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他爹正值壯年,雖然已經有了狗蛋一個孩子,還心裏老想著再要一個,誰知狗蛋他娘的肚子不爭氣,一連好幾年,都沒有動靜,惹得狗蛋奶奶每天都在罵人,最近幾年,居然被氣死了。


    狗蛋他爹心裏也愧疚,畢竟自己父親死得早,母親拉扯他一個人長大不容易,卻沒有讓她老人家再高興高興。


    昨天雖然發生了這麽離奇的事情,但還是沒有掃了他的興,和狗蛋他娘晚上折騰了個夠,才昏昏沉沉地睡去。正在夢中酣暢之時,突然聽見“當,當,當”三聲鑼響,一下子就從夢中驚醒,直溜溜地坐了起來。


    狗蛋他娘也被吵醒了,看了一眼窗外東方未白,揉著眼睛好奇地問:“今天的早飯開這麽早?”


    “早個屁,你是做飯的都沒去,哪裏來的早飯?肯定是出事了,我得趕緊去看看。”狗蛋他爹一咕嚕就翻下床,抓起衣服就往外走。


    “你小心點,別啥事都出風頭,沒看見馬家都死人了麽?”狗蛋他娘看見他風風火火的樣子,又怕他像昨天一樣給人摔個四仰八叉,連忙提醒道。


    “我知道了,你和狗蛋後麵來!”門外傳來狗蛋他爹不耐煩的聲音,然後一陣吧嗒吧嗒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村裏的人都被鑼聲給吵醒了,三三兩兩地來到馬家大院。這左溪村總共就四十來戶人家,百十個人,平日裏散在各處看不出來,真的站在一起也還是黑壓壓一片。


    不過每個人都被院子裏的景象驚住了,因為院子中間地麵上鋪了一些稻草,上麵蓋了一層白布,白布下麵看樣子是一個人,卻不知到底是誰。


    王富貴左手拎著大鑼,右手握著木槌,正一臉戚戚之色地站在稻草旁,後麵坐著王若、胡明等人,都是悲傷不語。


    等村民差不多到齊了,王富貴看著大家,語氣哽咽著說道:“各位鄉親,老楊頭走了!”


    隻聽人群中傳來咚地一聲,一個老婦人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二奶奶!”


    大家還沒有從老楊頭死去的噩耗中反應過來,就急急忙忙地投入到了搶救二奶奶的行列當中,想到這二老一直相依為命,又沒有子嗣,大家禁不住悲痛萬分。


    “老楊頭是怎麽死的,昨天不還是好好的麽?”狗蛋他爹看著手忙腳亂的鄉親,心裏卻閃過一絲疑問。


    王富貴見眾人悲傷落淚,也泣不成聲,喉嚨一直有什麽東西梗著似的,張不開口。


    “是被人殺死的!”一個聲音從後麵傳來,還是王若說了一句。


    “殺死的,誰?這還有王法了麽?”狗蛋他爹聽得此話,不由得火冒三丈,跳起八尺來高。


    鄉親一聽是被人殺死的,瞬間沸騰了。老楊頭可不像昨天死的四個人,昨天的兩個乞丐他們不認識,新娘子也基本算是不認識,而馬三炮十多年前才來的左溪村。雖然他一來就趕走了原來欺負他們的周地主,還對他們很和善,不過大家對涉及江湖上的事還是有所耳聞,知道不是他們可以過問的,所以也隻能在心底暗暗唏噓。


    但老楊頭可不一樣,他可是在這裏土生土長的人,雖然沒有子嗣,說話還經常不饒人,但是這份濃濃的鄉土情分怎能和他人相比。再說他這一走,二奶奶怎麽辦?若真是老死也就罷了,現在得知竟然是被人殺死,那可萬萬不得了。


    村裏人群情激憤,亂成一團,話語裏全是凶手是誰的話。


    “當”又是一聲鑼響,大家一下子安靜下來,皆看向敲鑼之人,不過這次不是王富貴,而是王若。


    “各位爺爺奶奶叔伯姨嬸,二爺爺的屍體是我和父親發現的,今天早上父親讓我陪他去黃家莊,尋黃老道來給馬三爺做法事,剛到村口,就看見二爺爺躺在地上,胸口上插了一把小刀。旁邊還有兩根竹竿撐起的一塊白布,上麵寫了一些字,意思是不準任何人出村。我們也不敢擅自亂動,就把二爺爺抬回來,具體是誰殺死的,我們也不知道!”王若強忍心中悲痛,將今天早上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同時,他彎下身子,將地上白布掀開,隻見老楊頭全身堅硬,麵色死灰,胸口上還插著一把明晃晃的飛刀。


    胡明三人看見老楊頭身上的飛刀,幾人互看一眼,皆默不作聲。


    村民們看見這血淋淋的場麵,皆是手腳抓緊,心頭大震。二奶奶好不容易被大家揉醒了,睜眼一看老楊頭此時的慘狀,“啊”地一聲,又暈了過去。


    狗蛋他爹也是異常難過,不過聽見王若說村頭扯起一塊白布,不讓出村,他和大牛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氣不打一處來,對著周圍村民嚷道:“走,看看去!”


    立刻有二三十個人嚷嚷要去,都是村裏年輕力壯的,隨後一些年輕婦女也疾步跟上,當然也有一些小孩子,蹦蹦跳跳地也要跟著去。


    也許是出於好奇,也可能是想見證真偽,嘩啦啦地竟然有七八十個都去了,還有的順手抄起棍子、鏟子、鋤頭的,浩浩蕩蕩往村外走去,隻留下幾個照顧二奶奶的和一些膽小怕事的老年人。


    王若一看此景,頓時有些著急,連忙對王富貴說:“爹,你快跟著去,千萬不要讓大家越過那個布條。”


    王富貴嗯了一聲,連忙跟了上去。


    王若回頭看著馬雲飛等人,見他們盡皆低著頭,心中便猜想這事肯定和他們脫不了幹係。


    馬雲飛和王若是從小的玩伴,雖然相差好幾歲,但一直都把王若當做弟弟看待,且兩家隔得很近,時常來往,小時候馬雲飛還老愛往王家跑,遇見飯點就一起吃飯,還老愛刮王若的鼻子,感情是真的純真美好。


    不過稍大一些,父親開始半夜悄悄教他武藝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和村裏的孩子是不一樣的,真正的疏遠還是自己去了鎮上,一連幾個月都不回來,偶爾回來還不一定碰得上王若。


    但在他的心底,王若還是那個常常流著鼻涕跟著他跑的小弟弟,不管現實多麽殘酷,他的內心始終希望保留那份最初的情分。


    此時此刻,他看見王若向他看來,就像耗子見了貓一般,不但沒有了平日裏的熱烈真誠,反而躲躲閃閃,不知如何麵對。


    王若見他們三人都沒有什麽表態,也沒有再說什麽,畢竟在他人眼裏,自己還隻是一個少年,別人沒有向他解釋的必要。於是在心底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坐回了板凳上。


    三叔公就在旁邊,看著王若的表情,竟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村民們都浩浩蕩蕩地回來了,不過卻是又抬著一個蓋著白布的人回來。


    留下來的人心裏一緊,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等大家把抬著的人放下,一個個都站在旁邊,誰也不說話,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恐懼,一時間竟落針可聞。


    王若扯了扯他爹的衣袖,小聲地說:“爹,咋回事,不是讓你看著點麽?”


    王富貴搖搖頭,長歎一聲:“唉,誰會想到長生這麽毛手毛腳,竟然準備去拔起竹竿,我喊都喊不及,就不知從哪裏飛來一顆鐵蛋打破了他的腦袋。”


    “長生?”留在院子的一個婦人大叫一聲,忍不住嚎啕大哭:“長生啊長生,我們家的長生,趁我不注意你爹走了,現在你也離我而去,這叫我怎麽活啊。”這一聲聲哀嚎,聽了令人痛斷肝腸。


    王若實在忍不住了,蹭地一下站起來,指著胡明等人,大聲地問道:“你們說,究竟怎麽回事?”


    王若這一喊,讓早已狐疑的狗蛋他爹等人也忍耐不住,大家早就懷疑今天鄉親的死和昨天馬家的決鬥有關,隻是不敢說出來罷了,如今王若把這層窗戶紙一捅開,大家也都紛紛怒目而視,看他們如何回話。


    胡明眼看大家激動不已,不得已硬著頭皮站了起來,對著大家拱了拱手:“大家聽我一言,現在村外的殺手確實是和我們有關,但卻不是我們引來的,他們是來被此人所放煙花召集而來。”說完用手一指。


    大家順著看去,卻是被小五小六綁在柱子上一言不發的老乞丐,此時老乞丐也抬起了頭,不過隻是嘿嘿一笑,並不說話。


    胡明接著說道:“雖然是此人引來的,但不知他們是何目的,隻是圍而不攻,且他們對不出村子的人是不會傷害的,所以大家一定不要出去。我相信,這件事情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張彪也站了出來:“大家要相信胡掌櫃的話,我作為地方長官,也可以向你們保證,隻要不出村子,暫時無性命之憂。我正想辦法如何聯絡鎮上軍巡捕,隻要官兵一到,定能夠將這夥賊人拿下,為鄉親們報仇!”


    二人寥寥數語,竟真的將村裏人安撫了下來,大家竊竊私語,並不像剛才那樣群情激憤了。


    王若眉頭一皺,似乎並未相信二人的話語,不過他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隻得將信將疑。不過他一轉頭,就看見三叔公臉含笑意地看著他,目光深邃,似乎有著另外一種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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