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獄手托著腮, 坐在花齋對麵耐著性子看他一點一點小心地進食。花齋吃得很慢,過程中也沒有抬過頭,悠閑悠閑地專注於撥弄自己的餐具。兩個人隔得很近,但林子獄覺得自己是在近距離看一場無聲的電影, 這部電影還有粗製濫造拚湊拖延鏡頭的嫌疑,單單這場吃飯的戲恐怕就能占據大半時長了。林子獄倒是沒有覺得不耐煩,就在這個特定的時間段,他生了點好奇來……這絲好奇另一頭連接的自然是花齋。花齋來曆神秘, 林子獄當然是想知道根底的,隻不過這會兒的好奇又與此不相幹。此時此刻, 在林子獄坐到身體暗暗發麻之際,他腦海裏閃過的念頭是花齋這個人有沒有什麽喜好。過去作為一個合格細心的戀人,林子獄當然記過花齋的傾向,喜歡什麽菜,喜歡什麽顏色,閑暇時的愛好是什麽……以及什麽姿勢他更興奮。這是因為喜歡所以才自發地想去了解,以往那些秘而不宣的小心思早就隨著地震一道消散了。眼下當然是不同的,這會林子獄的好奇更多的是將花齋這個人獨立出來,把他視為一個新物種去思考、推測他的行為模式和動機。毫無疑問,花齋與其他闖關者是不同的,他太特別了,相比於在條條框框、雜亂無章的規則之中去摸索,透過花齋似乎更有可能看透關卡的本質。“在想什麽?”花齋終於放下了勺子,挑眉對上林子獄探究的目光,“你的眼裏好像有我。”林子獄不動聲色地後仰了一點,避開兩人相距過近的距離,“我就坐在你對麵,眼裏當然是你。”花齋沒有繼續這個臨時起意的話題,他隱晦地掃了一眼林子獄的領口,“來說正事,你現在怎麽想的。”正事當然是指接下來的闖關。林子獄之所以肯過來陪坐也是因為花齋說他要給林子獄一個禮物,這個禮物還跟關卡有關。“我隻知道波塞冬是希臘神話裏的海神,《奧德賽》中提過巨人是波塞冬的孩子,別的一無所知。”林子獄如實道。他對神神鬼鬼的故事沒有太多興趣,隻是學生時代大致了解過一點點而已,其中波塞冬令人記憶深刻,因為他被廣泛運用在遊戲或者影片之中。花齋聽完之後點了點頭。林子獄等著花齋給他補充,可兩人相對許久花齋都沒有開口的意思。林子獄:“?”花齋看著林子獄臉上那一點點不明顯的疑惑笑了一下,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蜷縮了一下。他忍住想要摸上林子獄臉的欲望,“我知道的也就是這樣。”林子獄:“……”花齋絲毫不覺得氣氛古怪,雙手交叉托著下巴,用很是純情的目光注視著林子獄。“你耍我?”林子獄平淡地道。花齋聳肩:“我怎麽敢,我的關卡編號是53,我是在你之後進入才進入關卡的,完全兩眼摸瞎,這些希臘神話我能知道就見鬼了。”他頓了頓,看著林子獄的反應,猜著林子獄的想法,“我要告訴你的是關卡之中的特殊獎勵。”“什麽意思?”林子獄問。就在此時,本來平穩前行的船隻突然猛地一滯,劇烈地晃動了起來,桌上的東西統統滑落摔了一地。林子獄也差點被晃倒,還好他自己眼疾手快維持住了平衡。花齋朝著林子獄伸出手,“出去看看你就知道了。”林子獄記得不久前花齋也這樣對他伸過手,上一次林子獄沒拉,這一次也是一樣。他站起來,不等花齋帶路就大步走了出去,船動蕩得太厲害了,林子獄這一步一步走得並不輕鬆,還費了點時間才摸到門口。還好他經過海洋旋渦的洗禮,平衡力上升了幾個級別,雖然走得艱難卻也不至於跌倒。剛剛探出個頭,林子獄的眼睛就被晃了一下,他下意識閉眼,身後的人也適時伸出手幫著他遮住了眼睛。“小心。”花齋的聲音低低沉沉地在林子獄耳邊響起,“外麵都是玻璃。”林子獄重新睜開眼之後才明白花齋所說的“都是玻璃”是什麽意思——整艘船撞上了一個巨大的、類似小山一樣的東西!擋在前方的不是冰山,而是一座閃著光澤的玻璃山!除了正前方的玻璃山,船的四周也被被玻璃環繞,各式各樣的都有,甚至於連船尾之後都被堵住了退路。這些玻璃很是堅硬,他們的船受了撞擊斷裂,海水不斷地湧進來,沉沒隻是時間問題。林子獄剛想問一聲這是怎麽回事,花齋就先一步開了口:“現在是道具獎勵時間。”道具這個詞林子獄在這個關卡之中聽過幾次,也親眼見識過了風靈是如何用道具脫身的。與臨時性的關卡技能不同,這些道具似乎是可以長期使用而且款式多樣、實用耐操,實在是闖關必備之選。“道具跟關卡開啟人無關,每個關卡都會有道具,具體是什麽不知道,但一般來說都還不錯,”花齋簡略地給介紹了一下,“你要去試試麽?”林子獄遠眺著望不到邊際的玻璃海洋,輕輕“嗯”了一聲。花齋在林子獄肩上推了一下,“去吧。”林子獄扭頭,發現花齋已經憑空消失了。船隻的下沉已經非常嚴重了,林子獄沒有猶豫,朝著眼前巨大的玻璃山跳了過去。這些玻璃是怎麽出現是無從知曉,反正林子獄這個大一個活人站上去也沒絲毫影響,結實得很。越過玻璃山,一條小徑直白地出現在了林子獄的眼前。這條小徑蜿蜒曲折,看不到它所延伸出去的是什麽地方。小徑起始的兩邊是兩尊玻璃雕像,雕的都是醜陋怪異的妖物。林子獄當然認不出這兩尊雕像的物種,他站在原地打量了片刻,這兩尊雕像意外的栩栩如生,做工精致,就連齜出嘴唇的牙齒都弄得格外恐怖真實,哪怕放在現實世界中也是頂級的工藝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