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下次再會。”水窪裏受傷的紙人少年掙紮爬起來,追隨著那個男人的方向一同離去。覃越不知所蹤。雨越下越大,像是天罰,像是要衝毀這裏的一切。虞星之從窒息的咳嗽裏緩過神來,將重傷的謝刹背在背上,往覃家東南方向的祠堂走去。覃耀祖的別院離祠堂隻相鄰一條街的距離。這段路他們走了五分鍾。“放我下來,看看棺材裏有沒有什麽線索。”謝刹的聲音極輕,氣若遊絲,但依舊從容。虞星之很快找到了那本手劄,將手劄的內容念給謝刹聽。謝刹的臉上蒼白極了,靜靜地聽著,忽然說:“紙人母親說自己活著的兒子隻有九個?”虞星之仔細確認了一眼:“是。”謝刹烏黑的瞳眸微微睜開:“那覃耀祖是誰?”覃耀祖是最後一對出生的龍鳳胎之一,紙人母親的手劄是死後書寫的,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小兒子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除非,他們見到的覃耀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覃家的小堂叔。兩個人麵麵相對,怔然。那個人是誰,隻能是一個謎了。謝刹吸了一口氣:“他既然說了再會,以後就一定還會再遇到。先通關出去,手劄上還有寫什麽嗎?”虞星之沉默了一瞬。謝刹伸手接過手劄,翻到了最後一頁,毫不意外上麵的通關要求。他合上手劄,平靜地對虞星之說:“原本通關的方法很多,但現在來不及了,你進去棺材裏。”虞星之看著他,水藍色的眼眸溫和寧靜,他沒有說話,隻是將重傷的謝刹抱起來,溫柔小心地放進棺材裏。謝刹的手指抓緊棺材邊緣,烏黑的眼眸安靜地看著虞星之:“沒有必要,我還有其他通關方式。”虞星之的眼眸微彎,水藍色的眼眸即便在陰霾恐怖的背景下,也像是風光澄澈:“但是你的時間來不及了。你說得其他方式,我也可以找。”他看著謝刹:“遊戲對我而言有些困難,一路上除了拖後腿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至少最後一刻,想為謝刹你做些什麽。”謝刹清雋蒼白的臉上沒有什麽情緒:“你沒有拖我後腿。一開始就說好了,帶你通關。”虞星之的笑容如微風輕盈:“他說得沒錯,隻是萍水相逢的隊友而已,但是知道謝刹一直沒有放棄找到了我,不管你是出於任何理由,看到你出現的那一瞬間,真的很高興。再會了。”像是想起了什麽,他從口袋裏拿出一顆奶糖和隻剩一點能量的繃帶。溫柔笑著,將那顆奶糖放在謝刹的手中,將那一小塊繃帶貼在謝刹的心口。那裏傷口凝成一隻猙獰的蛇形狀。“很疼吧。”他抬手,輕輕揉了揉謝刹的頭發。水藍色的眼眸清澈淺淺,像琉璃一樣脆弱美好:“希望還能有機會再見。”謝刹最後一眼,看到虞星之站在靈堂的台前,背後是柳樹村漫天的雨霧,靈堂燒毀的殘梁匡成一副畫卷,穿著白襯衫的虞星之站在那裏輕輕地看著他,整個人燃燒起來。像是被永遠留在了那裏。……算了,死了算了,玩什麽遊戲,是遊戲玩他!當黃毛被手劄上的通關陷阱氣得抓狂的時候,小紙人慢慢走到了他身邊,紙手臂抬起來:“葩葩。”黃毛頓時整個人沒有站穩,一頭栽進了棺材裏。棺材很深,進去後像是踩進了虛浮的深淵沼澤裏,黃毛手忙腳亂撐著棺材邊沿,這才沒有整個人陷阱去。“你在搞什麽?”他本來就已經被氣炸了,小紙人的行為頓時讓他的怒火徹底燎原。雖然一直很嫌棄小紙人,但不知不覺在黃毛的心裏,還是把小紙人當成了特別的,他沒想到小紙人會對自己下手。即便是這個時候,也是生氣它不分輕重的惡作劇多過被背叛的傷心震驚和不可思議。小紙人站在被挪開一點的棺材蓋上,小小的身影看著棺材裏的黃毛,那張依舊醜醜的有些怕人的臉五官已經開始明顯起來,至少像個人了。“葩葩。”依舊軟軟糯糯的聲音。黃毛兩手努力撐著棺材沿,不至於讓自己整個人被陷進去,他看著小紙人無辜的醜臉,不知道它在想什麽。“葩葩。”黃毛上不去下不來,唯一可以讓自己通關的隊友已經被他一開始就淘汰了,本就氣悶無力越發煩躁:“別賣萌了。看來我的死期就在這裏了。”不遠處,那個殺人紙魔的聲音越來越近,整個村子一片死寂,幾乎所有的生命都死了。遲早那個殺人紙魔會找到這裏,會扭斷自己的脖子。然後,遊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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