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關卡沒有給任何標準,隻由審判員各自決定。對於這個案子,無論審判員是判無罪還是有罪都在情理之中,已經有人做出了選擇,林子獄也大可按照直覺行事。他之所以遲遲不動筆不是糾結案子的性質,他是還沒想通開啟人設計這個案子的意義。開啟人隻是單純製造了一個有爭議的境況,還是另有鋪墊。對麵席上有三個人已經選完了,花齋、安白秋還有一個長著絡腮胡的中年男人。林子獄不過隨意一瞥,這個中年男人就敏銳地察覺到了林子獄的目光,抬起頭直勾勾地看了過來。他的眼神太過犀利,給林子獄一種他正提著槍準備狩獵的感覺。除了眼神,這人的穿著打扮也著實很有獵人的風範,甚至還戴了一頂氈帽。“他是獵人區的陳蛹。”風靈小聲地在旁邊響起。林子獄循聲看過去,風靈聳聳肩,神秘兮兮地說:“他很有名的,一般隻做監督人,現在已經很少出來闖關了。”一開始關卡之內是混亂無序的,分區是由闖關者實現的,相應的,各個分區的工作人員也都是闖關者。林子獄不知道各區具體的運動模式,但對這一點還是有所預料,這會聽了也不覺意外。在林子獄的注意被風靈引走之後,花齋若有若無地側目掃了一眼陳蛹。陳蛹看了回去,兩人的視線對撞一下,不怎麽友好。陳蛹有些了然:“你們一夥的?”花齋漫不經心:“可惜了,不是。”陳蛹沒有追根問底,頓了頓又問:“那你要護著他?”“我倒是想,可他可不需要我來護著。”花齋嘴角扯了扯,眼神依舊落在林子獄身上,“提前預個警,你不會是他的對手。”·風靈也不指望林子獄會做什麽反應,神秘兮兮地盯著林子獄看了看,將聲音又壓低了幾分,“你打算怎麽投,有罪還是無罪?”風靈這已經是明目張膽地核對答案了,可武鱈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嘴角的幅度都沒怎麽變化,無時無刻都能維持住她聖潔的形象。林子獄手上的筆又轉了一圈,“告訴你,我有什麽好處?”“隻要你告訴我,啊,不對,隻要你能投無罪,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異父異母的兄弟,以後為你兩刃插刀在所不辭!”風靈激動地說道。“免了,你不反手給我兩刀就算你良心發現了,”林子獄哼笑一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騎士團應該盯上我了,上次在關卡你也是來特地觀察我的斤兩。”風靈輕拍了一下桌子,做出忿恨的樣子,“騎士團就是個垃圾,我說真的,我被壓榨得毫無自由,這種破團我隨時都可以退出!”林子獄沒說話,默默地聽著風靈給自己劃立場。說了一會,風靈熱情減退,他收住話頭,臉色沉穩下來些許,“十二輪,往後會發生點什麽誰說得準,這次你幫我投無罪,下次我也一定幫你。”“嘴上說說,誰都可以。”林子獄並不應承。風靈沉默片刻,“我這人最有自知之明,知道你不好惹,所以這次我也沒試圖忽悠你,要什麽都直接了當告訴你了……我確實沒法證明我的誠意,但我可以用我身上的一切跟你交換。”隻是一張投票而已,換風靈的裝備似乎不虧,但林子獄沒有點頭,他朝著對麵瞥了一眼,“你這次是為了監視安白秋才來的?”“也可以這麽說。”風靈點頭。林子獄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麵,“那不如這樣,如果你耍滑頭,我就對安白秋下手。”風靈笑:“他的死活作用不到我身上,你要這麽說我可就太樂意了,隻可惜恐怕不成,畢竟我老大脾氣不好,萬一算我失職我就隻能自殺出局了。”“那就算了。”林子獄興致缺缺。風靈沒有繼續來煩林子獄,他靜坐了兩秒,又去跟另一側的人搭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林子獄左側的萬沉雲也做出了選擇,停筆之後,紙張也是自個撲哧著翅膀飛到了武鱈手中。這次武鱈卻意外地打開紙張看了一眼,然後對著萬沉雲彎了彎眼睛。萬沉雲沒有瞧見這一幕,他正在同林子獄說話,“很糾結?”“比起糾結,還是不爽多一些。”林子獄隨口一說,提筆開始寫了起來。不爽他一直不得自由,會被隨意拉進關卡之中。“其實各區有個隱藏條件,一旦你在某個區注冊過一次,這個區就擁有了你的全部資料,也在一定程度上對你有控製權——否則無法加減積分、開啟關卡、淘汰闖關者,甚至是讓他們出局。”林子獄一下子明白過來,關卡區對注冊過的闖關者有控製權,所以才能強行拉闖關者入內!上一次他是主動注冊的骷髏區,相應的骷髏區就取得了對林子獄的控製權……骷髏區勉強可以解釋,可林子獄並沒有注冊過白鷺區的關卡,也同樣被強行拉進了關卡之中。還有,萬沉雲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選在現在這個點,難說他沒有別的居心。饒是林子獄心中的念頭已經上下翻滾了幾圈,他的聲音也沒有什麽起伏,“我記得你說過白鷺區對我沒有控製權。”在完成第二次白鷺區的關卡之後,林子獄要求萬沉雲明確告訴他,白鷺區究竟有沒有對林子獄的控製權。當時萬沉雲說的是沒有,這一字一句的林子獄都還沒忘。萬沉雲臉色不變,“我並沒有說謊。”萬沉雲這完全就是流氓說法了——雖然我的話前後矛盾,但我就是沒有說謊,裏麵究竟有什麽因果你就自個猜去。聽了這話,林子獄也沒有動怒,他放開手,手中的紙條就自動飛了出去,落在武鱈的手中。接住紙條,武鱈還對著林子獄微微一笑,無可挑剔。林子獄猛地一怔,心裏湧現出一種奇異的感覺,可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以至於林子獄完全無從查起,隻剩下一點微弱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