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維在幻境中,發現自己神念所化風刃,居然沒有一下子切碎整個幻境,而是變得支離破碎,相互牽連,沒有馬上破開的意思。


    更奇怪的是,天空中出現一隻巨大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讓他全身毛骨悚然,驚駭到了極點。


    “糟糕!”


    黃維心中大驚,想到自己沒有瞬間破掉幻境,要是對方突然施襲,如何是好?


    急得他大喝一聲,將全部神念狂湧而出,化為一道巨大刀鋒,朝著天空巨眼一刀劃過。


    “哢嚓”一聲巨響,天空連著整個巨眼,一下子被刀芒劈成兩半,露出原本黑漆漆的洞穴來。


    就在他破開幻境的那一刹那,白日夢突然雙手捂住眼睛,大叫一聲,栽倒在地。


    而黃維動用全部神念一擊,大腦一片空白,雙眼都暫時無法睜開,忽然感覺到,一道淩厲的劍意,宛如洪水猛獸,已經到了自己的麵前。


    “啊?”


    身經百戰的他,立刻感覺自己整個心神都被劍意攝住,那種千鈞一發、生死一線的強烈恐懼,湧上心頭,讓他被死亡的陰影深深籠罩。


    也許正是這種強烈的恐懼,反而迸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他居然在刻不容緩的瞬間,身體朝左一偏。


    隻聽“嗖”地一下,一蓬血花乍現,整條右臂宛如斷線風箏,朝著後方掉落。


    他驚魂未定,扭頭一看,自己肩膀處,一道切口光滑如鏡,右臂已經完全被削掉,血光乍現,一大蓬血花噴向右側岩壁之上。


    “啊!”


    此刻的他,才感覺到疼痛,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大叫一聲,淒厲的慘叫回蕩在整個洞穴之中,久久不絕。


    同時他左手綠光一閃,一張靈符出現在其手中,“啪”地一下,瞬間貼在右邊肩膀斷裂之處,鮮血頓時立刻止住。


    傷口上肉芽瘋狂交織,將傷口完全封閉起來。


    豆大的汗珠從他頭上滑落下來,劇烈的疼痛,讓他全身都忍不住顫抖。


    望著眼前拿著一柄寒光冷劍的王若,又看看地上捂住眼睛疼得打滾的白日夢,他眼中露出極其憤怒的火焰。


    自己堂堂乾元修士,居然被一個騰雲小輩所傷,這簡直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恥辱,自己一定要將眼前二人挫骨揚灰,方解自己心頭之恨。


    “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黃維雙眼充滿血紅之色,憤怒地朝著王若吼了一句,左手光芒一閃,一柄短小飛劍出現在手上,正要朝著王若一甩而去。


    王若見狀,趕緊將孤星劍橫在胸前,同時跳到白日夢的前麵,挽了一個劍花,連他一同護住。


    “什麽人,在此聒噪,擾了老夫的清夢。”


    就在此時,一個略帶沙啞和威嚴的中年男子聲音響了起來,回蕩在眾人的耳邊,語氣中頗有不滿。


    “是誰?”


    黃維一驚,想不到這裏還有第三人,隻聞其聲、不見其人,讓他一下子謹慎起來。


    此刻他戰力大減,要是真有人躲在暗處偷襲,還真的防不勝防。


    “我是誰?哈哈哈,我在你們人族這麽多年,你們還不知道我是誰?哈哈哈!”


    一陣瘋狂的大笑聲傳來,笑聲中充滿了悲涼與戲謔之意,聽得王若二人毛骨悚然。


    此時白日夢已經停止打滾,慢慢站了起來,不過他的左眼瞳孔上,一道刀疤橫貫,已經無法視物,算是瞎了。


    唯有右眼還是正常的,隻是眼中充滿驚懼之意,看來這次打擊太過嚴重,讓他都有些後怕。


    不過倘若不這樣做,估計二人此刻都已是對方的刀下之鬼。


    不知為什麽,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王若,他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光是對方身上那絲若有若無的蜃氣,而是另外一種難以言明的親近,讓這麽多年孤身在外的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親人。


    說來也好笑,對方不但打傷自己,還要搶走自己手中的雪狼齒,自己心中卻始終無法生出一絲恨意。


    如今瞎了一眼,也是答應和他聯手所致,但看著他將自己完全擋住的背影,白日夢卻流下了兩行清淚。


    “裝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你何時現身?”


    黃維怒哼一聲,還是先解決眼前的兩個仇敵再說,此刻然元氣大傷,但至少也換掉對方的小命才行。


    他再也顧不得要尋求鬥獸場的真相了,隻想將對麵二人斬於劍下。


    就在他心神一動,將要發出驚天一擊之時,忽然前方地麵之上,“砰”地一下,破開一個洞,一條寒鐵鎖鏈宛如利刃,從地麵直刺自己胸腹。


    黃維雖然想將王若二人立刻擊斃,但實際大部分心神放在這位尚未出現的神秘之人身上。


    見此情景,雙目一眯,眼前一道空氣屏障疊加而起,宛如銅牆鐵壁,擋在他的麵前。


    但這寒鐵鎖鏈卻勢如破竹,一陣劈裏啪啦的爆裂之聲過後,鎖鏈破掉空氣屏障,直搗黃龍,朝著黃維胸腹再次襲來。


    “居然也是乾元高人,我可得小心一些!”


    黃維在空氣屏障被破的瞬間,臉色一變,已經預估了對方的修為境界,身形一晃,側身躲閃開來。


    寒鐵鎖鏈一擊未中,也不收回,徑直從黃維所站之處劃過,宛如菜刀切豆腐一般,將整個岩壁地麵劃開一條大縫,朝著後方的王若二人切了過去。


    “快閃!”


    王若心中一驚,一把拉住後方的白日夢手臂,朝著空中一躍。


    隻見這道迅疾無比的鎖鏈從二人腳下堪堪劃過,一抖之下,將整個洞穴地麵全部震碎。


    黃維和王若三人一驚,身形隨著這些巨石碎片掉了下去。


    當然,以他們三人修為,自然不會被這些石頭砸中,宛如三片落葉,輕飄飄地踩在這些跌落的巨石上,來到一個看起來異常昏暗,宛如方正房間一樣的洞穴之中。


    “你們不是到處找我麽,我隻能邀請你們三位下來看看了!”


    塵土飛揚,一片昏天黑地之中,中間一個頭發長的快要掉在地上的怪人,靜靜站在一個不斷冒出黑煙的銅缽旁邊。


    他的手腳之上,皆有鎖鏈,卻已經行動自由,唯有右手還被鐵鏈牢牢牽製在一側昏暗的岩壁上。


    那裏還有一盞油燈,正亮著一絲搖曳不定的火光,隨時可能熄滅。


    他的兩腳,拖著長長的鎖鏈,左手將鎖鏈挽在手上,上麵還有石頭碎屑攀附其上,看來對方就是用這根寒鐵鎖鏈,打破頭頂上的岩壁的。


    三人站在這裏,感覺到一股龐大的法陣氣息,原來此處,才是整個四門鎖元陣的核心所在。


    如今四門已去其三,唯有一處勉力支撐。


    但王若感覺還是有一股強大的禁製之力,全身都很不舒服,要是四門完好之時,自己絕對連眼皮都眨不了一下。


    “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你旁邊的銅缽難道是洞裏黑風的源頭不成?”


    白日夢眨巴一下唯一的獨眼,心中十分驚駭,忍不住問出來。


    王若卻扭頭白了他一眼,腳趾頭都抓緊了幾根。


    他原來在江湖上混的時候,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在情況不明朗的時候,千萬不要隨意打聽別人的名字或者扯開別人的麵巾。


    否則一旦知曉了對方的身份,就可能成為不死不休的結局,別人為了這個元嬰,一定要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


    如今眼前怪人十分詭異,而且王若神識一掃之下,發現對方也是乾元強者,氣息之強大,比自己見過的齊州主,還要略微強上一分。


    說明對方,已經不知在乾元巔峰徘徊多少年了,如此修為之人,想要滅掉自己,絕對和隨便踩死一隻地上的螞蟻差不多。


    白日夢夢魘神功被破,自己又境界太低,二人便是待宰的羔羊,唯一變數,反而是不遠處斷去一臂的黃維,看他們會不會爆發衝突了。


    可惜武鏡緣不在這裏,否則他手中捏有雲霖宮發放的那張大挪移靈符,說不定還有逃出去的可能。


    “我是誰?哈哈哈,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困了這麽多年,我都快忘記我是誰了。”


    “你想知道我是誰,我就告訴你,我叫夢長庚,夢長庚啊夢長庚,你終於醒了,你還有好多事情要去做呢,好多人等著你呢!”


    怪人仰天長嘯,也不知是受到一些刺激,精神有些問題,還是經曆了別人無法想象的痛苦,此刻狀若瘋狂,說話都有些前言不搭後語。


    “夢長庚?”


    黃維一愣,他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也從未見過此人。


    唯有王若,覺得對方身上有一股似乎熟悉的味道,但同樣很肯定,自己絕對沒有見過對方。


    “夢長庚?”


    白日夢也念叨著這個名字,先是疑惑,隨即又是有些猜測一般,睜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怪人,嘴唇不停抖動,但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說也奇怪,他待在黑風洞躲藏這麽多年,從不知道這裏還關著這麽一個人,也從不清楚,整個黑風洞,竟然是一座如此厲害的法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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