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花賢小媳婦兒似的不敢吭聲,在一邊沉默著,蘀他哥理虧。他哥這次做下的事確實不厚道,說是給吳要筠兩條路,可又是律師又是打手上門逼債的架勢,哪給吳要筠除了乖乖閉嘴外的第二條路選……也幸虧這事能圓滿解決,要是中途真出點差錯,吳要筠這條小命可說沒就沒了,現在吳要筠後怕了,放開嗓子對自己一通狼嚎情緒發泄,胡花賢想,也在情理之中。他沒多難為吳要筠,哪怕吳要筠說的已經難聽到比攢了半個月的汗臭襪子還人難以接受了,他依舊在對麵默默地聽。不過本就不適合傷春悲秋的吳老爺們也沒多往心裏去,發泄夠了,就把話題扯回遊戲上來了,“哎我說胡老板,我再建個賬號你們給升級成鑽石vip唄,都老熟人了,走個後門總沒問題吧……”胡花賢尷尬,本來一聽後門他瞬即攢起一嘴黃段子要調戲吳要筠,可又聽這後門原來是要他走,他個空架子董事便不願多談了,“這個嘛,呃,嗯……這個,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就因為他被他哥治的死死的,鳥毛權利沒有,啥事辦不成太過丟份兒,所以他思量半天,還是決定破財消災,“那什麽,要不你看這樣吧,你再建號告訴我,我給你辦個vip,咱就不走內部程序了……”可吳要筠多人精啊,一聽胡花賢這鬱鬱口氣就啥都明白了,當場酸溜溜“切”了一聲,又道:“哎哎胡老板,當初你揭我底兒時可不這樣啊,你那股子囂張得瑟勁兒哪去了,不是被那天來的僵屍臉啃光了吧……你等等你讓我想想,我記得你喊他哥來著……嘿,原來你們公司你哥是老大,你說話不頂數的啊,唉你可真夠沒用的,社會上混的不行,紙老虎裏也一個臭德行,整個一花架子,什麽事都得聽……”得聽誰的呢?吳要筠一瞬間就卡殼了,且卡的那叫個歡快,跟破破晃晃的老式收音機一樣,徹底卡出花了。直過了五秒鍾,他才嘶一聲換了口氣,對胡花賢有氣無力補上句,“都得聽你哥的。”胡花賢被吳要筠說的挺不是滋味的,不止是一條條針針見血的指責,更包括這人想起三哥後傻到不加掩飾的真實反應,畢竟胡花賢也投了一份真心在上麵,眼見成落花流水,胡花賢不比誰好受。不過那也隻一瞬,胡花賢這人就是小孩子脾性,不給了也就拉倒了,他那沒多新鮮感為吳要筠在他心中的地位保持鮮活度,相反,兩人吵吵鬧鬧積累的情感還挺像那麽回事,頗有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損友風範,所以胡花賢一時衝動,決定插自己兩刀,來個君子成人之美。“花花,說真的,你想見三哥麽?”吳要筠還在為自己失言而神傷,頭側在白茫茫的羽絨枕裏,半自語半嘟囔說,“你?得了吧,你能讓我見麽?黃鼠狼給雞拜年,我信你才有鬼……”“不,我是說真的!”隔著遙遠距離,摻雜機械音的聲波逐漸加重,沉穩的男子聲,還透著一絲誠意的肯定。“花花,沈迎夏就是沈萬三!是三哥!”“所以,你就這副樣子來當值了?”晚班七點半,陪法蘭西來的vip客戶用完餐後,沈迎夏把吳要筠單獨叫進剛用餐的包廂內,不耐煩敲擊著黑柚木桌子沿兒,語氣衝衝訓斥道。“總經理,我很抱歉”吳要筠頭都不敢抬。——也沒臉抬,他額頭正中貼了張三角形創可貼,雖是肉色不明顯,可湊近一看還跟開天眼的二郎神似的,就差順手領風味餐廳裏待宰殺的狗崽子出來逛蕩了。“抱歉有個屁用!敗壞餐廳形象!”沈迎夏重重一拍桌子,“什麽被我罰了獎金沒錢吃飯,當街賣藝胸口碎大石頭開啤酒瓶,你當我三歲啊!還會信你這些鬼話!”沈迎夏被人明目張膽當孫子開涮,越想越氣,又黑著臉咣咣補上幾巴掌,震得還未收拾的刀叉餐盤通了電似的活蹦亂跳,“胡鬧!簡直胡鬧!你說你,這種破理由都敢舀上台麵搪塞我……花翎怎麽招你這種員工進來的,還一呆呆三年,膽大妄為,不知所謂!”“總經理,我錯了。”吳要筠雙手交疊身前,躬身垂首,乖巧得好比沒長牙的小奶羊,“帶傷上工真的算一起意外事故,人力不可抗。”說罷又立直身子,炯炯注視對麵牆上的雕花格子,表情莊嚴肅穆,比當眾宣誓效忠黨國還認真正式,“我工作三年來一直愛崗敬業爭優創先,先花翎之憂而憂,後花翎之樂而樂,無時無刻不把花翎當成自己家來愛護著,我本人敢發毒誓,絕對對得起總經理每月發我的工資!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而後已鞠躬盡瘁,我雖達不到諸葛軍師人人稱頌的高度,但這個月我還會繼續爭評月度優秀員工,請總經理放心!”沈迎夏無語扶額,我放心個屁啊我放心……這還沒說扣你工資呢你就一通開國功臣被冤枉的長篇大論,要是真扣你錢了你不當場哭著來一通“臨表涕零不知所雲”啊。想到這層沈迎夏就條件反射的頭疼,抬手揉揉眉心,他無力歎了口氣,道:“算了算了,說說吧,你額頭上的不可抗力是怎麽來的,嚴重麽?”“回總經理,真是窮的揭不開鍋了,這不就上街糊口麽,”吳要筠一邊說一邊正兒八經白活起手勢,“敲鑼耍猴、單手劈磚、頭開酒瓶……”“住口!你給我住口!”沈迎夏簡直要崩潰了,一拍桌猛站起身,“一派胡言不知所雲!趕緊滾回後台去工作,今晚上別出來,再巡場時讓我看到你我扣光你月錢!”他給吳要筠不著調的樣兒氣得炸毛,連眉頭都死皺死皺的,僅剩一點涵養也給這廝榨光光了。說完,怒火衝頂的沈總經理一刻也不願多呆,甩臉子拂袖而去。目送沈迎夏大踏步離開雙月灣的背影,吳要筠指尖輕輕搔搔臉頰,咧開嘴角,苦笑了一下。額頭這塊破皮淤青就是為了他弄的。吳要筠昨晚接收到胡花賢堪比核武器還震撼的真相後,是喜了又悲,悲了又喜,悲喜交加扭成一條狂蛇不斷在他心中來回衝撞,他實在負荷不了這份強烈悸動,便舀頭嘭嘭嘭撞牆,極為暴力地發泄了一場。等他發泄完了,蛇也消停了,可停下來之後,又鬱悶了。天鵝和瘌蛤蟆……這是吳要筠抱著額頭睡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從某種社會學角度說,吳要筠這種“配不上”的觀念挺正確的,畢竟前人用很多實例證明了門不當戶不對走向悲劇的必然性,沈迎夏一個打小含金湯匙出生的少爺式人物,吳要筠一個跟著賭鬼老爹混跡在街頭胡同口的隱性小痞子,不管多愛,在一起的可能性始終無限接近零。更何況抱有這種想法的,吳要筠想,大概隻有可憐的自己。其實事情並不如吳要筠想象的那麽糟糕,莊子不曾說過麽,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吳要筠不曾站在沈迎夏的視角去看,也就不知道這男人曾為了他用情多深——沈迎夏因為撞見他而感受到睽違已久的熟悉氣息後一天一夜心緒難寧他知道麽?在暗調燈光的西餐廳中從一群一模一樣製服員工中一眼瞧出他額頭的異樣他能明白麽?以冷麵著稱的大魔王總經理卻在一個油嘴滑舌的小員工麵前被氣到儀態盡失難道真的隻因為生氣?明明很多行為夠得上員工處罰條款卻偏偏一句“算了”了事真的不是因為擔心這人窮到喝西北風?不盡然吧……這明明就是沈總經理情不自禁護短的璀璨開始啊!第72章 不思量自難忘之後幾天,吳要筠徹頭徹尾進化成了癡漢。沒錯,就是那種偷偷躲在電線杆後麵偷窺別人,眼神迷離口角歪斜舌頭不住吸溜口水的癡漢。他打知道沈迎夏是三哥起就控製不住自己愛慕加痛苦的目光隨時往雙月灣門口掃的欲望,以前小職員怕死了總經理來巡場,可現在倒跟漢奸盼皇軍似的,披星戴月地站小村口張望。沈迎夏一來,他立馬板起臉繃直身用牙縫擠一聲“總經理好”,冷個臉好似真跟這位扣他獎金的男人結下血海深仇一般,可總經理一背過身去他又餓狼一樣盯著人家修長健美的背影猛看,其變臉程度之迅猛之獵奇之抽象化均為正義感爆棚的三班成員所不齒,紛紛表示你要真恨他你就撲上去咬兩口解解饞,總對著人家背影撮牙花子是個啥意思。對此吳要筠曾哀傷表示——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滾你媽個球。別說,沈迎夏也覺出不對來了,這幾天他一進雙月灣就直覺得渾身害冷後背發毛,總跟有個黏糊糊的背後靈趴耳朵邊吹風一樣,那感覺別提多寒顫人了。可如今天下安定社會和諧,他真想找個原因出來還挺束手無策的,無法,隻得挑個黃道吉日,吩咐助理先生去他們那邊還算靈驗的靈山廟上,花錢替他燒了幾柱功德香拉到了。倒是真管點用,當天晚上沈迎夏再巡雙月灣時,那股子詭異感就不消失不見了。當然,連同我們專注陰人二十年的吳要筠同誌,也一並不見了。當天是西餐廳三班輪早班,下午兩點半吳要筠就能下班,吃中午飯的空當,顏連找到吳要筠說自己早上買好的嫩乳鴿子,看他這幾天麵色一直不健康,準備下班回去燉枸杞乳鴿湯給他喝。一聽有湯有肉有人伺候,吳要筠當然樂意了,一口答應下來不說,還約好下班一起去超市再買些食材過去,讓顏連連湯帶晚飯一並解決了——他以前嚐過顏連手藝,對此人做得一手絕色美食念念不忘。顏連沒想到還有如此意外收獲,受寵若驚,當即笑眯眯答應了。下班後兩人轉戰超市,吳要筠空拿了三百萬還擺脫不了以往窮慣的爛德行,跟三歲小孩看棒棒糖似的眼巴巴瞅著一排排好吃的幹瞪眼,顏連在一邊看著他直笑,見他饞到不行又抿緊嘴唇克製自己的小模樣心動極了,便扮演起大方加寵溺妻子的丈夫角色,吳要筠看什麽他拿什麽,吳要筠察覺了連連擺手製止,他就一本正經說這是自己想吃的,結果逛了還不到一小時,整個購物車都快給他填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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