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他心中有數,沒有全力施為。


    畢竟對方還沒有交代雪狼齒的下落,萬一把人打死了,東西又不在他身上,豈不是糟糕了。


    站在原地高高舉起鐮刀的武鏡緣,和手中長鞭垂落地上的陳朝驊,雖然姿勢還是沒有改變,但因為白日夢被擊倒,身體開始微微顫抖起來,眼珠亂轉,馬上就要清醒的樣子。


    王若可不敢直接去拉二人,畢竟他們處於夢魘之中,強行拽醒的話,也不知是否會對神魂產生影響,還是讓他們自行醒轉的好。


    隻是不知墜入黑風中的白日夢,傷勢如何?


    王若上前急走幾步,定睛一看,隻見茫茫黑風之中,似乎有兩個奇異的光點,遊走不定,仔細一看,居然是兩條白魚在遊動。


    “咦,怎麽回事?”


    王若覺得十分奇怪,忍不住伸手一撈,隻見指縫間,一捧清水流淌下來,白魚早已不見了蹤影。


    “啊?”


    王若心中大驚,回頭一看。


    哪裏還是緊張壓抑的黑風洞內,身後乃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自己正站在這片草原唯一的一條河流邊上,看著水中的魚兒,遊來遊去。


    天空雲淡風輕,地上草原如畫,遠處還有一大片牛羊,散落在地麵。


    而牛羊後方的大石頭上,有一個白衣少年,正拿著一支粗短竹笛,橫吹一曲,說不上委婉動聽,但卻昂揚悠遠,別有一番空曠韻味。


    “想不到這白日夢這般厲害,瞬間便將我拉入幻境之中,如今我們三人被困,豈不是很危險?”


    王若一下子明白過來,心中念頭急轉。


    若是法陣幻境,必須要毀掉陣眼靈物才能破陣,但此時幻境,隻是白日夢利用隱翳之瞳幻化出來的夢魘大法,乃是一種神通,根本就不存在尋找陣眼的說法,必須同樣以法破之。


    想到這裏,王若心中一動,雙目瞬間藍光大放,將破幻神目施展出來。


    以法敵法、以目破目,也許才是脫離幻境和擺脫夢魘的最好方法。


    果不其然,雖然王若的破幻神目隻是小成,但一經施展開來,眼前的天地像畫像一般,開始斑駁脫落,現出一塊塊黑色光暈。


    “咦,破幻神目?果然是你。”


    隻聽天空中,傳來難以置信的一個聲音,聲音顫抖不已,飽含著激動和欣喜的感情。


    王若可顧不了這麽多,生死存亡之際,他也沒有時間仔細揣摩這聲音中的含義。


    見到破幻神目有效,再次法力一催,眼中頓時藍光變成熊熊烈火燃燒,瞬間釋放幻蜃真火。


    原本殘破不堪的天地,頓時被這熊熊大火,一把燒個精光。


    王若眼前景色一晃,重新回到黑風滾滾的黑風洞內,而對麵大石頭下方,則坐著一個黑衣之人,驚喜地看著他,正是白日夢。


    此刻的他,大汗淋漓,渾身早已濕透,胸口處焦黑一片,血肉翻滾,卻沒有流下鮮血。


    很明顯,正是被王若天音錘的閃電之力所傷。


    隻不過傷勢並不重,白日夢之所以這般心神疲憊,主要原因,還是同時控製武鏡緣和陳朝驊二人之故。


    如今王若掙脫夢魘束縛,自己便再也沒有能力困住他了。


    王若對其也是心有餘悸,不敢正眼看他,而是稍微側身,看著他旁邊的大石頭,手中攥緊天音錘和電母鑽,正要厲聲喝問,對方卻先開口了。


    “你叫什麽名字?怎麽以人族之身,卻偷得我蜃鼠一族的不傳之秘,剛開始我聞得氣息,還以為是族中出了叛徒,帶著青不老的爪牙來抓我來了。”


    白日夢雖說傷勢不重,但始終維持對其餘二人的控製之力,說話都有些吃力,更別說重新站起來戰鬥了。


    “我叫王若,怪不得剛才你能發現我們的蹤跡,原來是我身上帶了一絲蜃鼠氣息,不過我可要鄭重地告訴你,這門破幻神目不是我偷的,而是別人送給我的。”


    王若警惕地看著對方的身側,腳步緩緩一動,朝著武鏡緣和陳朝驊二人靠過去。


    萬一對方突然發難,自己也能抵擋一二。


    “嗬嗬,我豈能不知?我們蜃鼠一族的渡氣之法,隻有我們心甘情願的時候,才能實施,否則就算刀斧加身,也無濟於事。”


    “我且不管是誰渡氣給你的,你既然有了此氣,還將破幻神目,修煉到小成境界,已經算是我們的半個族人了。”


    “我們蜃鼠一族,人丁稀少,已經到了滅族的邊緣,今日我不殺你,你走吧!”


    白日夢看著王若,眼中露出追憶之色,揮一揮手,示意對方離開。


    “不行,這兩位是我的同伴,我一定要救下他們。而且這一次過來,是為了閣下身上的雪狼齒,倘若你交給我們,我們三人一定轉身就走,絕不廢話!”


    王若卻將胸脯一挺,擋在二人麵前,活動了一下手中的天風法器,決然地說道。


    “哼,居然是為了此物而來,看來你們也是調查清楚了的,就算我躲在這暗無天日的黑風洞內,你們依然不依不饒。”


    “隻是我不明白,你們人族拿走雪狼齒有什麽用?這可是我恩師留在世間的唯一念想呀!”


    白日夢見王若這般固執,還想奪取恩師遺物,心中再次生氣起來。


    同時腦海中,又想起當年獸族大亂、血肉橫飛的慘象。


    他雖出身蜃鼠一族,但深受嘯月的深恩,倘若兩者有衝突的話,他還是會選擇恩師這一邊,更別說此刻眼前的人族小子,隻是和蜃鼠一族有些關聯罷了。


    王若見他逼問自己,一下子啞口無言。


    其實他也不知道,常相依為何要索取此物,難道真的是為了紀念好友不成?


    但對方這麽說,已經可以肯定,有一枚雪狼齒在其身上,為了完成宗門任務,為了早日見到司空雪,王若唯有狠下心腸,強行搶奪了。


    隻是剛才對方言語之間,不但說出視自己為半個族人,而且還放自己走,如今自己反而強搶對方珍貴之物,的確有些違背本心。


    不由得有些猶豫起來,手中的天音錘,始終敲不下去。


    其實王若已經看出來,對方以一人之力,強行控製這邊二人,已經是竭盡全力、再無餘力了。


    自己根本不用動用孤星劍這般大殺器,就憑天風三寶,就可以擊敗對方,隻是不知為何,他始終無法下手。


    也許是因為老一輩的恩怨糾纏,如果不是父母遭遇變故,並且和嘯月公主存活至今的話,自己說不定和眼前的白日夢,還是好朋友呢。


    而對方的仇敵,青不老之青蛇一族,同樣是自己仇恨的對象,在暗黑森林,追得自己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差一點隕落在那裏。


    這番遭遇,讓他對青蛇一族,絕無好感。


    更別說太微山脈遇見的蜃健,將一身蜃氣,全部渡給自己,幫助自己修煉破幻神目。


    如此恩惠,無以為報,豈能和他僅剩不多的族人發生衝突呢?


    可是自己身不由己,武鏡緣和陳朝驊二人,陷入幻境,肯定不能這般僵持下去,否則黑風侵蝕,絕對會傷了元氣。


    更重要的是,自己無論如何,也要見到司空雪的,這麽多年的阻隔,讓他最近思念日重,恨不得馬上回到她的身邊。


    白日夢自然不知道王若心中這千般糾結,見他這般發愣,心中一喜,悄悄取出一方錦帕,一下子扔了出來。


    隻見這方錦帕,在空中迎風一漲,化作房屋般大小,帕麵閃爍著點點微光,應該是一件困敵法器。


    飛到眾人頭頂,直接朝三人一壓而下。


    也許是因為白日夢動用法力的原因,其夢魘大法的神魂之力,一下子減弱下來,武鏡緣和陳朝驊二人,立刻眼珠亂動,身體顫抖,馬上就要醒來。


    在此千鈞一發之際,別說馬上能夠醒來,就是微微愣神一下,也極有可能會被困於此,畢竟空中錦帕,已經一落而下了。


    王若再也顧不得許多,直接伸出左右兩手,抓住二人一隻胳膊,腳下電光閃動,一下子遁出十多米去,讓空中錦帕完全落空。


    同時他反手就是一錘,隻聽一聲霹靂響起,一道小兒手臂粗細的閃電,瞬間迸發,朝著大石頭方向狠狠劈去。


    也許是因為王若的一拽之力,又或許是因為天音錘和電母鑽擊打的霹靂之聲,武鏡緣和陳朝驊,同時渾身一顫,從幻境中解脫出來,一屁股坐在地上,萎靡不振。


    白日夢想不到對方還有雷遁之術,臉上驚訝萬分。


    看見一道閃電擊來,頓時心中大凜,身形一晃,朝著洞口深處急速射出。


    同時單手一招,空中錦帕化為一道流光,鑽入其手心,他朝著王若深深看了一眼,隨即往黑風洞深處逃去。


    而那道閃電,則“哢嚓”一聲,狠狠劈在中間的大石頭上。


    奇怪的是,如泥牛入海,瞬間不見蹤跡,大石頭卻一點事也沒有。


    “咦?”


    王若忍不住驚叫一聲。


    要知道這一般的石頭,哪裏禁得住自己法器一擊?


    就是自己世俗的武功造詣,也可以徒手將其打成碎塊,如今卻安然無恙的矗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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