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鍾不定帶著王若等六人,和薑芳道別,朝著東邊的方向,疾馳而去。


    薑芳一個人留在酒樓,讓掌櫃給她準備了許多幹糧,然後卷成一個包裹,手上提著司空雪幫她從儲物戒取出的一柄三尺長劍,開始朝著宗門出發了。


    由於全身法力被禁錮,她無法使用飛行法器,便在三和縣城中買了馬匹,將包裹和寶劍捆在上麵,騎著它一路狂奔。


    按照她計劃的路線,估計也就最多四個月,就能趕回絕情閣,到時可以請掌門出手,解除自己的禁錮了。


    想到這麽多同門下落不明,也不知是生是死,薑芳心中還是暗暗慶幸的。


    隻希望鍾不定長老她們,能夠行動順利,將被困姐妹們全部救出來。


    一想到這些,她就忍不住快馬加鞭,恨不得立刻飛回宗門去,隻見駿馬四蹄翻飛,一騎絕塵,如飛一般,朝夕奔馳。


    也不知是否天氣炎熱,還是有點著急上火的緣故,跑著跑著,她感到頭有點暈,心中煩悶,甚至有點想吐。


    雖然一直堅持不要停下,但過不多久,實在是忍受不住,竟然一頭從馬上栽了下來。


    此時正處於一片偏僻的密林中,她摔倒在地,跌得頭暈目眩,勉強支撐起身體,靠在旁邊一棵大樹上,大口喘著粗氣。


    同時馬兒因為主人摔倒,頗通人性,竟然主動停下腳步,緩緩走了回來,在一旁默默守候。


    薑芳努力支撐著,不讓沉重的眼皮閉上,同時想要取下馬匹上的水袋,喝點水,卻怎麽努力,也站不起來。


    更糟糕的是,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全身開始慢慢長出綠毛,赫然正是僵屍毒性發作的表現。


    這讓她絕望至極,更讓她痛苦的是,體內五髒六腑,如同烈火焚燒,十分狂躁,好似身體要被這把大火,燒個一幹二淨。


    “哇!”


    她實在是受不了,張口噴出一口鮮血,還冒著騰騰熱氣,連沾染上的綠草,都瞬間變得蔫巴起來,讓她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視線越來越模糊,意識越來越微弱,她感到自己快不行了,心中大恨。


    自己才剛剛走出三河縣不久,還遠遠未到宗門呢,為何這般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就在她絕望至極,萬念俱灰的時候,突然聽見頭頂處傳來一個老頭的聲音:“咦,堯兄,你看這位姑娘,情況怎麽這般糟糕?”


    隨即她的耳朵裏麵傳來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什麽也聽不見。


    隻有她自己還在潛意識中不停大喊:“救命,救命啊!”


    隻可惜四周並沒有任何回應,隨後一下子,陷入永恒的黑暗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到大腦中,仿佛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刺了一下,疼得大叫一聲,猛地睜開眼睛。


    才驀然發現,自己還能再次感知周圍的世界,重新活了回來。


    映入眼簾的,是兩張陌生的笑臉。


    一人是穿著一身道袍,頭上挽了一個發髻,雙鬢微白,顴骨凸出的精瘦老頭。


    一個是麵色紅潤,眼神堅毅,雖然看起來有三十多歲,卻滿頭白發的中年男子。


    “二位前輩是誰?”


    薑芳因為法力被禁錮,神識依然能夠動用,瞬間發現這兩位,居然是騰雲境的強者,大吃一驚,趕緊問道。


    “你是絕情閣的弟子吧,你不用怕,我叫流雲,乃是若虛門之人,他叫堯傑,是隔世穀的長老,剛才正是我二人救了你,否則你早就一命嗚呼了!”


    精瘦老頭嗬嗬笑道,介紹了一下自己和中年男子。


    “多謝二位前輩救命之恩,隻是你們是如何知道我是絕情閣的弟子的?又為何來到此處?”


    薑芳素來行事小心謹慎,從地上掙紮著坐了起來,語氣恭敬地問道。


    “你身上穿著的紅衣,有絕情閣的標誌,你當我二人眼瞎麽?”


    “而且我和流道友,是奉你們周掌門的委托,來到這三河縣,處理你們宗門弟子失蹤之事,你不必生疑!”


    堯傑性子要急躁一些,說話不太客氣,神情間也有些不滿。


    薑芳聞言心中一凜,趕緊告罪幾聲,同時看了一下手背,摸了一下臉頰,發現身上的綠毛,也全部褪下去了,不由得驚喜交加,連聲稱謝。


    “先別急著謝,說說你是如何中了這屍毒的?為什麽還用這至陽丹來壓製毒性?連起碼的藥理都不懂麽?”


    “屍毒乃是寒性,隻能用溫和丹藥調和,或者用至陰之物吸收,才能壓製一時。”


    “倘若用至陽丹藥,豈不是在體內勢同水火,稍有陰陽失衡,便爆發出來,你這小身板如何受得住啊!”


    流雲一邊說話一邊搖頭,似乎有些埋怨對方的樣子。


    “還好我有一顆吸靈丹,將你體內的水火吸收平衡,我和流雲再同時施法,將這些毒氣和藥力都吸出體內,否則你必死無疑。”


    “也是你運氣,同時遇見我們二人,可以引導兩種不同屬性的毒力分別流出,如果隻是其中一人,你今日也是必死之局。”


    堯傑也有些好氣又好笑地說道,同時指著周圍的草叢給對方看。


    隻見他這一邊的草地上,一片綠幽幽的屍毒噴灑在地上,將周圍植物都盡數毒死,還發出一股腐爛的臭味,讓人忍不住掩住口鼻。


    而流雲那一邊,則是一片火紅之色,大片草地全部被燒死,空氣中還殘留著炙熱的高溫。


    薑芳略一調息,發現連身上的法力禁錮,都已經解除了,心中狂喜,立刻爬起來,結結實實地給二人磕了三個響頭,一時間,激動得有些泣不成聲。


    “沒事沒事,小姑娘不必客氣,我們三派同氣連枝,相互照應,就像一家人一樣,你現在先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流雲大袖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量將對方扶了起來,嘿嘿笑道。


    薑芳此刻再無懷疑,收拾好自己激蕩的心情,將來龍去脈全部講了一遍。


    包括昨天,被王若他們幾人當做惡鬼捉住的事情,以及今天回去宗門報信之事。


    “你說的是,那枚至陽丹,是鍾不定長老給你服用的?你能確定麽?”


    堯傑聽完以後,臉上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忍不住追問道。


    流雲也是一臉愁色,眉頭緊緊擰在一起,似乎在思考什麽。


    “就是鍾師叔給我的,當時還有你們若虛門和隔世穀的人在場,我當時就服下了,而且也感覺心中舒服很多,並沒有什麽不適的感覺。”


    薑芳似乎想到什麽,聲音有些顫抖,語氣也很是忐忑。


    “至陽丹初初進入體內之時,能將屍毒短暫壓製住。”


    “而且據你所說,她剛剛施展完回陽針法,體內毒氣已經被壓製得差不多,當然不會立刻引起衝突。”


    “隻有當這回陽針法漸漸失效,屍毒才會慢慢冒出來,與至陽丹爭搶身體的控製權,才會形成水火之勢。”


    “也是你身體虛弱,故而發作的快了一些,否則以你平日的修為,可能會拖延至五天左右,才會有所顯現。”


    堯傑語氣有些忿忿不平,但還是盡力壓製住心頭怒火,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流雲。


    “鍾長老作為騰雲上境高手,不會不知道這個原理,莫非她是故意為之?這就有些棘手了。”


    流雲長歎了一聲,一時間也有些難以判斷。


    薑芳聞言,臉色一下子慘白,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如今已到暗黑森林邊緣,幹脆將楊寶笙前輩送給我倆的那個錦囊打開,看看元嬰高人有什麽建議沒有?”


    堯傑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用詢問的眼神,再次看向流雲。


    “打開吧!畢竟元嬰前輩修為高深,說不定早就為我們二人指點迷津了。”


    流雲也凝重地點點頭,手中出現一個紫色的錦囊。


    堯傑手中也是光芒一閃,輕輕拉開袋口,隻見裏麵裝著一張普通的紙條,慢慢展開來,上麵寫道:“鍾乃奸細,見機行事!”


    堯傑看完臉色大變,雖然已經有些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驚恐,抬頭看了一眼流雲,見對方同樣驚駭無比,將手中紙條翻過來,上麵寫著的文字,一般無二。


    “鍾乃奸細,見機行事!”


    薑芳看著紙條,忍不住讀出聲來,心中翻江倒海,五味雜陳。


    更是有些不相信地吼道:“鍾乃奸細,是指鍾不定師叔麽?”


    “你不用叫她師叔了,看來絕情閣早有察覺,才會讓我們二人前來暗線調查,隻可惜那跟著的幾個弟子,說不定早被絕情閣當做了棋子,用來試探一位騰雲境的長老了!”


    流雲仰天長歎,心中也極不好受。


    “那也未必,楊前輩既然挑選這幾人,說不定真是看中他們遠超同階的實力,在這次詭異任務中能夠獲得一線生機呢。”


    “隻是這鍾長老看起來同你我一般無二,想不到竟然是為獸族做事的。”堯傑也是十分感慨,還有些難以相信的樣子。


    “哼,有些人看起來像人,實際上不是人,像這種包藏禍心之人,說不定我們三派之中還有尚未察覺的,回去之後,還得仔細探查,清理出來才行!”


    流雲想起了若虛門裏麵的墨規和魏言等人,心中有些憤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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