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山隨意逛了逛,倒真讓他發現了一處有蹊蹺的攤位。


    擺攤的是個落魄青年,衣服麵料不差,上好的雪蛛絲,白中帶著一點點泛黃,已被漿洗得浮出敗色。


    一張慘白無血色的臉,眼中布滿血絲,一望而知是被算計了的世家子弟。


    但真正引起傅青山注意的,卻是一條慘兮兮的灰毛大狗。


    大狗築基五層修為,貌似主人的青年僅有煉氣三層修為。


    那條狗渾身泥濘,已經很難分辨出原本的毛色。年輕人不時咒罵它,罵到激動處,隨手抓起書本硯台向它頭上砸去。


    狗隻是躲閃,眼睛卻哀傷的看向地攤上一隻疑似狗飯盆的容器。


    那隻飯盆看上去像是瓷器,卻又不是瓷器,不知什麽材質做成。大概七寸寬、五寸高,略微厚實的棕黑色飯盆。


    雖然有些汙漬,但仍然看得出,洗洗幹淨必然是一個精致好看的飯盆,貌似佛家化緣的缽盂。


    傅青山沒有停留,匆匆往回走。


    “翩翩,趕緊跟我去買樣東西,一個像狗食盆一樣的東西。我還不確定是什麽,買到就是賺到。”


    雲翩翩看傅青山興致勃勃,必是有很大把握,不由大喜,趕緊讓旁邊的王姐照看一下攤位,匆匆跟著傅青山去撿漏。


    傅青山叮囑道:“一會兒不要讓人看出我們對那個狗盆誌在必得,如果殺價失敗,多花點靈石,我們也一定要最終買下來。”


    雲翩翩點頭,“明白!”


    傅青山與雲翩翩裝模作樣地,在落魄年輕人小攤上翻了翻書和玉簡,這家夥大概把家中所有能換靈石的東西都搬出來了,東西雖多卻值不了幾個靈石。


    雲翩翩艱難地挑出兩本遊記,兩枚玉簡,“老板,你的書怎麽賣?這個陣法初級入門玉簡呢?”


    小攤隻得他們兩個客人,攤主早已把他們翻檢的東西牢記在心,


    “遊記五靈石一本,玉簡五十靈石一個。”


    雲翩翩撇嘴,“也太貴了吧,且不說遊記通常一兩枚靈石一本,我買的符咒玉簡也就二十靈石一枚,煉丹比陣法好賺多了,煉丹玉簡也就三十靈石一枚。”


    攤主其實也隻是隨意喊了個價格,白龍廟市場價格體係是亂的,說白了不過是“願者上鉤”,釣得到一個是一個。


    當下試探道:“相逢即是有緣,我看你們二人倒像是爽快人,要不你說個實在價格,差不多我就賣於你。”


    傅青山頓時不爽了,我家翩翩誰與你這敗家子有緣?


    “有緣沒緣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賣的東西貴了,你也拿出點誠意。”


    攤主故作沉吟,片刻後一臉肉疼地道,“陣法玉簡四十靈石一枚,再低不賣了。”


    雲翩翩這時又看向了那個棕黑色疑似狗食盆一樣的缽缽,上手摸了一下材質,對傅青山道,


    “誒!這個狗食盆倒是適合給我家狗東西的。”


    傅青山點頭,“這狗食盆多少靈石?”


    雲翩翩此時又把視線移向了一個沒有半點靈氣,卻古意盎然的硯台。


    “這個硯台有點意思,不過凡人之物你也拿出來賣靈石,太不厚道了吧。”


    攤主本想坑這二人一筆,狗盆賣個五十靈石,聽聞此言也略略尷尬,便調整了一下策略,


    “要不這樣,剛才的書和玉簡,再加上狗盆與硯台,承惠一百靈石,再少一個靈石便作罷。”


    傅青山嘟囔著:“還是有些貴。”


    雲翩翩卻道:“罷了,有錢難買喜歡,成交!”


    回到家,雲翩翩拎著水桶,將狗食盆來來回回洗刷了三遍,直至鋥亮鋥亮、光可鑒人,這才交給傅青山。


    傅青山拿在手中端詳一番,召出了大龍。


    “你幫我看看裏麵那個結界,若是威力不大便罷,若是凶險就暫且收著,留待日後再探。”


    大龍因在金丹大圓滿境界積累近四百年,這些時日,已晉升元嬰後期,如無意外,它又將在元嬰期等待很久,傅青山的修為方能追上它。


    大龍不悅道,“青山你也太小看我了,你且候著。”


    大龍話音未落,已縮成繡花針長短,身子細得像一根似有若無、幾乎看不見的發絲,往狗食盆裏鑽去。


    大龍費勁兒地鑽進一片陌生的空間,但見滿目瘡痍,盡是破敗荒蕪的靈田,河床幹涸,大地龜裂。


    這片空間陣陣陳腐之氣,入目之處,盡皆一副垂垂老矣、敗相盡露的意味。


    大龍正想去遠一點的地方看看,一張無形的網突兀落下,將它兜住,動彈不得。


    這時,但聽天空中傳來一聲大吼,


    “來者何人?我銘陽真君劍下不收無名之鬼。”


    大龍冷哼,“不過小小元嬰中期,也敢與我拿大?哼!”


    一柄巨劍帶著一股浩蕩的聲勢向大龍劈來,大龍瞬間暴漲無數倍,一根黑色的巨尾山麓般迎向巨劍。


    隻聽得一聲脆烈的巨響,整個空間亦抖了三抖,終於艱難地保持住了穩定。


    那柄巨劍卻是從中斷裂,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有聲音從巨劍中發出,幽幽歎道,


    “多少年過去了?一千年還是三千年?煮石缽又有了新的主人。可歎!不是我褚家兒郎……”


    聲音逐漸變輕,最後一句已似耳語。


    巨劍也隨著聲音的凋零,化作無數的光點,消失在大龍的視線,好像它從不曾存在過。


    “原來,是一絲神念啊。隻是一道得了主人劍意,庇佑兒孫,守護家族寶物的神念。”


    大龍喃喃自語。


    如果有一天,它必須要死,大概也會留下一絲神念,看顧傅青山的兒孫,看顧鳴澗峰的幼蛇吧。


    大龍與傅青山做著交代,


    “大概當年的主人重傷垂死,耗盡空間靈地中的靈氣也救不回來。”


    “年月久了,後世子孫們修為太低,一直打不開這空間靈地,就成了如今這破敗模樣。”


    傅青山接過空間靈地,“煮石缽,倒是好名字。待我去補充些靈氣,自然會恢複。”


    轉頭對雲翩翩道,“這種空間靈地需要精血祭煉才能認主,比較麻煩,我先拿去補充靈氣,等你從春山秘境出來再慢慢祭煉。”


    雲翩翩院子裏的二畝靈地所提供的靈草,已經遠遠不夠她折騰的了。


    如今她賺錢路上最大的攔路虎,就是收集靈草的速度。此刻聽聞傅青山幫她淘到一個空間寶物,不禁眉花眼笑、喜出望外,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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