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造出來,大家的墳頭草都兩米高了。”“哎。”我就說,女孩子講話能不能溫柔一點?“你知道造風車需要幾步嗎?”餘一一又問。“你說說看。”莉莉絲挑眉。“三步。”餘一一道。“哪三步?”莉莉絲原以為餘一一是在開玩笑,但話說到這份上,她不得不承認餘一一可能真的是要造風車。餘一一伸出三根手指,臉上還帶著玩鬧的笑意,語氣卻很認真,道:“第一步,找到一根足夠長、足夠高的杆子,或者建築,當風車的載體。第二步,做出四張大葉片,無論什麽材質,得足夠大,才能吹得出颶風。第三步,我給你變個法術。”“什麽法術?”莉莉絲忽然起了興趣。“保密。”餘一一衝他眨眨眼。莉莉絲立刻扭頭而去。她就說,大男人wink什麽wink,怪煩人的。餘一一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聳聳肩,黃昏中一個孤獨的男人,又抽起了煙。可他剛把煙點燃,天台的門又被人重重推開,莉莉絲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你少抽支煙會死嗎?也不怕得肺癆……還不快來幹活了!”餘一一微怔,隨即在無奈的笑意中掐掉了煙,雙手插兜慢悠悠跟上去。第217章 慶典(二十六)當夕陽的最後一縷光線從地平線上淹沒的時候,風車終於有了雛形。以德裏小鎮的信號發射塔為風車的杆,四塊巨大葉片則由鋼管焊接出葉脈和形狀,再搜集全鎮能用的布料縫上去。黑的、白的、五顏六色的,尼龍的、棉的還有油布,一座穿著百家衣的風車就這麽被搭好了。遠遠看著,風車像薄薄的彩蝶的翼,因為還能透光。走近看時又像打滿了補丁的船帆,讓人時刻憂心它是否會毀於下一次風浪。即便這樣,有些船員還依舊富有浪漫情懷。“紮克,別塗啦,趕快下來,我們該去做飯了!待會兒莉莉絲來了,又要罵你不務正業!”黃毛的小子在信號塔下雙手做喇叭狀大喊,他仰頭看著攀爬在高處的人,喊得中氣十足。“我很快就好了!”被叫做紮克的青年在給葉片塗鴉,他背了一麻袋的噴漆上去,跟日落搶時間。傍晚時分,風已經吹起來了,毒煙開始朝鎮裏擴散。速度雖然不快,但帶來的恐慌不可阻擋,唯有像紮克這樣富有浪漫情懷的青年,才會在這時還想著要給醜醜的葉片塗鴉。許許多多的人並不對這莫名其妙的風車抱有希望,隻是不得不抓住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罷了,但紮克不這麽想。在同伴的催促聲中,他加快速度將最後一罐噴漆用完,畫下最後一道紅色的波浪。那是落日的顏色。“你畫的什麽?”同伴問他。“是希望。”紮克落地,又抬頭仰望這座風車,說:“我有預感,這會成為一件傳世的大作。”“你不是吧?就你這畫?”“不,我說的是這座風車。”語畢,紮克轉身又跑了。同伴連忙追上去,在他身後大喊著讓他趕快去做飯,這可是他們分配到的任務,做不完那不可得被莉莉絲大人一腳踹在屁股上。紮克可不管,他跑得飛快,跟落日的風擦肩而過。他跑到了電閘前,將四周那幾盞大燈的開關用力拉下燈亮了。那是幾千瓦的大探照燈,坐落在信號塔廣場的四周。這裏原來是鎮上一處很不起眼的小公園,有著紫藤花長廊以及最普通的健身器材,吃了晚飯閑著沒事幹的大媽們時常到這兒來跳廣場舞,所以街道辦的人就在這裏安了幾盞燈。燈亮了,大爺們也能坐在這裏下棋聊天。這個小廣場,就是從前那無數平凡生活最好的見證。突然有一天,喪屍來臨了,末日來臨了,生活被破壞,人性開始解構,逐漸分崩離析。還有希望嗎?紮克相信會有的。他抬頭看著被光照亮的風車,盡管它看起來有點滑稽可笑,但它總是一個希望。工匠們開始做最後的加固工作,紮克終於和同伴返回臨時搭建的集體食堂,投入到晚餐的準備工作中去。可帳篷區裏鬧哄哄的,一群人在為了一隻豬搏鬥。德裏鎮僅存的一隻黑豬,哪怕在物資稀缺的末日時代,依舊被養得膘肥體壯。大家在爭論要不要殺豬。有人覺得橫豎都要被毒煙毒死了,最後一頓應該吃點好的。也有人覺得萬一沒死,吃了可惜,以後說不定還能找到第二頭豬配種。“我就說不殺!不殺!誰要殺佩奇先殺了我!”“你昨天還踩壞了我種在盆裏的蔥!”“誰也不能阻擋我吃豬肉!媽的!”“滾開!!!”“……”莉莉絲和餘一一在不遠處的三層小樓裏看著,餘一一撩著窗簾,說:“你看,給他們播《養豬指南》都比喊口號強,養豬和種菜是永恒的課題。”“你與其在這裏說養豬,不如好好想想你的法術要怎麽變。毒煙已經擴散進來了,風車也搭好了,你再在這裏悠閑,他們就不光會殺豬,還會把你一起丟進鍋裏煮了。”莉莉絲坐在沙發上塗指甲油。進副本那麽多天,她的指甲油都快掉光了。餘一一聳聳肩,又繞回桌前繼續畫符。地上、椅子上、沙發上,已經擺滿了餘一一的黃色符紙,上麵用朱砂繪著莉莉絲看不懂的紅色符文。在等待指甲油幹透的時候,莉莉絲靠著沙發扶手靜靜看了一會兒餘一一。畫符時的餘一一像個高深莫測的神棍,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執筆,下筆如風。“你說你從前是個道士?”莉莉絲突然問。“是啊,我看著不像?”餘一一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