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措琢磨著“下雨”和“來不及吃”這幾個字眼,暫時判斷不出什麽,於是又看向下一個。下一個的手機屏幕是暗的,唐措在側邊找到按鈕點亮,顯示電量26%,時間是6月25日下午13:30,周二,鎖屏屏保是一張情侶自拍合照。照片是經過處理的,右下方添加了一行字2019年6月12日,認識的第一百天!沒有麵部識別、沒有指紋,那就隻能用密碼。從6月12號往回倒,兩人相識的第一天應該是3月5號。密碼,190305。開了。打開的界麵是聊天記錄,女孩和她的男朋友已經開始鬧分手。男生給她發了無數條信息挽留,句句誠懇,簡直低聲下氣。可他的話裏也透露出一個事實他劈腿了。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女生說話毫不拖泥帶水,雖然看起來對男生還有情意,但態度堅決,絕不回頭。兩人最後的對話結束於11:59,是女生說的兩個字沒門。男生沒有再挽留,是放棄了?還是沒看見?唐措又接著看了幾個,他們的身份、性別各不相同,從外賣、快遞、學生到白領,什麽都有。能夠查到的都是些生活瑣事,看起來沒有什麽特別的。手機墓碑共有九十九塊,看來這是一場持久戰。與此同時,走在寂寞公路上的靳丞等人,終於迎來了變化。一群怪物忽然出現在路中央,擋住了所有人的去路。它們長得奇形怪狀,長滿鋸齒的、頭上有角的、站立的、用四肢行走的,或大或小,什麽樣子的都有。冷繆卻覺得它們看起來有些眼熟,不由微微蹙眉。靳丞也看出來了。怪物們對他們低吼,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像是被什麽東西卡著,想說話卻說不出來。它們雖然長得不一樣,可神情都一樣的痛苦、絕望,紅著眼睛,其中夾雜著諸多的憤怒和恨。最重要的是他們的眼神,混沌之中偶爾閃過一絲清明。“清業程序,特殊副本。”靳丞得出了結論。其餘人,除了冷繆外卻都愣住,什麽清業程序特殊副本?在g區監獄觸發的副本與其他地方的有一個很顯著的不同,就是各區人員混雜,並沒有強製分區。這裏有a區的冷繆,也有e區的靳丞,也會有f區的菜鳥,他們可能連清業程序是什麽都不知道。靳丞略微跟他們解釋了一下,總而言之這裏的怪物,就是自殺禁令解除前,在永夜城中自殺的那些人。他們淪為怪物,被分派到這些特殊副本,在清醒中一遍又一遍地體會被殺死的痛苦,卻又無法作為一個人將這種痛苦表達出來。他們隻有一個選擇殺死麵前的玩家。恨嗎?絕望嗎?無法掙脫、無法逃離,那些怨恨就會化作無窮無盡的殺意,將其他玩家也拖入痛苦的深淵。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一個人能夠再保持理智。新人菜鳥們,臉上浮現出不忍。可怪物們不會理會,它們張著血盆大口朝玩家撲來,腥風撲麵的同時,眼尖的人還能看到它們牙齒縫裏卡著的肉塊。眾人急匆匆拔出武器的同時,虛空中浮現一行閃光大字第一關:出生。“靠!難產嗎?!”“難產也不需要幾十個怪物一起上吧,現代醫學那麽發達了!”“滾你丫的,墮胎看不出來嗎?”一個長馬尾的姑娘使一杆槍,一槍打中十米開外的一個怪物的腦袋,暫時結束了這個話題。可很快,跟她背靠背的一個男生就氣喘籲籲地說:“所以你們女生墮那麽多次胎幹什麽?這不造孽呢嗎?”這倆人看起來是同伴,但此話一出,女生差點一槍托打向他後腦勺,“墮你媽個狗日的,你要是在我肚子裏老娘就先把你墮了,給我閉嘴再逼逼崩了你!”也許是這番話太過凶狠,男生嚇得閉嘴了,周圍也很久都沒人說話。事實是大家也沒有了說話的空閑,五六十個怪物一起撲過來,哪怕現場有二十八位玩家,也忙於應付。這還是靳丞和冷繆為他們擋住了至少三分之一的結果。在永夜城選擇自殺的人超過99%實力都不強,可變成怪物之後又經過一遍又一遍的副本摧殘,它們的實力已不可同日而語。強,真的很強。筆直的公路沒有任何遮擋物和借力處,靳丞遂放棄弓箭,選擇用刀。兩把彎刀在他手裏,就是殺傷力最強的利器。怪物長得奇形怪狀,一刀下去也許刺不到心髒,那就兩刀。右手一刀刺進去,左手立刻又補一刀,有時也需要三刀,盡是最幹脆利落沒有痛苦的死法。靳丞出手如電,身影翻飛,迸濺的血卻沒有沾到他的衣角分毫。冷繆更幹脆利落,因為他擅長空間魔法,一個空氣囚籠罩下去,遠程就把怪物搞死。打了好分鍾,愣是沒有一個怪物能近他的身。他的身影也如鬼魅,一步踏出,可能就已經到了十米開外,根本無法捕捉。兩人幾乎沒有配合,各打各的,但也很快。大約一刻鍾後,怪物終於被消滅了,可眾人還沒喘過一口氣,又一批怪物出現。“怎麽還有?!”有人驚呼。“墮胎隻是篩選,現代醫學那麽發達,生產也還是會有意外的。”靳丞甩了甩握刀的手腕,活動活動關節,不等怪物攻來,再度殺上。冷繆也不廢話,抬手一個空爆術在怪物群中炸開,炸得周圍一圈怪物人仰馬翻。隊伍持續推進。在靳丞和唐措的這兩個遊戲關卡外,還有第三關卡人間信息轉接公司。一個純白色的巨大房間裏,沒有出口沒有門窗,五成五列的格子間依次排列,共二十五位玩家坐在電腦前,頭戴耳機,瘋狂敲打鍵盤。湊近了看,每個人的電腦屏幕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對話框。對話雙方分為紅藍兩色,左邊兩列格子間裏的人負責輸入藍色方,右邊的負責輸入紅色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