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措環顧四周,除了來來往往的npc,這裏隻有他們兩個玩家。觀眾們的視線裏也是如此,他們的上帝視角是跟著最先通關的玩家走的,隻有當參賽玩家通關第一幕後,他們才能通過輪回之門進入第二幕,重新出現。許多有隊友被困遊戲中的觀眾心裏難免著急,其中包括蘇妙妙的隊友。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蘇妙妙是怎麽跟死對頭孟娜麗莎混到一塊兒去的,生怕會出問題。不過大家都是a區精英,可不會幹著急,幾人湊在一起商量片刻,便決定繼續去做慶典遊戲。禮物山還在,小醜還在,天上的蘋果也還在。萬一蘇妙妙出不來,他們就去摘蘋果,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有同樣打算的人並不少,永夜城的人行動能力都很強,不多時,永夜城就又熱鬧了起來。彭明凡將一切收入眼底,略作思忖,便和池焰、錢偉商量著,也去做遊戲。積分不嫌多,能賺一個是一個,有赤焰在,他們就可以將積分最大限度地轉化為優勢,說不定還能幫上什麽忙。這一次的禮物山,從摘星閣變成了百貨大樓。小醜撐著一把大黑傘站在百貨大樓的樓頂,開始詳細介紹第二幕的玩法,“還留在第一幕的玩家也要注意哦,規則隻播報一遍,不再重複。”“第二幕延續第一幕的模式,白天黑夜互相切換,但不再區分文鬥或武鬥,要怎麽玩,大家待會兒就會知道。所有玩家的通關方式有且僅有一種走完劇情線並活下去。”“我隻有一點要提醒大家:小心海乙那。”與上一次不同的是,小醜直接把通關要求說出來了,也沒有文鬥武鬥那麽麻煩。可唐措卻覺得事情不會那麽簡單,餘光瞥向靳丞,見他若有所思。此時他跟靳丞站在一個弄堂口,時間是清晨,早點鋪子已經開了,蒸騰的熱氣和晨間的霧攪和在一起,將整個巷口都籠罩得霧氣騰騰。隔著霧氣,西家的姑娘、東家的奶奶都推開門走了出來,家家戶戶都要用水,井邊很快就熱鬧起來。一個車夫拉著黃包車匆匆打兩人身邊走過,許是那霧氣遮眼,他走到身邊才發現是他們,忙打了個招呼,“顧老師早啊。”被他看著的靳丞笑著跟他寒暄:“早。”車夫離開後,也不乏有其他人停下來跟靳丞打招呼,各地的口音摻雜在一塊兒,氣氛輕鬆友好。卻透著股詭異。唐措鼻子很靈,哪怕他就站在早點鋪子不遠處,濃重的肉包子的香味也掩蓋不了空氣裏隱隱約約的血腥味。他環顧四周,目光仔細地搜尋過各個角落,最後從牆角拔出一根蔫了吧唧的雜草。被雜草帶出的泥土上泛著暗紅,湊近一聞,是血的味道。不止是這牆角,各處的磚縫裏似乎都有暗紅血跡。“海乙那。”靳丞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你知道這是什麽嗎?”唐措回頭:“?”靳丞:“這是鬃狗的音譯,hyena,這種譯法讓我想到了《狂人日記》。”唐措:“人吃人?”靳丞沒有回答,兩人不約而同地再次看向這弄堂裏的人。一臉憨厚的包子鋪老板、穿著旗袍的漂亮女郎、學生打扮的少女、挎著菜籃子的老婆婆,誰會吃人?這時包子鋪老板送走了店裏的最後一個客人,看到靳丞站在外邊,連忙裝了兩個包子顛顛兒跑過來,“顧老師、顧老師,今天可算見著您了。給,剛出爐的大包子,還熱乎著呢,都是肉餡的,分量足!”靳丞微笑地看著他,“謝謝,我在家中吃過了。”老板仍舊熱情地把包子往他手裏塞,“您別推辭啊,上次您幫忙給我那小崽子解決了學校的事情,我還沒來得及感謝您呢,就這倆包子,您不要可就是看不起我老胡了啊。”靳丞隻好接過。老板想伸手拍拍他的肩,但又瞧見手上的油膩,連忙收回來在圍裙上擦了擦,笑著說:“我也不耽誤您去學校了,您趕緊去吧,明早還記著來我這兒吃啊!”在如此熱情的歡送下,靳丞和唐措走出了弄堂。偏頭一看,弄堂口的牌子上寫著“吉祥裏”三個字。“這名字,是夠吉祥的。”靳丞拿著包子,吃也不是扔也不是。“回去吧,就說忘了拿東西,先把近的劇情點過了。”唐措說著,頓了頓,又道:“也不一定是人肉,你可以嚐嚐。”“那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你也拒絕得太快了吧。靳丞有心賣個委屈,某個不解風情的人卻已經在往回走。他隻好跟上去,弄堂裏的鄰居們見他去而複返,都有些驚訝,他便用“拿東西”當借口糊弄過去,也順帶套出了自己的準確住址。他租住在吉祥裏27號,一棟三層小樓的二樓,身上就有這間屋子的鑰匙。唐措是鬼,自然沒有鑰匙,但進門的時候他就聽房東太太在抱怨“如今年景不好,閣樓剛空出來,租也租不出什麽好價錢”的事情。靳丞便故意湊上去問了一句:“閣樓那位……”房東太太立刻擺擺手,“別提了,那柴非,整天神出鬼沒的說是什麽私家偵探,這是哪裏來的新鮮行當?我看多半不是什麽正經營生,沒了也好,省得整日裏查那些生啊死的,淨尋晦氣……”毫無疑問,這個沒了的倒黴鬼就是唐措,這一世的名字叫做柴非。兩人先去了靳丞在二樓的房間,沒什麽特別的,窮酸教書先生的住處,就跟他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長衫一樣,除了幹淨一無所有。房間裏最寶貴的東西就是書,滿滿一藤條箱的書,還有許多報紙和往來書信。大致可以歸納出靳丞的人物小傳來:顧懷,啟明小學教師,獨居,父母為供他念書幾乎掏空了家底。“我怎麽就不能是一個揮金如土的公子哥呢?”靳丞發出了喟歎,觸及到唐措懷疑的眼神,立刻澄清:“我這次可沒再拿到凶手牌了,千真萬確。”唐措:“。”再次接收到這個訊號,靳丞覺得自己好像看懂了些。唐措沒多停留,轉身去了樓上。三層其實是個假三層,它就是閣樓,隻是比一般的閣樓要寬敞些,至少能讓人站直了隨意走動。這閣樓裏的東西要比樓下精彩得多,哪怕死亡現場已經被清理幹淨了,唐措依舊在木板縫裏找到了血跡。“從這裏滲下去,血很多,下麵就是你的房間。”唐措敲了敲地板。“你是說,血從閣樓滲到了樓下?”靳丞仔細想想剛才唐措在他的房間發現的血跡,位置大致對得上,“這麽多的血,要麽死了不止一個;要麽被分屍,血流幹了。”說著,靳丞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肉包子,頓時覺得胃酸翻湧,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