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司筠就被係統賦予了這座院落的所有權限。他好奇地拉著儲北還四下打量，感歎：“這也太……真實了……” 等到司筠看夠了，儲北還就拉他進了屋。屋內布置簡單卻別致，司筠挨個兒看過桌椅書架，最後目光落在旁邊那張剛好能睡得下兩個人的小床上。 司筠指著床笑了：“在遊戲裏睡覺，真的能代替真正的睡覺嗎？” 儲北還在床邊坐下，道：“玩家睡著後會被強製登出遊戲，不過稍作休息還是可以的。試一試吧。” “好。” 他們並排在小床上躺下，儲北還拉起司筠的手，聲音柔和：“小筠，你之前是不是一直擔心我出國的事情？” 司筠沒有想到儲北還會突然提起這件事，一時沉默，半晌才說：“也……不是擔心，隻是……” “我走之前買了一套遊戲的登入設備，今天應該送到你家裏了。” 這句話似乎和儲北還的上一句話毫無關聯，司筠先是一愣，然後微微睜大了眼：“你是說……” 儲北還笑了：“我們可以在遊戲裏見麵。” 不像視頻那樣隻能看到畫麵，還能觸摸到對方，即便隔著一層精神網絡……也能聊以慰藉對彼此的思念。 “隻是沒有辦法進行更親密的舉動。”儲北還的聲音裏帶著幾分笑意，又有幾分遺憾，他又看著目光開始躲閃的司筠，語氣中的遺憾更甚，“連小筠臉紅了都看不出來。” 司筠：“……我沒有臉紅……” “真的嗎？” “真的。” “那一會兒出去我再說一遍？” 司筠終於忍不住推了推他，難為情道：“學長，別再拿我開玩笑了……” 儲北還笑著把他攬在懷裏，終於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回去以後如果有空，可以帶你玩一玩全息。說起全息，還有一個好朋友的身份沒有被揭曉呢。” 司筠迅速回憶了一下全息、身份和儲北還相關的線索，微微瞪大了眼：“……大魚？” 儲北還點頭：“猜猜他是誰？” “聽學長這樣說……是我認識的人？” “嗯。” “認識我，也認識學長，又玩兒全息……”他倒吸了一口氣，“羅浩！？” “嗯哼。” 司筠：“……”大魚！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羅浩！ 儲北還解釋道：“羅浩一直是全息玩家，後來我借用他的設備調試一些東西，他沒事可做，就和念柳一起入了鍵盤遊戲的坑。” 司筠捂臉：“居然全部都是熟人……怎麽辦，回去以後我們倆的關係肯定瞞不住，羅浩要是知道了，那我全寢室的人都知道了……” 儲北還理解地摸了摸他的頭：“我可以讓他不要說。” 司筠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將頭埋進儲北還懷裏。過了一會兒，他又突然開口：“不用……了吧。說出去其實……也沒什麽關係。” “真的？” “嗯……真的。隻是玩遊戲而已……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說出這句話後，司筠突然感覺一直以來壓在心頭的擔子好像完全放了下來。隻不過是告訴別人自己也玩遊戲而已，真的說出來了，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那些自己費心在外人麵前維持的麵具並非全然沒有意義，可脫下麵具用真實的自己麵對他人，似乎也是……安全的。 “學長……” “嗯？” “之前好像說過了，不過現在還要再說一遍……謝謝你。” 儲北還失笑：“你確實說過很多遍謝謝，不過這次是謝什麽？” “謝謝你在我第一次拒絕了你的好友邀請後，還會給我發來第二個，第三個。謝謝你……沒有放開我的手，把我拉進繁華世界。” 司筠說完後，自己也覺得有些肉麻，於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頭看向儲北還。出乎他意料的，儲北還看著他的神情即便是隔著一層模型也能看出他的認真。 他舉起司筠的手，近乎虔誠地在上麵印下一吻：“不用謝，我的小竹子。今後我會一直握著你的手，永遠都不會鬆開。” 倒數第二章 第72章 尾聲 晚上七點半，劍指天下四服幫會表演賽在威亞大廈一層遊戲競技場準時開始直播。自在閣參加比賽的五人跟著其他三個幫會的人一起上台鞠躬，然後在選首席就坐。鏡頭隨著主持人的介紹挨個兒掃過每個人的臉。 坐在第一排的司筠捧著主辦方發的熱咖啡，一動不動地看著屏幕上方每個門派角色的q版投影，直到屏幕剛好播到儲北還時，他才將目光移了回來。 屏幕裏的儲北還隻有半張側臉，英俊的臉上沒有平日裏溫柔的神情，隻是神色淡淡地偏頭聽喪心病狂給顧念柳講著什麽，整個人顯得冰冷又不近人情，絲毫不在意自己這張臉在觀眾席和直播間裏掀起了怎樣一陣軒然大波。 司筠忍不住笑了笑：這副樣子不就是他剛認識千山北望的時候，那個高冷的大師兄嗎？ 盡管儲北還的外貌氣質在一眾選手裏幾乎可以說是鶴立雞群，可鏡頭還是十分公平地並沒有在他那裏停留太多時間，立馬移向後麵的喪心病狂，又在停留在顧念柳臉上時在場館中掀起了更強烈的歡呼聲。顧念柳也被嚇了一跳，隨後大方地向鏡頭揮手。 果然不論觀眾是男是女，一個漂亮的女玩家總能比帥哥更吸引眼球。 韓多多拉了拉司筠的袖子，小聲說：“咱們幫會有兩個妹子上場，台上加上主持人總共就五個妹子，咱們贏了。” 司筠失笑：“輸贏是這樣算的嗎？” 旁邊和儲北還認識的一區玩家探過頭來：“兄弟，我們甘拜下風！” 另一個玩家痛心疾首：“到底從哪裏才能招來又能打又能看的妹子！” “別想了，首先咱們老大就沒人家幫主的臉能打，哪能吸引到妹子！” 小僧好色、好漢饒命和馬各馬它集體擺手：“不不不，我們幫主以前不是靠臉吃飯的。” 韓多多和其他兩個妹子則異口同聲：“不要想太多，我們幫主已經有男朋友了。” 台上抽簽環節已經結束，這次表演賽設置了1v1和5v5兩個獎項，因此兩者抽簽都是分開的。儲北還先給自己抽了個四區千山暮雪的對手，又為眾人抽到了星羅萬象的幫會。 先進行的是單人賽，儲北還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樣子，坐在電腦前熟悉了一下鍵盤鼠標，便向裁判點點頭。雙方都準備好後，比賽開始。 司筠沒有看遊戲轉播的屏幕——他看過太多千山北望的精彩操作，不論是作為觀眾還是隊友都對他的技術深有體會，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打遊戲的儲北還。 對手是其他服的高手，儲北還打得並不輕鬆，可從他的臉上一點也看不出緊張，甚至也同樣看不出對於對手的放鬆，就像是在解一道已經有了思路的難題，全神貫注，又胸有成竹。 三分鍾後，比賽結束，儲北還勝。他雙手離開鍵盤，活動了一下，摘下耳機，微不可查地輕吐了一口氣，這才帶上禮貌又親切的微笑，起身與對方握手。 不僅是司筠，在場起碼有一半人的注意力都在儲北還的臉上，這一番表現自然引來一片歡呼，等到另一組的獲勝者上場時，眾人又更期待了幾分。 星羅萬象的玩家再次探過頭來，笑著說：“北神帥，不過這次他想贏就沒那麽容易了，我們這邊上場的這位可是卯足了勁兒想要去打職業的。” 果然，比起方才成竹在胸的比賽，這一場對決則更有懸念，二人一開場就難分上下，一直僵持了五分鍾才分出勝負，那位想進軍職業圈的玩家如願以償，贏得了比賽。 屏幕中，儲北還仍然波瀾不驚地活動了一下手指，然後看向鏡頭，露出了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來。 司筠也忍不住笑了，雖然不知道儲北還能不能看清，可他還是無聲地道：“沒關係。” 然後司筠就知道儲北還看見了，因為這回他的眉眼裏都染上了一貫溫柔的笑意，盡管此時這張溫柔麵孔出現在無數個屏幕之中，但司筠知道這個笑就是給他的。 不多時，自在閣的團體戰也結束了，這支臨時湊出的小隊伍果然沒有敵過星羅萬象的精英隊，五個人鞠躬告別舞台，然後向著司筠他們走了過來。 旁邊星羅萬象的玩家都盯著顧念柳，希望她坐到兩個幫會交界的地方，誰知儲北還搶先一步，大步坐在了司筠和那些玩家之間，顧念柳則繞到後麵去了。 落座後，儲北還接過司筠遞來的咖啡，低聲道：“被你看到了連輸兩場的樣子，有點挫敗……” 司筠露出了一個笑，眼睛也跟著彎了起來。他沒有說話，隻探身去揉了揉儲北還的頭發。儲北還捉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輕輕一吻。 此時全場突然一靜，隨後爆發出一陣歡呼。司筠猛地抬頭，才發現剛才攝像機一直對著他們倆拍，恰好捕捉到了方才那一幕。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公眾麵前，司筠懵了好幾秒，然後與儲北還對視一眼，有些小心地朝著鏡頭揮了揮手。 露臉就露臉吧。 剛好讓所有人都知道，剛才那個橫空出世的耀眼的男人……是獨屬於他的。 五年後，威亞大廈樓下。 穿著白大褂的師兄一邊給眾人發參觀證，一邊囑咐：“威亞很少向外部開放他們的研究機構，這次能夠讓你們參觀也是因為咱們實驗室的材料研究和威亞技術有合作。大家都是博士生了，想必不用我多說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唔，人來接我們了，走吧。” 司筠跟在隊伍最後，抬頭看了一眼高聳入雲的大廈，深吸了一口氣。 “小筠，怎麽掉隊了？” “啊，抱歉。”司筠露出一個微笑，邁步跟上師兄。 一行人乘坐電梯下了地下五層，來迎接的研究員介紹道：“地下是我們科研活動的核心區域，至於上麵……大家玩過劍指天下嗎？我們的遊戲製作團隊也在上麵，今天的交流結束後可以帶大家去參觀一下……好的，這裏就是我們的腦交互研發中心了，大家所研究的就是用在我們神經信息傳導器件的材料，現在大家可以近距離感受一下神經信息傳導的原理……謔，說曹操曹操到，儲老師，你來給學生們講解一下？” 眾人沿著研究員的目光看去，隻見迎麵走來了一個穿著黑色工作服的男人，男人身材高挑挺拔，即便是一件最普通的工作服，也穿出了時裝周走秀的氣質。他的臉上則帶著一個黑色的口罩，遮住了下半邊臉，隻露出了一雙稍顯鋒利的眼眸，又在目光落到他們身上時帶上了幾分笑意，一下就顯得溫柔起來。 “儲老師是負責神經信息和人工智能交互方麵的專家，青年才俊，今天剛好他有空，就讓我們科研組的門麵來給你們講解一下。” 男人笑了起來，低沉的聲音透過口罩傳來，仍然十分具有磁性：“袁工說笑了，那今天就讓我來給大家講講吧，別覺得我講得枯燥就好。” 話雖如此，男人接下來的講解卻一點也不枯燥，深入淺出地將博士新生一知半解的問題講得明明白白，直到一個小時後，研究員來接替他的工作，男人才笑著跟眾人道別。 研究員看著眾人依依不舍的樣子，笑道：“怎麽樣，我們的門麵是不是很有魅力？” 一個女生捂著臉：“我是第二次來這裏了，之前怎麽沒看到他？他叫什麽，多大了，結婚了嗎？” 研究員露出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一回國就訂婚了，說等他對象畢業以後就去結婚呢。” “誒……？他對象畢業？大學畢業？這年齡差是不是有一點……” “好像是博士畢業吧……”研究員摸了摸下巴，“不知道他對象是讀什麽的，不過全公司都知道他遊戲玩得很好，當年他們倆的cp可是火遍了半個劍指，公司還為此做了個推送，給鍵盤版遊戲吸引了不少新玩家呢。說起來他對象長得也帥，跟你們今年一個新的小朋友有點像……嗯？人呢？” 幾個人麵麵相覷，這才發現那個最聽話的師弟司筠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同一時間，威亞大廈，地下五層，一排停用設備後，司筠被穿著黑色工作服的男人困在牆角，麵上緋紅：“我……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說的，我也不知道這次來能不能見到你……” 他伸手，輕輕拉下對方的口罩，小聲道：“學長……我想你了……” 別說儲北還本來隻是想和他開個玩笑，就算他真的因為司筠來這裏不提前告訴他而生氣，聽到這一聲“想你了”也隻能舉手投降。他低頭輕輕吻了下司筠的額頭：“……算了，還好β識別出了你的登記信息，不然這次就真的錯過了。” “訪客信息都能識別處理？”司筠驚訝，“你們到底讓你們的超級ai做了多少冗餘的工作啊……” 儲北還笑了：“不是冗餘的工作，隻是讓它稍微留意一下你的信息而已。” 離儲北還畢業已經過去了兩年，他先在國外工作了半年，又被邀請到威亞集團的研究部繼續人工智能和神經交互的工作，而司筠也早已本科畢業，開始了新一段科研生涯。 化學方向的他放棄了本專業保研的名額，就這麽考進了偏向物理的研究領域，事先並沒有跟任何人商量。儲北還知道後也驚訝了一陣，卻並沒有幹涉他的選擇。很快，他就在新的領域嶄露頭角，成為神經交互器件材料研究團隊的得意門生，開始跟隨導師和師兄師姐們天南地北地研究和交流。 本以為儲北還回國後，二人的相處時間能夠變多，可因為工作和學業的原因，他們還是不可避免地經常麵對別離。 好在，時間和距離從未將他們分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