,還不睡……” 菜刀又鑽進來一截。 結果嘭得一聲。 左哲的夥伴一頭撞在床頭上,兩眼一翻,扔給菜刀一對白眼,也暈死過去了。 差點兒就能進窗去砍人的菜刀被卡在窗縫裏,進退不得…… 砍人任務失敗。 菜刀不氣餒,繼續找目標。 左哲一聲吼,聲音很大。 客棧隔音不算好,房間又離得都很近,所有人都聽到了左哲的大吼。 扣扣扣。 又一個房門被敲響。 暈暈暈! 快暈過去! 所有被菜刀開了窗戶的人都死馬當活馬醫,按照左哲的話以各式各樣的方式暈死過去。 “……” 菜刀卡在窗縫裏五次,被迫欣賞了n種暈倒方式,它突然有些落寞。 所有人都睡了,除了03號房那個似人非人的家夥。 扣。 菜刀又敲響了03號房間的門,結果剛敲了一聲,一個黑色的小符人蹭得竄出來。 符人的兩條紙片小胳膊掄起菜刀,嘭得一聲摔在地上,緊接著就是一頓狂扁。 菜刀:“!” 這屆的試煉者都是狠人! 敲門聲停下。 03號房間內,歸祈微微蹙起的眉心逐漸放鬆,顫抖的眼皮跟著平靜下來。因為菜刀到來而驚醒的歸祈,又在規則壓製下睡著了。 * 風雨欲來。 黑雲壓城。 黑雲之下是萬丈懸崖,懸崖峭壁之上矗立著一座黑色古塔,古塔高聳,塔尖直入雲霄。 他站在塔尖,力量被封印,四肢被束縛,有人站在他身前,向他伸著手。 …… 清晨,歸祈從夢中醒來。 他起身靠在床頭,左腿屈起,左臂隨意得搭在膝蓋上,低頭回想著晚上做的夢。 他來到試煉之地兩晚,這兩晚他卻一直在做夢,夢裏是無邊的黑暗與恐怖的雷電。 他站在高塔上,身前不遠站著一個人,那人背對肆虐的閃電,刺目的鮮血從那人腳下蔓延,一直蔓延到他腳邊…… 他壓抑,又憤怒。 那夢陌生又熟悉。熟悉是來自於靈魂,陌生是因為他從未去過夢中的那個地方。 “醒了?” 低沉的男聲響在耳邊。 歸祈抬頭看過去。 南玄澤靠在牆上,烏黑暗沉的眸子看著床上的少年:“左哲小朋友敲門敲了快一分鍾了。” 砰砰砰。 不是敲門,是砸門了。 “歸祈小帥哥!你在不在?在就開開門,不在我就踹門了啊!” “小帥哥!?” 門還是沒開。 左哲放下手,看向路仁,聲音快帶上哭腔了:“路哥,踹吧。” “踹什麽?” 歸祈開門出來。 看到歸祈完好無損得出來,左哲放下心:“嚇死我了,我以為浴巾昨天晚上來找你了。” 歸祈:“沒有。” 浴巾沒來,倒是來了一把菜刀。 歸祈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都在,隻是各個都精神萎靡,鼻青臉腫,一副被狠狠摧殘過的模樣。 昨天那個賽車青年最慘,臉色煞白,腿一直在抖,要不是有同伴扶著,他估計會摔倒在地上。 雖然狼狽,但命保住了。 * 觸發死亡條件,卻全部逃生。 連死兩個隊友後,隊伍裏終於有了一個好消息,眾人你一句我一句,說著昨天晚上的發生的事情。 “我當時就是豁出命去了,反正都是死,自己撞死總比被npc虐死強。” “試煉之地挺簡單的嘛。” 他們慶幸又得意。 左哲坐在歸祈與舒彌之間,托著下巴看著侃侃而談的眾人,一臉嫌棄。 路仁的臉色不算好。 因為晚上嘭嘭嘭集體撞牆的舉動,眾人一覺昏到了下午,他與歸祈也沒能避免,他們完美得錯過了上午的晴天賞花任務。 也就說,所有人都觸發了死亡條件,而這次是沒有空子可鑽的死亡條件,除非…… 下午的雨能停。 但這裏是新手晉級場,有著近乎嚴苛的規律,這個情況不會發生。 歸祈坐在板凳上不說話。 他被規則壓製,醒得太晚,沒找到孩子,也就沒有關於豬兒殺的信息。 死亡慢慢逼近,這些人卻還沉浸在逃生成功的喜悅裏,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 很快,穿著一身白衣的老板娘從廚房走了出來,她手裏端著臉盆大小的鐵鍋,鍋裏咕嘟咕嘟冒著泡。 “好香……” 老板娘身後跟著老板,老板手裏也端著一個鐵鍋,右手裏還拎著兩壺酒。 “還有酒?” 鐵鍋上桌,肉香四溢。 憨厚老實的老板打開了酒封,對眾人說:“這紅燒肉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手藝,隻此一家,是客棧招牌菜。這是鎮子上最好的酒,醇厚不醉人,香味悠遠。諸位客人慢用。” 咕嚕。 有人肚子叫了起來。 “這是什麽肉?” 有人忍不住問老板。 老板回頭:“新鮮的豬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