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筆生活補貼不多,不過大家都沒什麽意見,畢竟現在所有道觀基本都是這樣。而且,道長們在道觀的一應日常生活開支都是走的道觀的公賬,平時其實也用不到多少錢。再說了,大家選擇修道本來也不是為了錢財,真有需要他們也可以自己接點外快。這個玄樞觀是不幹預的,隻要他們的行為不違反法律也不違反戒律,就隨他們去。也是現在時代不同了,要是在古代的時候,修道基本都是有錢人家才做的事情,沒錢修什麽道啊?除了玄樞觀、天師府之類傳承悠久沒斷過的,一些小道觀清苦那是真的清苦,貧窮也是真的貧窮。古代的道士自稱貧道那是謙稱,現在的道士自稱貧道就是相得益彰了。當然,張鳴禮不同,他不缺錢。他的存款除了每個月固定給父母的生活費,就沒動過了。十二萬他可以很輕鬆地拿出來,但是他不願意,他知道這隻是個開始。他知道給了這筆捐資費,後麵還有學費、生活費、補習費……各種費用,給不完的。如果他這個弟弟是個懂事的,和他關係也親厚,那這筆錢,張鳴禮可以出。畢竟怎麽說也是血脈相連的親人,當初的事情,父母是對不起他,但張朝宗沒有錯。張鳴禮也曾經努力說服自己,和張朝宗好好相處,但每一次見麵,張朝宗總能讓他對這個弟弟的印象分一降再降。張鳴禮想,如果讓這個弟弟繼續在父母的手裏養大,估計長大了也是個廢人。然而那隻是他弟弟,而且還是一個讓他沒辦法不心存芥蒂的弟弟,他並不想去拯救他。麵對母親的請求,張鳴禮沒有直接一口拒絕,而是問道:“你知道我現在已經不做銷售了嗎?”嘴上這樣問著,張鳴禮忍不住露出諷刺的笑容,他想大概是不知道的。這半年多,他真的經曆了很多變故,但原本應該和他最親近的父母全部一無所知。固然這其中也有他沒有主動提及的原因在裏麵,可他也並沒有刻意隱瞞不是嗎?他的朋友圈、微博都有痕跡有發相關的消息。但凡張牧和莊敏其中的任何一個,有稍微關注一下他的動向,就該對他的情況又基本的了解,不過是不關心罷了。剛剛陷入無限恐怖遊戲的時候,張鳴禮也曾經絕望地想過,是不是他死了,也沒有人會知道。畢竟他的爺爺奶奶已經年邁了,父母對他又毫不關心。當然這種鑽牛角尖的想法張鳴禮很快就擺脫了,他雖然親緣淡薄,但他還有一些關係要好的朋友,比如……宋子木。張鳴禮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居然第一個就想到了宋子木。畢竟以前他們的關係雖然也不錯,但還真沒有好到現在這個地步。張鳴禮覺得,他和宋子木的關係之所以能夠變得這麽親密,和共同的信仰關係很大。不過想想,張鳴禮又覺得釋然了。不管以前如何,現在宋子木確實是他最好的朋友,了解之後他才知道,宋子木這個人,比他想象的還要好。而且他們誌同道合,宋子木也特別能夠理解他的想法,在功課上同樣幫助了他很多。這大概也是張鳴禮最感激宋子木的一點了。能夠跟在曹秋瀾身邊,張鳴禮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但同時他也覺得壓力很大,他師父是個天才啊,而是他隻是一個普通人。很多時候,曹秋瀾雖然考慮到張鳴禮和年紀和天賦,對他降低了要求,但是曹秋瀾本質上是一個不太了解普通人的水平,並且對自己沒什麽逼數的天才。即便他降低了要求,張鳴禮想要完成依然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雖然張鳴禮的努力曹秋瀾也看在眼裏,並不會因此而責怪他,但張鳴禮會責怪自己。這件事情,張鳴禮平時從來不說,也從來沒有表現出來,但他其實特別在意曹秋瀾對他的看法,他不希望曹秋瀾對他失望。說起來有些好笑,明明曹秋瀾的年紀比張鳴禮還要小幾歲,但在張鳴禮眼裏,卻已經是他最親近的長輩了。隻有曹秋瀾,在關心他的同時,不會讓他去體諒別人的過錯。他為什麽要體諒別人的過錯?他不願意,不想!難道因為他們是他的父母,他就必須委曲求全嗎?張鳴禮可以贍養父母,可以給他們錢,在他看來這是責任是義務,但感情上,他無法再對他們付出什麽了。他對父母所有的感情,在少年和童年時代就已經錯付完了,現在,沒了。果然,莊敏並不知道他的現狀,聽到他這麽說,愣了一下才問道:“那……那你現在在做什麽啊?你做銷售不是挺好的嗎?怎麽就不做了呢?”其實她也不知道好不好,隻知道賺了挺多錢。張鳴禮嘲諷地勾了勾唇角,冷淡地答道:“沒什麽,就是覺得累了,不想做了。我現在入道出家了,是個全職道士,沒什麽收入,朝宗上學的事情,恐怕幫不上忙。”其實要幫還是能幫的,隻是他知道,這隻是個開始,說不準以後還要讓他出錢給張朝宗買房娶媳婦呢。誰的兒子誰養,他這個大兒子,這對夫婦從來沒養過也就算了,誰讓他天生倒黴呢,他認了。既然他們的小兒子張朝宗他們這麽喜歡,那就自己好好養吧,希望張朝宗長大以後真能如他們所願的孝順給他們養老送終。當然他們畢竟是他的父母,如果張朝宗不願意,他還是會負這個責任的。“什麽?!”莊敏不敢置信地叫道,聲音有些尖銳,讓張鳴禮忍不住把手機拿遠了一些。“你瘋了嗎?你銷售做的好好的,為什麽要出家嗎?你有沒有考慮過以後?你不管我和你爸爸了嗎?你不結婚生子了?以後誰給你養老?這些你都考慮過沒有?這麽大的事情,你也不和我們商量?”張鳴禮平靜地說道:“我是一個成年人了,我有選擇我的生活方式的權利。你們連我小時候上學的事情都沒有管過,現在就更沒必要管我是出家還是在家了吧?做銷售雖然賺得多,但我感覺非常累,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上,修道讓我覺得平靜。另外,我是正一派的道士,可以結婚。”莊敏卻依然無法接受,聲音尖銳地說道:“你現在是在怪我們嗎?是,你小時候是我和你爸爸對不起你,可我們畢竟是你父母,你難道要怪我們一輩子嗎?而且,你有沒有考慮過錢的問題?就算你可以結婚,沒有收入,哪個女孩子願意嫁給你跟著你受苦?”張鳴禮不由抿唇,又來了,又是這種言論。因為是父母,所以對子女做什麽都應該是被原諒的嗎?對不起,就當他的叛逆期還沒有結束吧,他不願意認同這種論調。不過他也知道,和莊敏爭辯是沒有用的,他們腦子裏的想法,張鳴禮改變不了也說不通,同樣的,他們也改變不了他的想法。張鳴禮深吸了一口氣,摒棄那些沒必要的雜念,冷靜地說道:“我有存款,足夠我給你們養老了。至於我自己,住在道觀裏也沒有用錢的地方,每個月還有生活補貼,不缺錢。”“結婚的事情隨緣,這麽多年我一個人也過來了。如果結婚,我希望能夠找一個誌同道合的道友,而不是為了結婚生子而結婚。就算沒有兒子,將來我可以收徒,他們照樣要給我養老送終。”莊敏被他噎住,沒好氣地說道:“那和親兒子怎麽能一樣?”這當然是一個原因,但最主要的恐怕還是因為,這樣張鳴禮就不能賺錢了,僅憑她的丈夫怎麽能給小兒子最好的生活?張鳴禮笑了笑,不想去深究莊敏的想法,隻是說道:“沒什麽不一樣的,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就算生了孩子,誰知道他將來會不會是個不孝子呢,等我老了他不肯養我我也沒辦法不是?難道還能塞回去重新生嗎?收弟子就不一樣了,他們要是不孝順我,我還能把他們逐出師門呢。”莊敏繃緊了臉皮,終於沒再說什麽,匆匆掛斷了電話。她總覺得張鳴禮話裏有話,可不是嗎?兒子不孝順,她也不可能把他塞回去重新生。莊敏以為張鳴禮說的不孝是指他自己,暗指他們如果繼續幹涉他,他以後就不會給他們養老了。但其實,張鳴禮暗指的是他的弟弟張朝宗。張鳴禮認為,張朝宗繼續被張牧和莊敏這麽溺愛下去,將來隻會變成一個一無是處的啃老族。至於指望張朝宗孝順他們,給他們養老,真是不要想太多了。當然,張朝宗現在畢竟年紀還小,真心想要掰正還是掰地回來的,所以張鳴禮這麽暗示了一下。至於莊敏聽沒聽懂,他就不管了。其實張鳴禮以前也不是沒有跟張牧和莊敏提過這一點,然而他們不僅聽不進去,反而指責他是在嫉妒弟弟,把張鳴禮都氣笑了。對張朝宗,他的感情確實很複雜,但他還不至於和小孩子計較。從此以後,張鳴禮就再也沒有提過這方麵的事情了,反正他的好意隻會被曲解成嫉妒弟弟,他又何必自找沒趣呢?有時候張鳴禮也會認真地剖析一下自己的內心,嫉妒可能確實有一點吧,畢竟他從來沒有得到過一丁點的東西,張朝宗得到了全部,偏偏他還不珍惜。張鳴禮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他確實開看了,隻是要他完全不在意,也是很難做到的,偶爾還是會受到一點傷害。他拿出經書和自己的筆記本,坐到了房間的書桌前開始學習經典,這篇經文曹秋瀾已經帶著他過經了,他現在的情況是能夠誦讀,但不能完全理解經義。曹秋瀾帶他學習經文,向來都是帶著他過經,然後讓他回去自己誦讀查閱注釋,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再去問他。當然也不是說張鳴禮沒去問他就不管了,他也會定期考核,讓張鳴禮自己說說他理解的經義,如果有錯漏的地方,曹秋瀾再給他指正,這種學習方法記憶會更深刻。想到曹秋瀾,張鳴禮心裏湧上一陣暖流,整個人也變得柔和了一些,他雖然沒有一對負責任的父母,但是他有師父啊。就連董師叔,雖然平日裏很嫌棄他,可也確實是把他當子侄看待的。嗯,他還有朋友,這樣想著,張鳴禮飛速地把一個自己不懂的問題發給宋子木詢問。這也是他最近和宋子木關係越來越親密的原因之一,有不懂的先問宋子木。如果宋子木也不懂的,那就他們兩個一起查經書和典籍互相討論,真的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的話,張鳴禮再拿去問曹秋瀾。這大概就是曹秋瀾最近感覺張鳴禮提出來的問題越來越有深度的原因之一吧,也因此,曹秋瀾最近看張鳴禮的眼神都更加和顏悅色了。徒弟知道怎麽自習了,不管他是用什麽方法自習的,曹秋瀾都感覺挺欣慰的。畢竟對他們修道之人來說,學習經典是一輩子的事情,但師父不可能一輩子都把徒弟帶在身邊。對其他人來說,大概是年齡問題,師父總是有羽化登仙的那一天,曹秋瀾和張鳴禮之間倒是沒有這個煩惱。可曹秋瀾收徒弟,也不是為了讓徒弟依賴他一輩子啊,總要學會自己學習自己去研究的,不然那不就成了巨嬰了嗎?反正當初周子希就是這麽教他的,曹秋瀾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優秀,所以周子希的教育方法沒錯,於是也這麽去教他徒弟。當然張鳴禮天資一般,但天資一般更要好好教導啊。兩天時間匆匆過去,也許是因為臉皮到底還不夠厚,那天那通電話之後,莊敏和張牧都沒有再打電話過來要錢。張鳴禮多少也感覺鬆了一口氣,雖然他並不害怕他們的糾纏,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總歸不是什麽開心的事情,能少和他們打交道,張鳴禮還是挺樂意的。不過在任務上,他們也同樣沒什麽進展,不管是任務腕表發布的任務,還是祖師爺交代的任務都毫無眉目。殺了魁大壯的那隻鬼,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銷聲匿跡。任務第三天的晚上,杜振邦和宋樂坐在房間裏聊天,突然聽到了一陣敲門聲。兩人不由嚇了一跳,雖然上次敲門聲的事件已經過去了,並且事後也證明了敲門的就是左根。但在空曠無人的酒店裏,突然聽到敲門聲,杜振邦和宋樂還是不免感覺有些神經過敏。兩人頓時沉默了下來,互相對視一眼,杜振邦警惕地問道:“是誰?有什麽事情?”問話的同時,杜振邦和宋樂已經打開道具欄,把所有可能用到的道具卡都過了一遍,隨時準備動手。“是我,左根。”房間外麵男人的聲音響起,確實是宋樂熟悉的左根的聲音,“我有些事情想要找曹道長。”和宋樂之前聽到的聲音相比,此時左根的聲音顯得十分疲憊。杜振邦和宋樂互相看了看,均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猶豫不決。畢竟僅憑聲音他們根本沒辦法確定門外的就是左根,而且即便真的是左根,也未必就安全了,別忘了這位並非善類。但任務一直沒有進展也是事實,杜振邦猶豫再三,還是同意開門了,不過這個過程中一直保持著警惕。門一打開,杜振邦和宋樂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左根,人確實是這個人沒錯,但看起來和他們上次見到的可不太一樣。此刻的左根,滿臉的黑眼圈重的好像這幾天都沒睡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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