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秋瀾下意識地就想抱著他的貓繼續睡覺,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現在的處境。作為一個任務者,這個奇怪的任務他顯然是不可能真的置身其外的。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揉了一把貓毛,這才慢吞吞地下了床開始穿衣服,黑貓則坐在床上一本正經地看著。走出房間,曹秋瀾就發現自己應該是起得最晚的一個了。胡老太太正在廚房裏準備早飯,馬玲玲也在廚房幫忙。院子裏除了呂老和王檳、梁非寧之外,村長和兩個地質研究員也在。看到曹秋瀾出來,呂老笑道:“曹道長,吵醒你了嗎?”雖然沒有太多的參考數據,但呂老是知道曹秋瀾昨天早上起床的時間的,要比今天晚一個小時左右。曹秋瀾笑了笑,說道:“隻是比平時起床的時間稍早了一點而已,沒什麽要緊的。呂老你們起這麽早,是準備去山裏找失蹤的那兩位嗎?我也和你們一起去吧。”呂老和村長都對他客氣了幾句,梁非寧也道了聲謝,並沒有人說什麽不需要麻煩他的話。現在誰都不知道葛知樂和楊國順到底在什麽地方,雖然很多人都覺得他們肯定已經凶多吉少了,但在沒見到屍體以前,還是不能把他們當死人看的。這種事情,多個人多分力。進山的時候,呂老年紀大了,是沒有跟過去的。其他人分了兩組分頭行動,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剩下的任務者們都聚集在了同一組裏,曹秋瀾和兩個地質研究員走在一起,這也是他們三天以來距離最接近的一次。此時,兩個地質研究員倒是沒那麽冷漠難以接近了。從交談之中,曹秋瀾得知,兩人之中年長的那個叫杜振邦,年輕的叫宋樂。據他們自己說的,杜振邦是某大學地質地理學的教授,宋樂則是他帶的研究生。這次之所以來死人溝,是因為杜振邦要寫一篇相關的論文,選中了死人溝附近的地質結構作為研究目標。至於事實是什麽,杜振邦他們的話到底又有幾分可信度,曹秋瀾暫時持保留態度,反正他知道這兩個人都是任務者暫時就足夠了。介紹了自己的情況,杜振邦又問道:“死人溝這邊人跡罕至,道長又怎麽會到這兒來?”杜振邦問得認真,並不掩飾自己的試探之意。曹秋瀾眨了眨眼睛,笑道:“福生無量天尊!貧道粗通堪輿之術,左右觀裏也無多少瑣事需要貧道打理,便出來尋訪山川河流,以觀龍脈走向。至於為什麽會到這裏,貧道不過隨意選了個方向,倒是沒有固定的目的地。原來此地居然叫做死人溝嗎?名字倒有些奇特。”杜振邦微微一笑,並沒有順著曹秋瀾的話頭接下去,反而和他談論起了地理學的問題。按照現代人的說法,堪輿學也是地理學的一種,至少也很有些相通之處。一時之間,兩人倒是頗有幾分相談甚歡的意味,反倒是自稱地質地理專業研究生的宋樂一點都插不上話。隨著談話的深入,曹秋瀾倒有些相信杜振邦可能真的是研究這方麵的專家學者了,至於宋樂恐怕就是個西貝貨。而杜振邦也有些相信曹秋瀾是真道士了,至於證件?朋友,聽說過假證嗎?比如那個王檳,杜振邦就百分百確定他的民政局工作證鐵定是假的。隻是大家都是任務者,不過是想各憑本事活下來罷了,在利益沒有什麽衝突的時候,有些事情看破不說破就可以了。求同存異嘛,大家都隻是還不想死而已。曹秋瀾跟在幾個村民的身後,一邊和杜振邦聊天,一邊東張西望。突然,他停下了腳步,側耳聽了一會兒,問道:“杜教授,你們有沒有聽到貓叫聲?”旁邊幾個因為他的舉動而停下腳步的人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地看向了一直被曹秋瀾抱在懷裏的黑貓。但很快就意識到了他說的肯定不是這個,便也都側耳傾聽起來。聽了一會兒,杜振邦有些遲疑地說道:“可能我年紀大了,沒有你們年輕人耳聰目明。小宋啊,你有聽到貓叫聲嗎?”他確實什麽都沒聽到,但又覺得曹秋瀾不可能信口胡言。宋樂神情有些遲疑地搖了搖頭,正想說什麽,突然頓住了,又仔細聽了一會兒,說道:“教授,我聽到了,確實有貓叫聲,應該就在這附近。這山裏有貓?”一般現代人說的貓,都是指的家貓,像曹秋瀾這樣當做寵物養的,或者村裏人那樣養來抓老鼠的都算。同行的一個村民說道:“有的吧。村子裏養的母貓,有時候一窩會生很多隻貓崽,沒有人要的話,長大後就會跑到山裏來,差不多就是野貓了。”宋樂點點頭,又看向杜振邦說道:“教授,我總覺得這貓的叫聲有些不太尋常,不如我們過去看看吧。”其他人倒也沒有出聲反對的,反正他們找人也是漫無目的地找,去哪兒看都是一樣的。至於第一個發現貓叫聲的曹秋瀾,當然就更加不會反對了。杜振邦於是說道:“既然距離也不是很遠,那就過去看看吧。”於是一行人更改路線,往貓叫聲傳過來的方向走去。隨著距離的縮短,貓叫聲也越來越清晰起來,一開始還隻有少數幾個聽覺敏銳的能聽到,漸漸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那淒厲得有些滲人的貓叫聲。馬玲玲有些害怕地抖了抖身體,小聲說道:“為什麽貓會這麽叫啊?聽起來好可怕,那真的是貓嗎?”她這句話算是說出了大家的心聲了,有些膽子比較小的人,聽著這貓叫聲,還真感覺有些膽寒。若非現在是在山裏,一個人離開更可怕,說不定還有人要打退堂鼓了。梁非寧在旁邊扶著她,雖然自己其實也有些心慌,但聽她這麽說,還是安慰道:“沒事的,可能是這些貓受傷了吧,所以才會叫的這麽慘。”是的,從貓叫的聲音來判斷,發出叫聲的貓絕對不止一隻,至於到底有幾隻,梁非寧就沒辦法做出準確的判斷了。其他人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加快了腳步,沒過多久,他們終於在一塊凸出的岩石下麵發現了發出叫聲的那兩隻貓。那是兩隻黑貓,僅從毛色上來說,和曹秋瀾懷裏抱著的黑貓基本一致。但從體型上來說,曹秋瀾懷裏的黑貓更大一些,而且皮毛油光水滑。那兩隻發出淒厲叫聲的黑貓呢,則是瘦瘦小小的樣子,一看就營養不良。不過這也沒什麽可奇怪的,曹秋瀾的黑貓被他照顧地好好的,肯定身體健康。而在山裏遊蕩的野貓,吃不飽也沒有遮風避雨的地方,瘦骨嶙峋才是正常現象。真要肥肥壯壯的,才更讓人奇怪。不過真正讓眾人覺得詭異的並不是這一點,而是那兩隻黑貓的行為。眾人走過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那兩隻黑貓頭破血流的樣子,身上的皮毛本來就不幹淨,被鮮血凝結成一縷一縷地,看著就更可怖了。不僅如此,那兩隻黑貓,還拚命將自己的腦袋往岩石尖銳的地方撞。這行為,倒好像是在一心求死,像人一樣想要自殺。曹秋瀾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關於動物自殺的行為,他倒是也聽說過一些,比如種群數量過多之後會選擇集體自殺的旅鼠,雖然這是假的。但貓會自殺,這樣的事情他是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不過他也不敢肯定一定就沒有這種事情。似乎是發現了眾人的出現,兩隻黑貓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很快向著同一個方向逃竄消失了,倒讓眾人有些措手不及。從驚愕的狀態中緩過神來,眾人很快就被鼻端傳來的濃重的血腥味吸引了注意力。其實剛過來的時候,他們就聞到了這股血腥味。隻是那時候兩隻貓的行為吸引了他們全部的注意力,而且來不及多想的他們,也下意識地覺得那些血腥味是貓身上流出來的血的味道。但回過神來稍微一想,他們就發現,這血腥味濃重的程度,絕對不是兩隻貓流的那點血能夠形成的,一定還有別的東西。第8章 死人溝(8)想到昨天失蹤的葛知樂和楊國順,眾人心裏就“咯噔”一下。梁非寧反應最快,一時之間也顧不上馬玲玲了,三步並作兩步就往岩石那邊走了過去。其他人也很快反應過來,趕緊跟了過去。越是靠近岩石,那股血腥味就越濃重,讓有些不太適應的人都有了想吐的衝動。繞過岩石,他們很快就在岩石的背麵發現了兩具男性的屍體,來不及細看,梁非寧就跑到旁邊去吐了。馬玲玲隻看了一眼,也臉色蒼白地幹嘔去了。倒是杜振邦頗為冷靜,宋樂臉色雖然也不太好看,但還能撐住。讓人奇怪的是,在場的村民們,除了少數幾個跑過去和梁非寧作伴的,多數都還保持著冷靜,連臉色都沒怎麽變。曹秋瀾也不太受得了地退後了好幾步,將自己的臉埋到了黑貓的軟肚皮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得到自家黑貓軟肚皮的安慰,曹秋瀾這才感覺稍好了一些,沒再看血肉模糊的屍體一眼,隻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默默地念起了超度的經文。等梁非寧他們吐完,曹秋瀾也念完了,杜振邦才冷靜地說道:“他們的臉都被劃花了,誰來認一下屍體是不是葛知樂他們?”說實話,梁非寧是真的不太想幹這事兒,天知道在來死人溝之前,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普通人啊。但看看蹲在地上埋頭哭泣的馬玲玲,梁非寧歎了口氣,也隻好硬著頭皮上了。其實梁非寧對葛知樂和楊國順也不能說很熟悉,但到底朝夕相處了好幾天,怎麽也比杜振邦他們這些人要好一些。他翻了翻屍體的隨身物件,臉色蒼白地說道:“應該是他們。”說完這句話,梁非寧又衝了出去,跑到一邊又狂吐了一通。隻不過這次,除了胃裏的酸水之外,也實在沒什麽東西可以讓他吐出來的了。杜振邦蹲下身在屍體旁邊觀察了一下,又繞著屍體轉了半圈,另外一半被岩石擋住了。他說道:“屍體身上有很多抓痕,看著像是貓科動物的抓痕。不過我不是法醫,也不是研究動物的,這些也隻是我的猜測。既然是葛知樂他們,還是暫時把屍體帶回村裏吧。”負責帶隊的村民也點了點頭,說道:“是要帶回去,放在山裏的話,很可能會被山裏的動物吃掉。就把他們和之前死的那個姑娘的屍體放在一起,等警察來處理吧。”四個村民用簡易的擔架把兩具屍體抬起來走在最前麵,又派了一個熟悉附近地形的小夥子去找另外一隊人報信,一行人就啟程返回村子了。梁非寧和馬玲玲互相攙扶著走在隊伍的中間,曹秋瀾和杜振邦他們則走在隊伍末尾的位置,一邊走一邊說話。曹秋瀾說道:“杜教授,你覺得他們是怎麽死的?”他原本並不是很想探究葛知樂他們的死因,隻是杜振邦所說的貓科動物的抓痕讓他產生了一些聯想,關於之前的那兩隻黑貓的聯想。說起來,任務才過去不到三天,已經死了三個人,都還是那個驢友團隊的。想想曹秋瀾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梁非寧他們之所以組隊,恐怕也是覺得人多有個照應吧,結果恰恰是他們這個人最多的隊伍一直在死人,原本浩浩蕩蕩的五個人,就隻剩下兩個了。他正這樣想著,就聽杜振邦說道:“不好說。那些抓痕,未必是致命傷。”曹秋瀾聞言也點了點頭,說道:“這倒是。”隊伍裏又安靜了下來。曹秋瀾和王檳不同,並不是很想探究葛知樂他們的死因,隻是因為事情和貓有關,所以有點好奇罷了。左右他是不太擔心有什麽妖魔鬼怪找上門來的,有他家的千年老鬼黑貓在呢,來了也是送點心。回到村子,將那兩具屍體也放到了祠堂裏,照例留下兩個負責看守屍體的壯勞力,一行人便各自散開了。村長家和呂老家不在一個方向,曹秋瀾就和杜振邦兩人分開了,和王檳一起回呂老家。路上,曹秋瀾一邊走,一邊觀察著村子裏的環境。突然曹秋瀾的餘光撇到有兩道黑影飛快地掠過,躥到了一戶人家裏。他不由停下腳步,問道:“王善信,你知道那是哪戶人家嗎?”村子裏的人家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如果是一般的人家,王檳恐怕也未必能夠認出來。但那棟房子有些特別,特別得破舊,應該還挺好認。果然,王檳瞥了一眼就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樊子升老人的家。怎麽了?”曹秋瀾搖了搖頭,笑道:“剛剛好像看到有什麽東西跑到了那邊,不過也沒看清楚,可能是我眼花了吧。”王檳聞言卻眯了眯眼睛,也沒說什麽,直接轉身朝樊子升家走去。此時和曹秋瀾他們一起的還有幾個村民,見狀麵麵相覷了一會兒,也都跟了過去。“唔。”曹秋瀾發出一聲無意義的歎詞,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抱著懷裏的黑貓,慢吞吞地跟在最後麵。樊子升家的院門沒關,眾人走到門口,具都臉色大變。隻見形容邋遢、蓬頭垢麵的樊子升正坐在院子裏,他的麵前蹲著兩隻黑貓,而他正在用不知道什麽東西喂貓。在場都是一起上山的人,從那兩隻黑貓身上的血跡,以及貓頭上的傷口,他們完全確定這就是他們在葛知樂和楊國順屍體旁邊看見的那兩隻奇怪的貓。而此時,兩隻黑貓的表現又和在山上的時候完全不同。它們這次並沒有因為眾人的出現而逃走,也沒有試圖自殘或者自殺,而是乖乖地坐在樊子升的麵前,發出嬌柔的“喵喵”聲,吃著樊子升喂過來的食物。一個村民忍不住問道:“樊大爺,你在做什麽?”“喂貓!”樊子升沒有抬頭,依然繼續喂貓,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回答還是自言自語。在場的人互相看了看,又繼續硬著頭皮詢問,然而無論他們怎麽問,樊子升都隻有一句話,“喂貓!”眾人便也隻好放棄了,畢竟大家都知道樊子升是個瘋子,對著一個瘋子又能問出什麽來。王檳皺眉說道:“那兩隻貓,最好是關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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