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時,是在江南的一艘遊船上。林硯東抱著三弦唱了一首半新半舊的曲子,叫《君心已遠》,倒是很應現在的景。他該弄一個喇叭裝在這裏,每天二十四小時循環播放這首歌,好叫永夜城的大家也都聽聽。不過榮弋最後的那句話,讓肖童心裏的擔憂減了不少。擔心林硯東做什麽呢?他從來不需要別人的擔心。榮弋分明已經離開了永夜城,卻又自殺回來,如果他跟燕雲不再是一條心,接下來的戲可有得看。卻說榮弋離開g區,剛走出監獄大門,就碰上了唐措和靳丞。榮弋頓住腳步,“這麽信不過我?”靳丞攤手,“其實我們也剛到。”榮弋笑笑,直接把樂章拋給了靳丞,毫不含糊。靳丞確認了樂章的真假,也毫不猶豫地把它收起,隨即對榮弋做了個請的手勢。雙方的信任進一步加深,靳丞也直接跟他交了底。“冷繆去見過林硯東了,兩人之間或許有什麽交易。另外,黑帽子要求的那四樣東西他已經集齊了三樣,接下去得防著他了。”榮弋微怔,隨即蹙眉,“冷繆怎麽會去見林硯東?”靳丞:“你跟他關係最好,你都不知道,我們怎麽會知道。”榮弋沉默,片刻後,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去查清楚的。黑帽子那邊可能得拜托你們了,我跟他打交道不多。”靳丞:“一言為定。”雙方又很快分開。唐措看著榮弋離開的方向,說:“榮弋知道《月隱之國》的事。”靳丞:“怎麽看出來的?”唐措:“觀察。”也許是因為靳丞把冷繆的事情放在了黑帽子的事之前,榮弋驟然聽到好友的消息,因為擔心,再加上身體太過疲乏,所以並未能保持慣有的冷靜和周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對各類消息的反應會比平常更真實,而他聽到黑帽子的消息時,過於平靜了,甚至沒有多問。這代表此事並未超出他的預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已知《月隱之國》副本的知情者為:林硯東、言業、黑帽子、k,言業已死,剩餘三人。榮弋會從哪裏得到相關的消息?唐措:“我一直覺得k隱瞞了很多消息,他知道的遠比我們想象的多得多,且涉獵廣泛。他不僅能知道肖童的事情,也能知道林硯東和黑帽子的事情,甚至在深紅那件事時,也是他一句‘疫苗研究所’,引導我把莉莉絲派了過去。但他也不過是個在編玩家,權限不會高於肖童和烏鴉先生,他的消息來源在哪裏?”靳丞:“你覺得他跟榮弋私下裏有來往?”私下有來往和買賣情報的關係是不一樣的,前者要比後者深得多。唐措的理由也很簡單,“直覺。”直覺是基於經驗的判斷。一個榮弋身懷秘密,甚至帶著二號樂章,卻能在永夜城一眾大佬的注視下隱藏得那麽好。一個k掌握著各類情報,仿佛在暗地裏引導一切,卻偏偏繞過了榮弋,沒有對外透露出關於他的一絲消息。唐措沒有實證能證明他們私底下有來往,但如果說他們互相在暗中有誰策應的話,彼此都是不二人選。至於k跟黑帽子,看起來更像是塑料朋友。靳丞很相信唐措的直覺,不過誰都有點不願意說的小秘密,一旦說破,或許反而招來麻煩,不利於其他事情的推進。從旁側擊是個好辦法,譬如去找黑帽子,這位塑料朋友或許知道點什麽。兩人一邊商量一邊來到了黑帽子雜貨鋪,可自從夢幻無限市場開張以來,很少有人再見到黑帽子本人了。唐措和靳丞也毫不意外地沒見到人,一連跑了兩個區,都沒有。兩人幹脆先去了c區,完成升級,而後轉道中心區,打算去居酒屋走一遭。居酒屋的老板娘是黑帽子的情人,她跟k也是認識的。居酒屋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唐措和靳丞掀開門簾進去的時候,店裏一個客人都沒有。老板娘背靠在料理台上抽煙,纖細的手指夾著煙嘴,神情在繚繞的煙霧中稍顯寂寥。“叩、叩。”靳丞屈指敲了敲桌麵,抱臂倚在吧台上,笑著打趣:“這是怎麽了?又是哪位不長眼的客人當著你的麵說渾話?”老板娘回過頭來,看清靳丞和唐措的臉,嗤笑一聲,“敢當著我的麵說渾話的,可不就隻有靳丞你一個嗎?”語畢,她斜了他一眼,幹脆轉頭招呼唐措,“這位小帥哥可很久沒來了,今天想吃什麽?姐姐請客。”唐措:“牛肉拉麵,多加一個蛋,溏心的,謝謝。”老板娘失笑,“你還真不客氣,等著。”靳丞莞爾,等老板娘捋起袖子做麵,他便開始大喇喇地點單。從天婦羅點到壽喜鍋,凡是想吃的都點上一份,差點被老板娘一把壽司刀剁手。“今天隻做麵,愛吃吃不吃滾。”靳丞聳聳肩,轉頭又跟唐措尋安慰去了。老板娘看著一點兒也不避嫌的兩人,心緒翻湧,手指動了動,忍不住又想點煙。正要找煙盒,一根煙就遞到了她麵前。她抬頭看到靳丞笑盈盈的臉,終是歎了口氣,接過煙點上,深深吸一口,五髒六腑都重新熨帖起來。靳丞和唐措都沒打擾她,良久,她撣了撣煙灰,道:“剛才黑帽子過來了。”靳丞挑眉:“他來找複合?”“屁!”老板娘暗罵一聲,“我知道最近永夜城事多,你倆也不會無緣無故來看我,總歸又是因為他的事情。我一個跟他分了手的,本來也沒什麽可告訴你們的,不過剛才他說的話,倒像是在跟我告別。黑帽子那個混蛋,以為老娘稀罕他,怎麽不幹脆死了,省得來礙我的眼。”告別?唐措和靳丞對視一眼,一時猜不透黑帽子的用意,而就在這時,熟悉的《神靈、羔羊與烏鴉之歌》響徹全城。“神靈、羔羊和烏鴉,一起在懸崖快樂的玩耍。他們唱啊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