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何知州能透過防火牆看穿本質的話,那麽他就會看到一個臉頰有點泛紅的俊俏小青年在屏幕麵前扭扭捏捏地詢問著。  然而很可惜,何知州並沒有千裏眼。  ——我他媽怎麽知道我在哪個國家?我他媽根本就沒出國啊。  何知州內心突然之間充滿了警惕:“你想幹嘛?我不搞代購。”  陸翊:“……”和鋼鐵直男的交流就是這麽讓人心累。  “沒,我就問問。”  何知州聽著他說話,心裏一琢磨,心說這菜狗子不會發現什麽了吧。  不過就算發現什麽也沒關係,他又沒騙人感情錢人錢,還會怕掉馬不成。  於是又開始心安理得地玩起了遊戲。  另一邊陸翊急的撓心撓肺。  他前天在床上想了一宿,翻來覆去還是一個想法:我想勾搭他。  倒不是什麽非得來場轟轟烈烈的社會主義網戀,人家小哥哥玩遊戲這麽厲害,聲音又好聽,一起打遊戲感覺十分可靠,他理直氣壯地想抱大腿,怎麽了?怎、麽、了!  但是想法是一回事,實際行動又是一回事。  陸翊,他是個話廢。  就是那種,一和陌生人說話就尷尬,出去相親都半天找不到話題的那種話廢。  在他過去二十幾年的人生裏,他甚至經常覺得社交浪費時間。  就是這麽一個人,突然開竅說我想在網上撩漢子。  其實在今天開口前,他還做了很多功課。比如留學生比較多的那幾個國家的風土人情,宗教哲學,朝政局勢什麽的,隻要何知州接過這個話茬,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和人家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理。然後不留痕跡的要到聯係方式,和人家進行遊戲以外的交流。  但是……結果總是超乎他想象。  陸翊看著自己用一個下午整理出來的“世界地理資料”小本本,內心充滿了感傷。  ——鹿哥你醒醒啊,就你做的這個資料,就算州哥接話,你們能聊到一起的可能性也是0啊!!  陸翊看了眼時間,淩晨十二點半,明天早上還有課,他注定不能玩太久。但是在下線前,他還想垂死掙紮一下。  於是,何知州就聽到了陸翊的再一次嚐試。  “州哥你多大了啊。”  此時此刻的何知州正拿著四倍鏡盯遠處的人腦殼,聽到這話就跟沒聽到一樣。  直到把人家頭爆掉,何知州才反應過來陸翊說了什麽。  何知州驚了,“你問這個幹嘛?”  “就想撩……了解你一下。”  行啊,你上百度,搜索一下何知州。你就能了解了。  說不定百度出來的資料比他自己知道的都清楚。  嘖。  “你多大?”何知州反問。  “二十五了。”  何知州“唔”了一聲,說:“你比我大一點。我今年才二十一。”  於是他就聽到了隊友的感歎:“州哥你好年輕啊……”  是年輕。不過對於一個電競選手來說,這正好是他的黃金時代。  “還在讀書嗎?”  ……您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初三畢業就被迫出來討生活的何知州有一瞬間不是很想搭理隊友。  但是出於禮貌,何知州還是回了一句:“出來工作了。”  何知州想,按照套路,下一個問題就該問你幹啥了。  這時候他就可以牛逼哄哄的告訴他自己是電競選手,就是ah的zero,時下最牛逼的那一撥人之一,千萬年薪那種……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結果,陸翊說出的話和他想的並不一樣。  “那你好厲害……我們專業一般都要讀研的。我到現在還是靠家裏接濟呢!”  對麵人的話語說的真心實意,不帶一點做作的成分。  這反而讓何知州不知道怎麽接下去了。  隻好和對方商業互吹:“……你讀書也挺厲害的。”  何知州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當年的一些事。譬如為什麽會堅持不懈的玩遊戲,還不是發現這玩意好賺錢。  何知州從小幹什麽都天賦異稟,包括打遊戲,當年正是lol最火的時候,不少同班同學的段位都是他幫忙打上去的。  後來有外班的小孩慕名而來,拿錢讓他幫忙升段。而他又真的,非常非常缺錢。於是這項事業就這麽稀裏糊塗地幹下去了。  他遊戲打的越來越熟練,甚至在網上的代打圈子裏都小有名氣。  而成績卻一落千丈。  也是,天天通宵幫人打排位,睡不到半個小時就要去上課,天天從上課睡到放學,成績不掉下來才怪。  好在當年學習的底子還在,按照他的分數,雖然和班主任當初期望的國重相差甚遠,但是他也能去個普通高中的。  然後呢。  他被自己二叔叫到一邊,開頭就是:“知州啊,家裏經濟困難……”言下之意:你別讀書了,出去打工吧。  何知州心裏想,真的有那麽困難嗎。他問過了,高中的書本費一學期隻要七百,而他代打一個單子,都有幾千。  他本以為自己初中三年已經掙夠了未來幾年的學費的。  而就在對未來一片迷茫的時候,他接到了lol一個戰隊的青訓營邀請。  包吃包住有錢拿。那挺好的了。  可是他不甘心啊。  哪怕現在功成名就,外人眼裏看來是標準的人生贏家,當年那些送瘟神一樣的眼光,那被丟掉的高中錄取通知書,還有初中班主任那聲無奈的歎息……偶爾午夜夢回,難免覺得落魄。  何知州突然不想打遊戲了。  他連鼠標都丟了,任由對麵的子彈打穿了自己身體。  “今天不播了。”何知州說完這句話,毫無預兆的關掉了直播。  留下了一群觀眾大老爺一臉懵逼。  而隊友也明顯感覺到了何知州的不對勁。  一行字出現在屏幕上。  草莓布朗尼:州哥你怎麽了?  草莓布朗尼:如果心情不好的話,就早點睡吧otz。  草莓布朗尼:我不是很會說話,隻是感覺你剛才語氣有點不大對。州哥你開心點。  何知州準備退出的手頓了頓。  “沒事。”他說。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語人者無二三。  就這樣,[四級包]的頭像黑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抱歉遲到了一個多小時qaq。下午正寫著寫著被叫出去給人過生日。回家的時候發現鎖壞了鑰匙打不開門otz。心累。  非常抱歉!以後不會了qaq第12章 生病  剛下遊戲的何知州對著電腦放空了思緒,突然很想抽煙。  其實他聞不慣煙味,當年在網吧裏通宵打遊戲,那揮之不去的煙味一直是他最討厭的味道。  時過境遷,想不到他也有想主動抽煙的一天。  他從抽屜裏找出一包煙,不知道是什麽牌子,何知州眯著眼睛看了一眼,洋文,辨認無果,叼了一根在嘴上,結果半天都沒在房間裏找到打火機。  俗話說,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  何知州把目光轉向了對麵門。他的隊友徐坤。  徐坤比他大兩歲,一直是不溫不火的電競圈老透明,兩年前老隊員退位,孫林把人從二隊給提了上來。徐坤完全是個萬金油選手,什麽位置都能打一點,然而什麽位置都不能獨擔大梁。在他進入一隊前,何知州對他的印象都極為寡淡。  ——委實沒什麽出彩的表現。  雖然平時一直是坤兒坤兒的叫著,但是何知州跟他私交極少。兩個人的關係比起戰友更像是同班同學。五分熟的那種。  這還是何知州第一次敲響徐坤的門,還是半夜。何知州剛敲完,就覺得自己這一行為像極了個登徒子。  穿著白色汗衫加一個碎花大褲衩,腳上還是一雙人字拖,嘴裏還叼著煙……嘖。看上去像是收水電費的包租公。  半分鍾後,徐坤打開了門。  看見來人的時候,徐坤嚇了一跳:“何隊,大半夜的,有什麽事嗎?”  何知州微微昂起頭,然後抬起手,動作行雲流水地將嘴裏的煙夾在了無名指和中指之間,他一慣吊兒郎當地聲音就響了起來了:“坤兒,借個火。”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  何知州一臉疑惑的看見徐坤滿麵桃花地盯著他。  然後結結巴巴地對他說:“隊長……這,不大好吧。”他可是有對象的人兒!  何知州:??  借個火又不是借個錢,這有啥不好的?難道……他的意思是大半夜抽煙不好嗎?可是他都成年了,抽個煙又怎麽了?  何知州想了想說:“偶爾一次有什麽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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