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易教授想要找個突破口自然是要來問問林子獄的。果不其然,易教授問道:“地震前你在做什麽?”“地震前?這個前是要往前數多少時候,”林子獄也不嫌浪費口水多說了一句。易教授:“……”林子獄:“地震前一個多小時我都在家裏,收過快遞也跟花齋打過電話,至於再朝前一點的事……我跟花齋在一起。”這話一出易教授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古怪,停頓了好久才謹慎地問:“你們……是什麽關係。”問完易教授意識到打探這種程度的私事不妥,便弱弱地補充了一句:“我是花齋的父親。”原來是父子,林子獄第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看易教授一臉為難的樣子估計他們的父子關係比較一言難盡。“以前姑且算是戀人,現在已經鬧掰了。”林子獄淡道。“是花齋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易教授想也不想脫口而出,說得還挺篤定的。林子獄扯了扯嘴角,幹裂的嘴唇因為這個動作被撕裂了一些,“我都沒說原因易教授就這麽肯定是花齋的問題?是因為花齋經常惹事生非?”易教授臉上青紅交接,最後氣若遊絲地“嗯”了一聲,沒有下文並沒有給林子獄細數科普花齋過去事跡的意思。林子獄也沒有相應的好奇心,“地震前我的行蹤就是這樣的,你可以去跟花齋核對。”易教授搖了搖頭:“我相信你。”林子獄沒出聲。易教授輕歎了一聲,有些落寞地笑了笑:“你不屑於說謊,我上課不怎麽查考勤,別的學生不管成績好壞都會糊弄我,他們給我的理由再扯淡我都不會管,隻有你連個借口都不找 ,直接讓我扣平時分。”“平時分隻是小事,現在可是生死攸關,再用固定印象來對我做判斷不是個明智的選擇。”林子獄道。“也是……”易教授臉色蒼白沒有血色,眼眶深陷發青,臉上無肉 ,不知道是餓的還是病的,“我有個懷疑對象。”他沒有繼續跟林子獄討論固定印象的問題 ,單刀直入亮出自己的牌麵 ,“我懷疑我已經死了。”不等林子獄回話,易教授就繼續自己說了下去:“我已經病了很久了,什麽時候死都不意外,住院之後每一天都大同小異,或許我在哪天死了自己不知道。”林子獄沉默片刻:“那教授你跟我說這些是想做什麽?”個人的生死在廢墟之中就是最大的秘密,現在易教授在林子獄麵前自爆絕對不會是因為閑得無聊想要說話消遣。“我不知道,”易教授眼神一暗,“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但是我也無法百分百肯定自己死了,淘汰我依然有風險,我不可能用別人做賭注。”他們周圍都是破碎的石塊,林子獄的手輕輕擱置在一塊平緩凸起的石頭正麵,他的手上已經結了血痂,這些黑色易碎的血痂將地震之初的那點彷徨和掙紮都掩蓋了下去。廢墟規則逼得人進不得退不得,即使有誰甘願拋棄所有的人性道德束縛也不見得能順利通關。沒有得到可行的結果,易教授站了起來回去原位。“我,我來吧。”一直沉默不語聽著兩人談話的保安也猛地跟著站了起來,衝著易教授說道。易教授一時間沒理解他的意思,“啊?”“我來淘汰你,我不怕出局。”保安提高了音量,不過不像是擔心別人聽不清,更多的則是給自己鼓氣。易教授愣住。“我們總不能……”保安撓撓頭,搜腸刮肚學著易教授之前說過的話,“總不能坐以待斃。”他們沒有遮遮掩掩,在場的都聽到了易教授與保安的對話,表情各異地望著他們。“你……”易教授緩過神來,心裏百感交集一時間有口難言,隻能怔怔地看著保安。淘汰一個像藺娜娜這樣百分百的死人風險微乎其微,形勢所迫很多人都願意動手,但是易教授卻無法肯定自己是生是死,說到底一切不過是他的猜測,淘汰易教授風險太高。這種情況下保安還願意站出來,雖然他本人可能沒有想得太過深入,卻也擔得起一聲膽色難得。隻是可惜在廢墟中不是隻要有勇氣就足夠的。“別急。”林子獄開口阻攔保安,“還沒到絕境。”保安驚喜:“林先生你有辦法?”林子獄微微搖頭,“隻是在想其他的可能性。”保安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但他還是按著林子獄的說法暫時放棄了淘汰易教授這個不成辦法的辦法。易教授本來也是搖擺不定,聽林子獄這麽一說也就作罷了。本來的逆轉被林子獄一兩句話就化解了,其餘幾人都不免多打量了林子獄幾眼。在廢墟之中林子獄一直沒有什麽令人側目的表現,但任誰都無法給他貼個平平無奇的標簽,這個人隻要存在就足以令人注意。花齋的目光自上而下掃過林子獄的全身,輕飄飄地落在林子獄的手腳上,手不必多說傷痕累累,而他的腳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林子獄穿的是家居拖鞋,走路起來費勁而且容易被廢石磨損,淺色的拖鞋上都已經染了點暗淡的血跡。花齋的目光太刻意,林子獄想無視都困難,他便看了過去,被逮了個正著的花齋還對著林子獄笑了笑。·“各位闖關者請注意,現在是北京時間上午十一點整,現在追加額外規則,死人有一次自爆的機會,認為自己是死人就請扔掉自己的刺刀,自爆成功即視為淘汰成功,自爆失敗則作為出局處理,時限一小時,請各位闖關者再接再厲按照規則闖關。”這條額外規則一出易教授就顫了幾下。林子獄心中的驚訝也不小,這個規則出現的時機太巧了,就在易教授懷疑自己是死人之後,簡直像是為他量身定製的一般……而且規則說的是“追加”,這兩個更是毫不掩飾地說明規定就是可以隨時製定以及發布的。如同林子獄之前所猜想的,就是有某種存在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享受地看著他們掙紮求生、相互猜忌、畏手畏腳一點點失去希望。易教授的慌亂隻有非常短暫的一瞬,他很快就令自己平靜下來,沒有看任何人也沒有遲疑鬆開了手。刺刀掉落到地上又被彈起,翻滾了幾下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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