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樞被父親劈頭蓋臉的責罵給砸懵逼了,心裏別提有多委屈了。


    可是有委屈也不能發作,一個快五十的老男人委屈得像個孩子。


    他在心裏給自己默默辯解。


    “我親愛的父親大人啊。


    您兒子哪能和溫周兩位清貴比,人家是金榜題名的進士,周延儒還是狀元。


    他倆一開始就是清貴的翰林院編修、庶吉士,起步就是別人望塵莫及的存在。


    這樣的儲相,慢慢熬資曆也能熬進內閣。


    您大兒子有什麽,沾了您的光,進了國子監讀書,熬資曆才熬了一個戶部主事,成天讓那些科舉正途的官兒,看不起受排擠。


    清貴們有多麽看不起我,父親大人您是看不到的。


    兒子這次操作,還不是為了以後自己官路更寬敞,少受點醃臢氣……”


    隻是這些話,打死袁樞,也不敢給老父親說一句,所以隻能憋著。


    嘟嘟嚕嚕,連珠炮一樣教訓完兒子的袁可立,吐出最後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那心情好了,渾身通泰,袁可立咽了一口濃茶,看看還在地上縮成一個鵪鶉的好大兒子。


    心裏一歎,接著開口說道。


    “也罷,為父知道你品性純良。


    唉,又是蔭官,不大合群。


    本就不適合在京城這樣泥潭一樣的官場廝混。


    此次為父複出,量那些宵小之輩,也不敢對你太過分,隻是為父還是擔心。


    也罷,等一下麵聖時,為父就給皇上求個恩典,你就跟著為父身邊參讚軍務吧。


    也省得為父在邊鎮,還要為你操心。”


    袁樞聽得心中大駭,好家夥,老爹真是個好老爹。


    他心裏想,人家當官的爹都是擔心兒子安危,安排差事都是哪裏安全富足往哪裏安排。


    我在京城待的好好的,就是受點排擠,那也比苦寒危險的邊鎮強啊。


    做兒子的今天隻是對老父親表表孝心,您就忍心把兒子和您綁在一起,一塊上前線邊鎮和建奴拚命去。


    上陣父子兵,老爹您理解得是很透徹啊。


    看著袁樞心喪若死的模樣,袁可立哪裏還不明白自己這個兒子心中的想法。


    他上前踢了一腳袁樞。


    “趕緊起來,簡直是丟人現臉。


    我朝以文禦武,為父當年統領千軍萬馬的時候,也隻是一介書生,當時心裏可一點怯懦沒有。


    你看看你,八字還沒一撇,就嚇成這樣,一點士大夫的氣概也沒有。”


    袁可立本打算繼續責罵,隻是想想幾年沒見的好大兒,又想起老妻的臉色會不好看。


    再加上兒子之前說話的本意也是對自己的關心。


    想到這裏,袁可立禁不住語氣放緩,開始耐心排解。


    “把你的心放肚子裏,為父此次任職的地方估計還是老地方登萊兩府。


    也還是統領登萊水師,不能說一點危險沒有,但也和內地為官沒什麽不同。


    和建奴隔著汪洋大海,建奴想打過來是癡心妄想。。


    你能指望那些旱鴨子還能渡海來捉你不成?”


    等袁可立安撫好兒子,就穿上了兵部尚書的大紅袍,跟著盧劍星去紫禁城麵聖。


    一路再無話。


    入了大內,引導的小太監並沒有把袁可立引到前三宮的平台,而是直接一頂暖轎送進了乾清宮東暖閣,那裏已經是皇帝的起居之所。


    乾清宮屬於後宮的範疇,可是經常會碰到後宮嬪妃的,袁可立多少有些不安,掀開簾子問外麵的小太監。


    “這位小公公,老夫問你一個問題,你可知皇上今日為何不在平台或者前三宮召對,選擇在乾清宮東暖閣內?”


    轎子外麵快步跟隨的內侍,趕緊躬身答道。


    “不敢當老大人的稱呼,這事奴婢倒是知道,平台現今是太過寒冷,平日無人,並沒有燒地龍。


    皇上體恤老大人身體,特意召老大人入東暖閣內奏對,以示皇恩浩蕩。”


    袁可立聽了默然無語,這位新皇上未見其人,先見其行,倒是一個細心妥帖之人,不似外間傳聞那般急功近利,急操迫切。


    入了東暖閣,君臣二人見禮畢,又是不出意外的一頓噓寒問暖。


    崇禎對待曆史名人,特別是正麵形象的曆史名人,很願意親切對待,有時候親熱過頭,會讓周圍人,尤其是當事人有很大的不適感。


    崇禎強要袁可立坐在軟凳之上回話,袁可立推卻不過,勉強做了半拉屁股。


    一番寒暄後,崇禎就直入正題。


    “袁愛卿之前奏疏上所求之事,朕一一應允。


    朕如你所願,也是想派你去登萊鎮,整頓當地的防務。


    你不知道,自愛卿天啟四年離任登萊巡撫之後,那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隻能作為毛文龍東江鎮的後勤基地,其他一點作用都沒有。


    急需袁愛卿坐鎮,開拓出一片新天地。


    此外愛卿還有何所求?


    通統說來,正好趁此你我君臣相見的良機,愛卿可暢所欲言。


    要是愛卿到了任上,突然想起什麽需要?


    朕與愛卿相隔千裏,怕是愛莫能助。


    要知道有句俗語說得好。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聽完崇禎說話的袁可立,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麵容和煦,卻滿口俚語的少年天子,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朱家天子自明武宗起,可是都喜歡和大臣對著幹,也不然就是躲貓貓,何曾有過這樣態度和藹,對人平等的少年天子。


    他不知道的是崇禎也是看人下碟,要是一般官員,崇禎可沒有這樣的耐心。


    關鍵是崇禎敢大膽放權,這不是一般皇帝可以做到的事情。


    人越老越膽小,袁可立總覺得心裏有什麽地方不踏實,他需要天子親口給他一個許諾。


    想到這裏,袁可立躬身站起,開口說道。


    “陛下,雖然您已經答應臣在奏疏上的所有要求,可臣性子直,還是希望得到陛下的親口答複,以安臣心。


    還請陛下不要生氣。”


    “愛卿說的哪裏話,但講無妨。”


    崇禎對於像袁可立這樣,經曆過曆史驗證的忠臣能臣,一般都是要多寬容就有多寬容。


    怎麽寬容法?打個比方,隻要不給自己戴綠帽子,這樣的忠臣可以隨便折騰,幹出再離經叛道的事情,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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