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薇歎道,“我雖表麵上看起來風光無限、交遊廣闊,但我的知心朋友,細數也不過二人。”


    “一個是你,一個是家中一起長大的發小。”


    “我好怕你突然嗝兒屁了,那我在軒轅劍派,便沒有人和我一起在背後嚼人舌根,點評那些牛鬼蛇神了。”


    雲翩翩滿意點頭,


    “那倒是,我們二人雖喜歡聚在一起八卦,卻也是笑鬧一番便罷了。出於我口,入於你耳,不足為外人道也。”


    “你要是換個人一起八卦,指不定哪天便被人賣了,無端樹敵。”


    向薇與尤雲都知道雲翩翩心魔纏身這件事情,尤雲想著一切尊重她的決定,向薇卻不這麽想。


    關於雲翩翩的心魔,向薇聽到師父說起過峰主竺之濤以及他女婿王憐星的一些隻言片語,她已大致推斷出事情的原本模樣。


    對於向薇而言,她當然希望雲翩翩能捱過心魔這一關,早日結丹。


    追本朔源,要過這一關,雲翩翩就必須與燕山男修解開心結,別無他法。


    向薇突然歎氣,


    “其實我在來到軒轅劍派之前,喜歡過一個少年。那一年,我十四歲,他十六歲,他穿著一身蒙童院的弟子服,撐著一把油紙傘,經過我身邊。”


    “三月初三,春雨綿綿,一個憂鬱的清俊少年,撐著一把油紙傘,從雨中向我走來。”


    “我當時被他的美貌驚得魂飛天外,覺得他便是我此生的真命天子,心中呐喊,是他?就是他了!我要得到他。”


    雲翩翩突然想起一句歌詞——是他!是他!就是他!我們的英雄小哪吒!


    她拍著向薇的胳膊一陣狂笑,然後饒有興趣地問道,


    “後來呢?”


    向薇怒道,“你這個人有毛病吧?笑歸笑,你動手動腳幹什麽!”


    她迅速拍打了雲翩翩幾下,抱臂擺出一副防禦的姿態,繼續說道,


    “後來,他十八歲快離開蒙童院的時候,我托人約了他。那時候我在家鄉十分有名,他大概也聽說過我的名字,十分好奇。”


    “我當時出名,除了天資不凡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我在當地,容貌上雖算不得絕色佳人,卻是最有氣韻風儀的少女,見過我的人都念念不忘。”


    “你是知道的,我打扮和不打扮的時候,是天壤之別。”


    “不打扮頂多是一個乖乖女類型的大家閨秀,不太有吸引力,但這恰恰是長輩最喜歡女孩,就像你說的好嫁風。但是我想打扮的時候,可以將自己打扮成任何一個男人心目中的真命天女。”


    雲翩翩十分好奇,


    “男人心目中的真命天女是什麽樣子?”


    “這個要因人而異的。我呢,隻需和一個人認識一小會兒,說上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便明白他是什麽樣的人,喜歡什麽樣的風格。而我慢慢就會變成他喜歡的那一款。”


    “有的女人一旦掌握了勾引男人的秘訣,不將她的十八般武藝施展出來,便十分手癢。”


    “可我恰恰相反。”


    “那時候我還太天真,希望他喜歡的,是最本真的我,而不是外在的,可以推演、粉飾的,他心目中的我。”


    “總之,那天我從頭到腳都不漂亮,反而盡力還原我原本單純稚嫩的樣子。”


    雲翩翩頓時笑掉大牙,


    “你希望別人看到的是你有趣的靈魂,而不是誘惑的皮囊是吧?你的本質就是二哈和狐狸,你怕不是當時給人看到的是二哈形象吧?”


    “你傻不傻,這就是所謂美女的矜持與驕傲?”


    “希望他看上的,是你的村姑、傻姑本質,而不是美色誘人,哈哈哈哈……你腦子壞掉了吧?男人不圖你的美貌,圖你年紀大,圖你不洗澡?”


    向薇攤手,“你知道的,少女嘛,真不適合勾引男人,就是這麽別扭與矯情。”


    “因為我名聲在外,他是對我抱有極大的期待的,結果看到我的時候,臉色那個難看,就這……”


    “然後,他怎麽拒絕你的?”


    “他說他要努力築基雲雲,教育了我一番,希望我將時間花在修煉上,不要成天就知道花癡。”


    雲翩翩肚子都笑痛了,“他資質很好嗎?怎麽好意思說你?”


    向薇聳聳肩,“還好吧,冰係單靈根,還算不錯,我暗係單靈根,我們在各自的班級都是最討老師喜歡的學生。”


    “這事兒還有後續嗎?”


    “後來我大病了一場,病好了,他也早已離開了蒙童院。”


    “他好像跟我差不多時候築基,然後去了吞天教,我則是來了軒轅劍派。”


    “我加入了靈隱峰之後,有一年回鄉,在一次朋友聚會上碰到了他。”


    “當時是蒙童院的同窗聚會,那天我穿了身仙氣飄飄的法袍,他被我閃瞎了一雙狗眼。”


    “聚會結束後,他自告奮勇送我回家,在路上向我表白,說他喜歡上我了。”


    “你猜我最後是怎麽回答他的?”


    雲翩翩故意搗亂道,


    “你難道沒有立刻答應他,火速回到軒轅劍派,告知司飛雨他已經完成他的曆史使命,可以滾蛋了?”


    向薇氣得暴跳如雷,


    “哪兒有你這麽拎不清的女人?再說你就算不喜歡司飛雨,分手這件事也可以做得雙方都體麵,哪裏有你這麽粗暴簡單的!你這個蠢女人真是要氣死我了!”


    雲翩翩微笑道,“好了,好了,你快公布答案吧。”


    “我對他說,‘對不起,很可惜我已經有兩情相悅之人了。’”


    “他反問我,難道是他不夠好?在蒙童院的時候,我不是戀他成狂嗎?而且因為他,耽擱了築基。”


    “他和我的生活並無交集,不過,他作為當地第一天才與美少年,自有數不清的耳報神。”


    “我說此一時、彼一時,我確實整個少女時代都在喜歡他,暗戀他兩年,被拒絕後頹唐了三年。”


    “但是,那又怎樣?”


    “我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他不來打攪我,便是最大的善良。”


    “不過因為那天下著雨,他走過來的時候帶著單薄少年獨有的唯美與憂傷,我為他輾轉反側了整整五年。”


    “他走進了我的少女時代,又無情地拿走了我的青春,一切就該全都結束了。”


    “我真該謝謝他,讓我有機會報那一箭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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