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鋒相對。聞曉銘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兩個人各自抱臂靠著椅背,雙腿交疊著,一個冷眼一個含笑,氣場全開。有那麽一個瞬間,聞曉銘忽然覺得這兩人很像。靳丞:“你還是那麽不可愛,當初那一批小崽子裏更張牙舞爪的也有,可隻有你不服我。”唐措不予置評。靳丞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過於冷酷,卻又仿佛緊繃著的表情,抬手摘下麵具。麵具下的臉眉峰淩厲,走勢如刀,五官卻俊美精致,比電影明星更具辨識度。這樣的一張臉,隻要見過就必不會忘,可他的右臉上偏偏還有一道三公分長的疤,硬生生給他添了兩分粗狂和野性。“幾年過去,連聲教官都不會叫了嗎?”靳丞笑著,氣勢卻分外迫人。唐措眯起眼,仍未答話。聞曉銘卻被這句話給驚到了,教官?什麽教官?老大的過去他隱約知道一些,這就更令他好奇了,於是他忍不住問:“你們究竟是什麽關係?”唐措:“上過墳的關係。”聞曉銘:“什麽?上過什麽?上過床的關係?!”因為太過震驚,聞曉銘的聲音拔高了不止一把八度,於是整個旅館的人都聽到了他這句話,齊刷刷看過來。喝酒的人不喝了,打架的人也不打了,一雙雙眼睛順著聞曉銘看到靳丞和唐措,全臉震驚哪怕是在永夜城,這樣的事情可也不多見啊!唐措的臉都黑了。靳丞卻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看向聞曉銘,真想給他鼓掌。他以前怎麽就沒發現聞曉銘的耳背能背到如此出神入化呢?“你過來。”唐措看著聞曉銘。“你、你想幹嘛?”聞曉銘自知理虧,可他是真不是故意的。他一聽上過什麽,下意識就想到了那個,而他這人吧,還有個嘴快的毛病,總改不了。他眨巴眨巴眼,企圖裝乖巧蒙混過關。唐措不吃這套,他說“你過來,我打死你。”作者有話要說:問:聞曉銘為什麽總是要裝乖巧?答:因為被打得太多了。第20章 菜刀幫唐措十八歲入伍,碰到的第一個教官就是靳丞。那時候他就像一棵逆風生長的野草,草葉邊緣還都是鋸齒狀的刺。靳大教官據說是因為犯了錯誤,才被罰下來帶新兵,二十四小時不到就又得了個“魔鬼教官”的名頭。仔細想想,當年的情形跟如今也有點像,唐措兩次遇到他,他都被罰。在那個時候,唐措是靳丞的重點關照對象。有人覺得他倆關係好,也有人覺得他倆有仇,各有各的看法。三年之後,唐措通過重重選拔進入靳丞所在的隊伍。報到第二天,就得到了隊長在國外犧牲的消息。四月的陰雨天,唐措撐著傘給靳丞上墳,送了一束花。又三年過後的又一個四月,唐措也死了。死後睜開眼,他卻來到了這個叫永夜城的地方,碰到了本該在墳墓裏躺著的人。千言萬語,隻能道一聲“好巧。”靳丞大大方方地給唐措倒了一杯威士忌,看到這位昔日學員還板著個臉,不由笑問:“你說給我上過墳,看到我墓碑上都寫什麽了嗎?”唐措:“忘了。”靳丞也無所謂地聳聳肩,“不過我很意外,你竟然還會給我上墳。”唐措可不想跟他敘舊情,在他看來這人故意隱瞞身份跟著自己,惡趣味完全不減當年。你給他一把梯子,他能把天都給你捅破。喝酒就喝酒吧,廢話那麽多。他端起酒杯,主動碰了碰靳丞的杯子,“鐺”的清脆聲響中,他仰頭咕嘟咕嘟把一杯酒幹了,眉頭都不皺一下。“敬你的。”唐措放下杯子,擦了擦手,“前兩年大李結婚了,說是欠你一杯酒。”靳丞失笑,“你敬我的,怎麽自己先喝了?”唐措抬眸,“你愛喝不喝。”“是跟他那個青梅竹馬嗎?”“嗯。”靳丞來永夜城三年,很少得到故人的消息,現在驟然聽到這麽一件喜事,心情挺不錯。他也還記得大李那個青梅竹馬,是個笑起來很甜的姑娘,說話帶著吳儂軟語的調調,每次大李跟她打電話都能讓隊裏其他人好生羨慕。他又想到什麽,正想打趣打趣唐措,問他有沒有談戀愛,可轉念一想,人都死了再問這些過於缺德,遂作罷。餘下的時間,兩人便對坐著喝起了酒,有時爭鋒相對有時又相當平和,讓聞曉銘都分不清他倆關係到底好不好了。但聞曉銘是開心的,不管怎麽說,都是故人嘛。敘舊點到為止,小酒館裏人多眼雜,靳丞也不欲在這裏多聊任務的事情,便提議換一個地方。出了酒館,兩人一個向左走,一個向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