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元蹲在一邊,看著許可可重新跳進坑裏,喘著氣繼續幹活,嘴裏還念念叨叨,“好歹我也是個高管,居然還得親手挖坑,挖完了還自己跳……”“高管?”顏元視線停在一上一下揮動的鐵鏟上,“你和沈桉容是一個公司吧?”“是啊,成天給那個姓沈的壓榨還不夠,到遊戲裏接著壓榨我……”許可可說到一半樂了,抬頭看著坑外的少年,“你想知道什麽直接去問他就行了,不用套我的話。”“我就隨便和你聊天。”顏元垂首盯著自己的腳尖,“沒什麽想知道的。”“還有一件事,我覺得得告訴你倆。”許可可沒在這事兒上多說什麽,壓低了聲音,“這幾天身邊一直有外人,這話就一直沒法說,其實我接到了一個任務。”雖然早就有猜測,但聽人這麽說還是會感覺驚訝,“什麽?”果然不光是他一開始接到了要上交人偶的任務,這個副本應該是給大部分的人更可能是所有人都安排了任務,究竟是不是相同的就不好說了。“你那手裏的人偶,其實我昨天聽到黃子裕說它就是綸迪時還挺驚訝的。”許可可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給你看看,這東西我還沒銷毀。”顏元伸手接過,瞥了一眼那群人,並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他背對過去將紙展開,發現這是一張匿名信。歡迎來到玩偶鎮。你們中有人得到了人偶綸迪。找到此人,並且銷毀人偶。署名:ww?“看你挺護著它的,我也沒敢輕舉妄動,反正你倆比我厲害多了,究竟怎麽處理按照你們意思來就成,”許可可埋頭苦幹,絮絮叨叨道,“你看了就扔了吧,總覺得那幾個人不是很靠譜。也不像是其他人都接到了這個任務,黃子裕很可能和你差不多都要護著它,所以哪怕知道它就是綸迪也沒有什麽動靜,但是另外倆就不好說了。”這不是一個線索,顏元看完後就確定了,因為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段位高的npc在搞事,讓玩家生成這是個任務的錯覺。就如他拿到了人偶,除了他以外的玩家卻要來搶並且毀掉,單從這一點就有挑撥離間的嫌疑。顏元第一次覺得許可可光有蠻力外還有點腦子,他把紙團塞回口袋裏,“嗯,你說得對。”他想到方才安玲朝他借人偶的事情,心裏大致有了底。估計她也收到了同樣的信,至於薑裁還不能確定。“這事兒你就裝作不知道,”顏元想了想,突然補充一句,“尤其是別被黃子裕知道。”“行,你一會兒再去問問沈桉容吧。”許可可沒有問為什麽,他活動了一下有些酸澀的四肢,“這怎麽也得一米五了吧,這坑裏真沒東西。”真是空的?顏元仔仔細細順著坑底看了一圈,的確沒有任何埋了東西的跡象。他抬腳往回走了幾步想看看沈桉容那邊的情況,卻發現對方旁邊站了個人。安玲正垂首站在沈桉容挖的坑外,表情有些生動地說著什麽話。沈桉容似是靜靜地在聽,偶爾點點頭。顏元腳步停也沒停,徑直走了過去。安玲也明顯看見了他,頓在那裏閉上了嘴,神色有些古怪,八成是對不給她人偶的事情惦記上了。他到不會和一個姑娘計較,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顏元剛走到坑邊想開口喊一下沈桉容,餘光裏的安玲卻動了。一直以來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小姑娘突然撲了過來,要是別人可能會錯愕不及,但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內。他果斷地起身朝後退了一步,看著她動作過猛撲了個空,捂著碰到的膝蓋紅了雙眼。“把它丟了……”安玲估計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氣,聲音還有些發顫,“顏元,把它丟了行不行?”顏元用慢慢退後一步的舉動來表露出他的推拒,沉默不語地看著麵前的女孩。“毀了它我們就能出去了,你為什麽不毀了它?”安玲哀求著,又語調一變指著他喊,“你是不是鬼?你其實就是想讓我們都別活著回去!”那架勢完全就沒了原先的畏畏縮縮。盲目地相信npc可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尤其是像這種明確告訴了玩家如何出去並且來源不明的信件,隻要有點經驗和腦子的人都不會輕易地去做。過於輕信指引線索,而不去分析其中的真假,這也是經驗不足的人身上都會出現的問題。更何況,就算這封信真假難分,也完全沒有提到有關“事成就可離開副本”的字樣。“怎麽了?”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其他兩個方向的人連忙趕了過來。眼下這個場景怎麽看怎麽像顏元在欺負女生,薑裁有些懵地去扶人,“你們幹嘛啊?你沒事吧?”沈桉容從坑裏出來,皺著眉看哭的滿臉都是眼淚的人,順帶拉著顏元和她保持了三米開外的距離,“有沒有磕到?”“就是他!明明說毀了他那個人偶大家就可以回去了,他還護著,不就是心裏有鬼嗎?”安玲也不要扶,踉蹌著站起來,細細軟軟的腔調完全消失,又作勢要去搶他手裏的人偶,卻被脖子上突然橫著的刀嚇著了,“你、你幹什麽?”“你說呢?”黃子裕笑眯眯地反問了一句,手腕用了點力,鋒利得刀刃如割豆腐一般將她細嫩的肌膚上劃開一道口子,嚇得比他高出一些的小姑娘渾身劇烈地發顫,連尖叫都忘記了。“喂!”薑裁一看情況有些不對,也錯愕地似是想攔,卻被黃子裕輕飄飄的一眼堵在了原地,黃子裕的口型分明是——敢過來,就殺了你哦。“瘋了、你們都瘋了……”安玲啞著嗓子,她不敢置信地反握住黃子裕的手腕,卻無論怎麽用力都掙不開。她像是被這場景刺激到了,高聲尖叫,“我收到了信,這是副本給我的線索啊!你們就是一群瘋子……”她目光轉向一旁,帶著點哽咽,“沈桉容,你沒看見嗎?他們都瘋了!” 40 第四十章 玩偶鎮(十一) 沈桉容不像顏元,他沒什麽紳士風度。此時看向安玲的眼神也冷冷淡淡,麵對她撕心裂肺的呐喊來了句,“沒看見。”“你,你……”安玲也不知是被身後的黃子裕嚇的還是被兩米開外的人給氣的,話都說不完整。她瞪圓了眼看著沈桉容把少年整個人圈進了懷裏,“你不要被他迷惑了,就是他,他會害了大家所有人!”顏元有些想笑,怎麽說的跟他是個禍國殃民的妖妃一般。張文儒莫名其妙,隻能聽見這女玩家哭喊和斷斷續續的抽泣聲,也看不清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到底怎麽了啊?”“小姑娘勸你冷靜一點,你指的這人可比你經驗豐富得多。”許可可揮揮手,明顯沒把麵前這種鬧騰當回事兒。知道這安玲是衝著顏元來的,他也頭一回沒有覺得黃子裕現在的舉動有什麽不對,“我去挖別的看看,說不定另外的墳裏還會有東西。”顏元衝他點點頭,拍了拍還環著自己的手臂,“鬆開,我也去幫忙,早點挖完早完事。”沈桉容卻不依他,順帶把下巴都墊上了他的肩,整個人宛如一個樹袋熊,“我的手不聽話,鬆不開。”怎麽還越來越粘人了?一點成年人的自覺都沒有。顏元無語半晌,覺得這個人有時候真的幼稚得讓他無從下手。他側著頭抬眼,“那怎樣會聽話?剁了不成?”沈桉容就著這個姿勢湊到他耳邊,貧嘴的意有所指,“剁了以後沒得用了,以後用你的幫我?”幫什麽?顏元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耳根一陣發燙。他用力掙了掙,這回身後人像是看出了他的窘迫,倒是沒有為難他,調戲完人後笑眯眯地鬆開了,“你跟著我一塊兒吧,等我會兒,我下個陣。”所有人都不聽她說話,安玲又急又惱,還在咄咄不休,掙紮著想要逃開黃子裕的束縛,“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為什麽不信我?我收到了信!顏元你為什麽不聽我說?你也被那個人偶迷惑了對不對,一定是那個人偶、那個人偶的問題……你們聽我說啊!薑裁,薑裁你有沒有收到信?”顏元皺了皺眉,頭也不回地和沈桉容蹲在一個土堆前,小聲表態,“這是我最不願意匹配到的那類玩家。”愚蠢,焦躁,固執己見,還容易失了心智地暴露自己。薑裁聽到了她的話卻反而不動了,一時間也沒有再試圖去救她。“信?什麽信?”他站在原地似是斟酌了些許,露出有些錯愕的表情,“我沒有收到信,你在說什麽?”“他收到了。”顏元將那不易察覺的破綻淨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