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的房屋布局實在很奇怪,完全看不出規律。兩人隻能四處亂竄,竟然也沒遇到其他兩組任何一個。 細碎的說話聲傳入樓煩的耳朵,他尋著聲走過去,聽著很近的聲音,竟然走了快十分鍾才找到。 一座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房屋裏,一個婦人手上動作不停,一邊小聲的說話。她的身邊坐著一個花季少女,長相清秀,不過滿臉悲戚,眉頭緊皺,臉色蒼白。 就是他們了。 林曼曼悄悄看向樓煩,樓煩給了她一個定心的眼神。林曼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慢慢吐出來。 沒事的,有樓哥在呢! 房間陰暗,樓煩的出現擋住了從門照射進去的一大半光線,顯得屋子裏更加昏暗。裏麵的兩人抬頭,看見出現在門口的陌生男人愣住。隨即,沒有說一句話,甚至沒有出聲問一句,再次低下頭做自己事。她們表情稱得上麻木頹喪,即便光線被擋住,也絲毫不影響她們手裏的速度,樓煩甚至覺得即使在黑暗中她們也依然可以手指如飛。 她們在織一張漁網。 “你們是有什麽困難嗎?”樓煩試探著問。 兩人連眼也沒抬,根本不理他。 樓煩又說:“聽說村裏有祭祀活動,我們從外麵來的,不知道是祭祀什麽?” 他話一出口,母女手上一頓,霎時臉白如紙。女孩子嘴唇抖動,整個人縮成一團,婦人大吼著把兩人往外推,“你們都是壞人,你們給我出去!滾!” 樓煩被灰頭土臉的趕出來,竹門哐啷一聲被關上,還晃了兩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樓煩摸摸鼻子,覺得這個npc和羅垟古村的老頭還有點區別,不太一樣。 “走,先回廣場去。”樓煩無奈。 林曼曼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走了一段路之後,她說:“樓哥,我覺得咱們不能直接問,要迂回一點。下次換我來,我去套套近乎。” 樓煩點頭,他確實不太擅長和小姑娘打交道,以前箭館的師妹們都是圍著他,不需要他主動挑起話題就能一直說,這一下子要讓他去套近乎,有點為難他。 *** 聞朗和張雪三人選了另一邊,和樓煩兩人一樣,這邊也沒什麽人,他們沒目標,於是走得很快。 “我們先四處逛逛。”聞朗對著張雪說。 張雪抿了下唇,提議:“我們先去湖邊。” 聞朗聳肩,讚同說好。兩人快步往湖邊走去。依然是繞來繞去的地形,這裏根本不像其他任何村莊,屋舍之間會有很大的間隔,這裏反而是緊緊挨在一起,連一絲縫隙都沒有。 這樣住著不感覺憋得慌嗎? 走過一段路,兩人發現很多房子都是打開的,有些裏麵物品擺放整齊,有些根本就空無一物無人居住狀態。所以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屋子? 很快三人到了湖邊。湖邊也有很多人,他們圍在一艘船邊上,給船做裝飾。船也被裝飾得十分喜慶。不遠處的山上有一座飄散著煙霧的建築,看起來是一座廟宇。 聞朗:“那應該就是老爺廟。” 張雪冷漠地看著裝飾一新的船,說:“他們要用船祭祀?” 幾乎是立刻,祭祀過程是什麽樣的都浮現在兩人的心中,現實裏可是有不少這樣的故事。但是祭祀的內容是什麽? 一個瘦矮的少年從他們身邊經過,被聞朗一把抓住。他笑眯眯地從褲兜裏掏出一把彩色的糖果遞過去,“你好,我們是來這裏旅遊的,沒想到好像趕上你們的什麽活動了,能告訴我一下嗎?” 少年遲疑地看著他手裏的糖果,又在他臉上轉了幾圈,猶豫了很久,咽下一口口水之後,他抓過聞朗手裏的糖果捧在手裏。 “我們村子每一年的祭祀活動,很盛大的。就是祭祀海底的亡靈,希望他們不要騷擾我們,還有老爺廟裏的巨黿,讓它保佑我們出去的船隻安全。”少年盯著自己手裏的糖果,似乎在盤算著要把它分給誰。 “你知道神舟嗎?”聞朗又問:“那怎麽祭祀呢?” “神舟是什麽?”少年睜大眼睛看著他,眼裏寫滿了疑惑,回答道:“天黑後把船開到湖中間,等到午夜大霧散去之後就行了。” 張雪冷漠無情的眼睛盯著他問:“那船上放著什麽?用什麽來祭祀?” 少年理所當然道:“人和牲畜還有各種村民們自己做的東西。” 聞朗還要繼續再問,少年有些不耐煩,伸手一指那邊,“你們怎麽那麽多問題,到時候來參加我們的祭祀不就知道了嗎?我要走了,去幫忙裝飾船,否則巨黿將軍到時候不喜歡會生氣的。” 祭祀,人和牲畜,湖中間,大霧……這幾個詞組合起來,一聽就不是什麽好事,可惜沒問道神舟的下落。 張雪看了一眼遠處的老爺廟,率先轉身往回走,聞朗也看了一眼圍在船邊上的人群,跟著往回。小雨沉默不語,緊緊跟著兩人。第16章 秦歎三人沒走遠,又回到了廣場上。廣場人多,秦歎覺得可能更有機會打探出消息。三人還沒主動尋找目標,一個看起來滿臉慈祥,又帶著幾分威嚴的老人走過來。 “你們是來這裏旅遊的吧,我是小漁村的村長。”他雖然麵部看起來慈祥,可笑容也十分怪異,就像是生生擺出來假笑,讓人毛骨悚然。“這幾年來,很多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到我們小漁村來旅遊,我們很歡迎你們。” “不知道你們有幾個人呢?”村長殷切的問。 陳書陽渾身一抖,往後退了兩步,站到秦歎的後門一點。龔毅一直站在後麵,一副牙疼的樣子,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不舒服。 秦歎開口,“不知道村裏的祭祀活動什麽時候開始?看起來真是很盛大。” 村子捋了捋胡子,“自然是盛大的,每年我們都懷著十分虔誠的心來準備祭祀,唯恐不周到,觸怒了巨黿將軍和……” 他住了嘴,目光從三人身上掃過,那眼神就像是要從他們身上扒下什麽東西似的。 陳書陽嗬嗬嗬笑了幾聲,鼓起勇氣問:“村長,我是學習做船的,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神舟,我看記載,它曾經從這一片經過了的。” “那是一艘堅實又漂亮的船。”陳書陽一副心馳神往的樣子,其實都是胡謅。 村長眼神閃了一下,擺擺手,“這個我倒是沒聽過。你們倒是可以參加我們的祭祀活動,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這個村長說話總是避開重點,說了這麽多,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沒有。 眼看從他嘴裏套不出什麽來,龔毅說:“村長,我們留在你們村子參加祭祀,村裏有沒有旅館?” “旅館沒有。”村子嗬嗬嗬笑起來,“到時候你們要住下來告訴我,我帶你們去找屋子。”說完他背著手笑著走了,嘴裏發出的赫赫聲,讓陳書陽狠狠地搓了搓手臂。 龔毅對秦歎說:“秦哥,我們到時候就留在村子。根據你們的說法,我想了下,我們三個最好不要離開小漁村,萬一打斷了任務,到時候就回不去了。” 他們手腕上的表已經在昨晚紮營的地方就開始倒計時了,根據他的推斷,最遠應該不能超過昨天的距離,安全起見,最好不要離開村子,以免發生不可預料的情況。 三隊匯合時,已經是半下午。找了個人少開闊的地方坐下,一行八人都有些疲憊,紛紛拿出自己的食物開始補充體力。秦歎坐在樓煩身邊,從包裏拿出一個水果罐頭給他,樓煩笑嘻嘻的遞了一個肉質食品過去。 “樓哥和秦哥感情真好。”林曼曼笑眯眯的湊到小雨耳邊小聲說:“啊啊啊,配得我一臉,我要嗷嗷叫了。” 小雨目光一閃,眼裏閃過一絲厭惡,埋下頭不再看。手裏使勁地撕著一塊塊的麵包,塞進嘴裏如同嚼蠟。 不要臉,一定是靠著姿□□惑了秦歎,讓秦歎保護他!他有什麽,就一張臉,為什麽不能是我?她惡毒地想:如果樓煩死了,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傍上秦歎了,這樣就可以活下去了。 她狠狠地咬下一口麵包,一定可以的。 林曼曼敏感的感覺到好友的不對勁,她扯了扯小雨的衣服,小聲問:“小雨你怎麽了?我告訴你,樓哥告訴了我很多經驗,我一會兒說給你聽。” 小雨抬眼看她,眼裏冰冷一片,林曼曼縮回挽著她的手,一時間再說不出一句話。 是發生了什麽嗎? 聞朗啃了一口自己的壓縮餅幹,再看了看人家的罐頭,“啊,萬惡的資本階級。”人比人氣死人,就連陳書陽的夥食都比他好多了。 “明天咱們去釣幾條魚吧,我嘴裏都快淡出鳥了。”他已經好久沒吃肉了。 這個提議得到了眾人的高度讚同。 吃完了東西,三隊開始分享得到的信息。祭祀活動,老爺廟,祭祀的船隻,以及驚慌失措的兩母女。所有的信息合起來不難腦補出一個故事,可他們的重點不在故事如何,而是要找到神舟,現在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龔毅突然開口說:“那個村長,秦哥在問他的神舟的時候,他的眼神有點奇怪。” 這可是一條重要的信息,陳書陽趕緊記在小本本上。 線索被綜合起來大家傳閱了一番,秦歎沉思片刻說:“明天我們五人去老爺廟,你們三個繼續在村子裏打探,小心一點。” 龔毅和林曼曼都點頭,隻有小雨垂頭不語。 除了林曼曼,沒人注意到小雨的異樣。林曼曼擔憂的看著好友,也不知道該怎麽開解她,她一定是太緊張太害怕了。 手上的信息太少了,但時間充足讓他們決定不要太冒險,循序漸進就行。於是大家一商量,今天就去找村長安排住處,然後休息。 相比起第一個新手世界,樓煩覺得今天已經很好了,要知道那時候他們整整幾天都一無所獲。 秦歎找到還在廣場的村長,村長十分熱情叫來一個四十幾歲的婦人帶著他們去找屋子。一路能感覺到往外圍走,婦人沉默著不說話。 樓煩沒去過湖邊,問婦人:“這位嬸子,不知道我們住的屋子會不會打擾到其他人,給我們一個安靜一點的地方就可以了。” 婦人掀起眼皮看他們一眼,眼神毫無波動,“那裏本來就是給外來人住的,你們自己打掃一下,晚上關好門。” 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完全足夠了,他們也不要求更多,要不是湖邊濕冷,他們其實也可以繼續搭帳篷。很快走到村子盡頭,眼看著就是湖邊了,婦人停下來推開三座木屋的門。木屋看著很新,就像才建好的一樣,門嘎吱一聲打開,一股潮濕的帶著木頭腐爛的味道直撲而來。 眾人忍不住捂住口鼻。 婦人推開門之後,轉身就走,根本就沒再看他們一眼。 “臥槽,這什麽態度,我要舉報!”陳書陽氣憤大吼。 穿著張揚紅色衛衣的男人表情十分欠揍,斜著眼,“有個屋子給你就算好了,還要什麽自行車。” 不遠處給船裝飾的人都散去,湖麵平靜無波,湖邊一絲風都沒有,四周靜悄悄的。可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一股無法言喻的陰冷從四麵八方湧來。似乎就是一瞬間,天色便暗了下來。 這三間屋子和村子有些格格不入,它並沒有跟村裏的房屋連起來,而是單獨成排,三間連在一起。仿佛故意把他們劃分到村子外麵似的。 “曼曼,你們腕表上的倒計時還在嗎?”樓煩擰著眉問。 “在啊。”林曼曼看了一眼,“怎麽了樓哥?” 樓煩擺手,“大概是我想多了,天黑了,我們先進屋。” 屋子不算小,容納八個人綽綽有餘,保險起見大家一致決定不要分開,萬一有情況來不及通知。這個時候,完全體現了女孩子的心靈手巧。屋外有工具可以用,男生們在湖邊打了水,用來拖了地板,擦了擦灰塵,不過二十分鍾,屋裏已經變得很幹淨。 晚上依然需要人守夜,分組還是按照前一天的來。天雖然黑了,可時間卻還早,大家都不想睡,卻也沒精力聊天,都各幹各的。聞朗不死心提議打牌,不過沒人理他。 十二點不到,樓煩和秦歎換下陳書陽和龔毅。睡了三個小時的樓煩伸了個懶腰,轉頭看著睡得東倒西歪的一群人,他起身往門邊走。 “去哪兒?” 樓煩回頭看秦歎,指了下門,“有點悶,出去透透氣,就在門外。” 這屋子裏麵沒有窗戶,隻有一扇門作為通道,八個人擠在一起,確實很悶。 秦歎披了衣服,隨手把唐刀拿上,“我跟你一起去。” 樓煩笑起來,“就出去透個氣,你也太謹慎了。” 雖然是這樣說著,順手也把弓掛在身上,兩人推門而出。 月色清冷,灑在平靜的湖麵上,看起來很美。 樓煩正準備和秦歎說什麽。忽然平靜的湖麵像是下麵有一團火在燃燒,整個湖麵翻滾起來咕嚕嚕的開始冒泡,似乎快要沸騰起來。 有東西要出來了! 這是樓煩的第一個念頭,手臂被秦歎拉了一把,兩人頓時往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