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最先發出尖叫的齊輝,對著鏡子抬手就是一槍,子彈幾乎擦著唐措的頭頂飛過去,“哢擦”把鏡子打成碎片。碎裂的鏡子裏,仿佛無數血淋淋的屍塊拚湊在一起的鬼影也分裂成無數個,那臉一半青一半白,雙目赤紅,因為臉也是幾塊拚湊的,還拚湊得不完整,所以連男女都差點分不出來。“操。”齊輝拿槍的手都在發抖,迅速又開了幾槍,同時全神戒備地打量著四周,就怕有個鬼突然出現。唐措靜靜看著,忽然想到什麽,又彎腰在廁所內大肆搜索。這時鏡子碎成了稀巴爛,鬼影總算消失不見了。齊輝抹了把冷汗,下意識地靠近唐措以獲得微弱的安全感,“唐哥,你不怕嗎?你還在找什麽呢?”唐措:“秘密。”齊輝:“這還要保密嗎,唐哥我可是你的人了……”唐措沒閑心解釋。他說“秘密”,不是要對齊輝保密,而是在找這個廁所裏藏著的秘密。那人在廁所被分屍,是否是因為他在這兒發現了什麽呢?管家的小黑板上有一條記錄:九點半:接待客人從碎肉的新鮮程度和廁所裏殘留的血腥味來看,殺人案發生的時間不會太早也不會太晚,上午九、十點那個時間剛剛好。鬼影雖然形狀可怖,難以看出本來麵貌,可唐措仔細觀察後,是男是女大致什麽年紀還是可以判別的。那是個男人,頭發偏黃,不卷,年紀應該介於青年和中年之間。已知的於公館的男性裏,隻有於望年、管家和閣樓住客是男性。閣樓住客是個卷發,排除;根據靳丞的描述,在走廊遊蕩的管家鬼是黑發,也排除,那就隻剩下於望年。在不排除於公館有另外的男性人物存在的情況下,於望年和九點半的來客依然占據最大嫌疑。可於望年是於公館的主人,他如果被殺死,可不是單單用碎屍能掩蓋過去的。唐措的直覺告訴他,死在這裏的是那個倒黴催的客人。沒幾分鍾,唐措在碎裂的鏡子碎片中找到了半截紙條。這紙條是被撕壞了的,尾部勾在鏡子後麵凸起的一枚小釘子上,看上去像是有人要將紙條從鏡子後扯出來時,不小心落了小半截在裏麵。紙條上有字。【起離開,可好?你的婉婉】前麵的字沒有了,“起”字隻剩半截,但大致還看得出是哪個字。看這幾個字的意思,像是“婉婉”要和誰私奔。可私奔的小紙條為什麽會藏在二樓公共廁所的鏡子後麵?婉婉又是誰?唐措捏著紙條走出廁所,站在走廊上打量左右。這裏是走廊的盡頭,右手邊是牆壁,左手邊是通往閣樓的路。閣樓裏沒有浴室,隻有簾子遮住的簡易馬桶。那位住客被關在裏麵半年,不可能不洗澡,所以他最有可能的洗澡地點就在這裏這叫定時放風。“婉婉是誰啊?她要跟人私奔?嘶”齊輝倒抽一口冷氣,“剛才那個不會就是奸夫吧,這是被老爺發現然後把奸夫殺了?”奸夫的推論聽起來也合情合理,但在判定此人不是閣樓住客的前提下,又冒出來一個奸夫,那這故事未免太橫生枝節了。而且唐措覺得這紙條上的字也怪怪的,說不出的別扭。齊輝又說:“那鬼不會還要跑出來吧?物理攻擊萬一對他沒用怎麽辦?我可不會精神攻擊啊!”這話倒是提醒了唐措,靳丞都沒辦法殺死的鬼魂,他們恐怕更沒辦法。距離十二點也還有最後的四十來分鍾,他們連琴房的門朝哪兒開都還不知道。此行最重要的是什麽?是十二樂章。“如果你怕鬼,那就用火。”唐措一邊說,一邊快步下樓。“用火?怎麽用?”齊輝追在身後。“你不是有打火機?”“打火機是用在這兒的嗎???”唐措猜的,反正猜一猜又不會死。齊輝再三權衡,還是決定相信大佬的話,但一個打火機能打多大的火啊,他又跑廚房去拆了掃把,用布裹在掃把杆子上,再淋上油,做了一個簡易火把。甭管好不好用吧,好歹是個心理安慰。唐措眼瞅著他那架勢,怕是要把整棟房子給燒了,冷冷一瞥,“去找線索。”齊輝:大佬真可怕。兩人找線索的途中,唐措幾次路過客廳,餘光總下意識地瞥向電話,可電話遲遲未響。幾次過後,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最近有點太過於依賴靳丞了。搖搖頭,他又轉身進了丫鬟的房間。這個房間幹淨過頭。不是說打掃得有多幹淨,而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唐措來回在這裏找了兩遍,沒找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可他不信邪,轉頭又回來,盯著滿屋子翻找過後的狼藉,抱臂深思。一個年輕的二十來歲的丫鬟,在這個於公館的故事裏,會扮演什麽樣的角色?她的價值會體現在什麽線索上?最終,唐措把目光投向了那一堆衣服。這些衣服有她自己的,料子、款式明顯偏差,另有幾件主人家的衣服,扣子掉了或是有些小的破損,由她進行縫補。唐措拎起一件襯衣和一件旗袍,仔細比對。衣服上沒有任何血跡和汙點,也沒有什麽夾帶,唯一能讓人注意的是針腳。同樣是丫鬟補的衣服,屬於男性的白襯衣縫得針腳很密,相當用心,而旗袍就稍顯馬虎。這能說明什麽?綜合唐措以前看過的電視劇和各種佚聞來看,這丫鬟是看上了老爺?對於男女之間的感情問題,唐措一直不是很懂。以前做偵探時,能找上他的感情問題,不是出軌就是劈腿,基本沒啥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