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偉:“我覺得不太可以。”彭明凡:“再摘吧。”池焰:“嚶。”時間不停往前走,轉眼間來到白晝,又轉至黑夜。在各方的推動下,越來越多的人從醫院醒來,自然也有越來越多的人通關副本。這些通關者通關後,還是在原地,隻不過身份從參賽玩家變成了觀眾。“還有最後一個小時。”“不,現在剩五十九分鍾了。”“未通關人數10732。”遊戲大廳的任務牆實時更新副本數據,焦慮和擔憂又重新攀上眾人心頭。好在高樓上的音樂一直在,時間剩下最後半個小時,旋律就從舒緩的原野之風變成了戰爭史詩。叮咚聲如同鼓點敲擊人心,所有人都被催促著不斷向前、不斷加速,就連留在遊戲大廳觀望的玩家們也不由提起了一顆心,連呼吸都仿佛被那不斷跳動的數字操控。“6534。”“6023。”“5786。”“5234。”“天啊……”“還剩半個小時都沒有了,怎麽還有那麽多人沒通關?!”有些玩家關心則亂,尤其是還有認識的朋友被困在遊戲裏的,焦灼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但也有人很快想到了那部分沒了隊友的鬼玩家,一顆心往下一沉。這些人恐怕回不來了。“噗嗤。”有人在角落裏笑出聲來,雖然聲音很輕,但依舊被周圍的人捕捉到。他本不以為然,但很快他就發現氣氛變了。這是永夜城,素來人情冷漠的地方,他今天也不過笑了一下,可周圍的人卻都向他投來不善的目光。有什麽東西變了。至少是在今天,從前的少數人打了個翻身仗變成了多數,局麵就此翻轉。他識相地閉上嘴,擺擺手表示自己隻是無意。這時,人群中爆發出一聲驚喜呼喊:“降到四千多了!”任務牆上的適時數字變成了4917,還剩這麽多玩家被困遊戲,可從這裏開始,數字的下降就開始變得極其緩慢。原先是幾百、幾十地往下掉,現在卻變成了個位數。此時距離輪回之門徹底關閉,還剩最後的十八分鍾。唐措業已趕往最後一個劇情點,確保他和靳丞能成功通關。靳丞能研究出紅血buff,將自己的生存值蓄滿自然不成問題。唐措直接從醫院醒來,不作任何停留,直奔童末第一次公演的場館。可就在他即將抵達目的地時,他忽然感應到什麽,轉頭看向靳丞的方向。他不確定是通過隊友之間的連接還是信仰係統感應到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靳丞現在的狀況不好。“啪”那是琴弦斷裂的聲音,琴曲中斷。整個永夜城所有玩家,齊齊抬頭。唐措神色驟變,不做任何遲疑,立刻將自己的生命值分給靳丞。這是副本一開始就給出的規則,隊友之間共享生命值。與此同時他拔出裁決之劍,手掌迅速劃過劍刃,鮮血浸染劍身,裁決聖輝暴漲。信仰,要怎麽交付?唐措仔細想過這個問題。靳丞說信仰係統來自西西裏特大陸,那就是和他的裁決之劍是同宗同源。那或許他可以像在西西裏特大陸那樣,如同一個最古老的騎士,以騎士的禮儀來獻祭信仰。“哐。”長劍插在地上,他拄劍單膝下跪,染血的手掌緊貼著地麵,閉眼,在心裏呼喚:“靳丞。”“聽到了嗎?”“是我。”一根紅線連接著唐措和靳丞,橫跨了大半個城區,在風中飄搖。這根隻有觀眾才看得到的隊友之間的紅線,在唐措將生命值劃分給靳丞時,便開始透出微光。許多人注意到了它,開始對它投以關注。高樓之上的靳丞看不見,他抱著斷了弦的琴,整個人還保持著彈琴時的模樣,隻是臉色慘白,閉著眼,手指搭在弦上,卻仿佛僵硬得再不得動彈,指尖都是血跡。遠方的唐措知道,信仰係統、怨力係統、鬼玩家三方角力,稍有不慎就會受傷。他這麽大規模地動用信仰之力,支撐到現在才出現崩潰的跡象,已經是奇跡。“靳丞。”唐措沒有放棄呼喚。“聽到了嗎?”哪怕沒有回答。“從此刻起,我將為你,獻上我的一切。”唐措緩緩低下頭顱,掌心鮮血不斷順著劍刃流下,像是某種古老的獻祭儀式,與鮮血一同流淌的,是他滾燙的靈魂。裁決之劍的光芒愈來愈盛,終於由濃鬱的白光透出一絲金色,而後順著那根飄搖的紅線,直達靳丞的手腕。那像是一道流星,反向的從地麵飛向天空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