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閑的執著精神也是毫不讓步。 “不用……”發現兩人的對話正在走入一個無聊的死循環,血河無語看蒼天,不說話了。 把對方的沉默視為同意,半日閑笑逐顏開地抓住血河的手臂道:“走走走,我知道有家酒樓的菜很好吃!” 遊戲裏麵的菜好不好吃無所謂吧?能填滿飽食度就行了。 血河心裏大煞風景地想著。 半日閑說的那家菜很好吃的酒樓叫“仙客來”,血河也知道這個地方——當初他還在神劍盟裏麵的時候,每當幫會有要慶祝的事情時,眾人就會一窩蜂湧進仙客來聚餐。如今故地重遊,血河的心境卻跟當初的意氣風發截然不同了。 看到仙客來酒樓那龍飛鳳舞的草書招牌,血河的腳步就有些遲疑。 他倒不是神經纖細到不能去承載往昔回憶的地方,而是……現在雖然離遊戲高峰期還有些時候,但是誰知道會不會遇到熟人?萬一跟神劍盟的碰上,他倒是有自信能夠脫身,但是半日閑這個小白估計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前麵領路的半日閑走著走著回頭一看,血河跟自己之間的距離居然在逐漸加大! 愣了愣,半日閑道:“那啥,你可別偷跑啊!” 又不是我付賬,我偷跑什麽? 血河聽著半日閑的話有些哭笑不得,但被對方這麽一攪合,心情又確實好些了。快步跟上半日閑,他低聲道:“你先在樓下等著,我上去看看。” “看什麽?”受血河的影響,半日閑也跟著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 “看有沒有認識我的人。”血河道。 聞言,半日閑先是茫然,而後是頓悟:“對了,你還在被人追殺中。小心點啊!要不我們打包出去吃算了。” 血河搖了搖頭,隨後身影漸漸淡去,這是進入刺客的潛蹤匿跡狀態了。 隻要玩家沒在座位上坐下也沒點任何東西的話,店小二npc就不會不識相地自己湊過來招呼。這也是機械與真人的區別,總是少了那麽點人情味。 血河進了仙客來酒樓,維持隱身狀態從一樓到三樓轉了一圈,沒看到任何眼熟的人。於是解除潛蹤匿跡,挑了一個很角落的位置坐下以後給半日閑發消息:“沒事了,進來吧。” 不一會兒他就看到半日閑跟個偷兒似的鬼鬼祟祟從門口那裏探進來個頭東張西望。 守在門邊的店小二雖然還是目不斜視,但是有不少玩家已經忍不住側目關注半日閑的詭異舉動了。血河頓時隻覺得壓力山大,冷汗都快滴下來了。 幸好半日閑這丟人的行為 沒持續多久,看清楚血河坐的位置附近確實沒有什麽危機後,他直起腰從容不迫地走到血河旁邊坐下。 “小二,上菜單!” 隨著半日閑這一聲喊,店小二立刻麻利地行動起來,古色古香的菜單放到桌上,半日閑價格都不看地提著毛筆就是一通勾畫,看得一旁的血河眼皮直跳。 他忽然想到了半日閑那個朋友控訴這貨是個敗家子的情景。 當時他還覺得半日閑那個朋友說得過分了一些,現在看來……對方的話還真是沒一點委屈半日閑。 遊戲裏麵不存在等上菜這麽讓人糾結的事情,半日閑這邊菜單一定下,眨眼功夫小二就把菜上齊了。半日閑這個東道主一點招呼客人的意識都沒有,自己夾了幾筷菜塞進嘴裏之後,見血河沒動作,這才停箸問:“要不要來點酒?” 血河趕緊搖頭。 剛才他默默算了一下這一桌菜的價格,算得心都在滴血啊!他給半日閑討回的100銀子,這一轉眼的功夫就被半日閑吃掉了50兩!要是再讓他點些酒,血河相信,半日閑有能力把這100兩全丟到酒樓裏麵一文都不剩。 裝備被爆光以後就一直在省吃儉用的血河看著一桌子豐盛的菜色,差點沒脫口而出“你還不如幹脆折現給我算了”。隻是顧慮到自己高手的形象,血河忍住了,忍得自己心也痛,胃也痛。 最後血河決定不跟自己為難,反正菜不上也上了,吃不完更浪費,於是也拿起筷子風卷殘雲地橫掃起餐桌來。 一時間,熱熱鬧鬧的酒樓中就他們這角落沒人說話,兩個人都隻顧埋頭苦吃。 搶食搶得太投入,導致血河的警覺性都下降了。所以當神劍盟的幾個人晃到他這桌旁邊坐下說話時,他才發現。 也許是因為現在血河穿的裝備不像以前那樣都是閃瞎人眼的極品,也或許血河現在的行為不想他以往會做的事……總之,血河固然遲鈍了一些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敵人,神劍盟那幾個卻是更呆傻地背對著血河就開始討論最近追殺沒收獲這事。 半日閑此時已經差不多吃飽了,雖然遊戲裏再繼續往肚子裏塞東西也不會把胃撐爆,但是把自己撐到吐出來上下一期《神洲日報》的頭條也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 放下筷子,他小聲問整個人都緊繃地進入備戰狀態的血河:“搞定了的話要不走了吧?” 對方就三個人,以血河的身手還能對付。但是跟這些人打起來,就意味著短時間內神劍盟在長安城裏的其他幫眾也會盡速趕來包圍此處…… 血河閉了閉眼,控製住情緒後點了點頭。☆、14 圈養小白 半日閑叫來店小二結賬,血河則如最初的時候一樣,發動潛蹤匿跡隱身出去了。 有點肉疼地看著還剩三分之一沒動的席麵,半日閑深深覺得他應該向遊戲策劃提個建議——開放酒樓吃不完打包的業務。 路過神劍盟那一桌時,聽到其中一人正得意洋洋地說血河被他們嚇成縮頭烏龜不敢出來走動了。半日閑微微抿唇,不爽地往前一撲佯作要摔倒的樣子,然後狠狠踹了那人坐的長凳一腳。 那人正一手酒杯一手筷子地仰天長笑,完全沒察覺這突然的“襲擊”。 半日閑一擊得手,那人四腳朝天摔在地上,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茫然的狀態。他那幾個兄弟顯然酒量不怎樣,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有點喝高了,看到那人摔倒也不去扶,隻顧哈哈大笑。 罪魁禍首的半日閑完全沒遇到任何阻礙就成功從仙客來酒樓裏麵溜出。 一出門,就看到血河抱臂站在對麵屋簷下麵等。 別說,對方雖然沒有穿什麽高級裝備,但是光站立的姿勢就透出點高手的氣度來。就半日閑走到血河麵前的這一小段時間,他就發現有三個過路的姑娘回頭去看血河了,怎麽不叫人羨慕嫉妒恨。 這貨要是好好打扮一下,牽出來肯定是個禍害。 半日閑打量著血河,心想。 血河本來還奇怪這小白怎麽半天不見出來,結果半日閑出來是出來了,看自己的目光卻跟在估算一件貨物的價值多少似的,盯得血河汗毛直豎。 “我走了。”為了擺脫這種可能會被人賣掉的感覺,血河當機立斷道。 “哎,等等!”半日閑叫道。 血河飛快地往旁邊一閃,相當有先見之明地避過自己的褲帶再次落入半日閑之手的悲劇。 半日閑一隻手僵在半空,幹笑:“呃,條件反射。” “什麽事?”血河直接問。 “你是老玩家了,長安這附近有沒有適合我這個等級的新手練級的地方啊?求推薦幾個。” “讓你朋友帶不就行了。”血河不解地看向半日閑。 一般來說,網遊裏麵有朋友先進駐的,後來者都是找前頭先玩的人帶著練級,省時又省力。聽上次教訓半日閑的那個刀客的語氣,他們倆應該是很熟的朋友了,半日閑何必舍近求遠自己練? 聞言,半日閑臉上露出忿忿不平的神色道:“那兩隻豬說帶我練級我會睡著,叫我自力更生。” “……” 這樣的事,血河還真不知該怎麽評價。 半日閑一臉期待地看著血河,繼續說:“所以我就自 力更生了。什麽地方的怪經驗多又好打,掉錢而且沒有人搶?” 真有那樣的好地方我倒想請你給我推薦一個了。 血河暗暗翻了個白眼,朝半日閑丟出個組隊邀請。 “你要帶我去?”半日閑一邊進隊,一邊覺得血河真是個好人。 “我帶你練。”血河說。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沒料到血河不光是帶路,而是直接要帶自己練級,半日閑頓時感動了。感動完了,他卻猶猶豫豫地,沒有立刻跟著血河走。 認識以來這小白都是想到什麽說什麽,怎麽現在變得吞吞吐吐的? 血河見狀問:“怎麽不走?” “呃……我不敢保證跟過去會不會睡著……”半日閑說出自己的顧慮。 執筆紅塵跟橫刀,那是自家室友,現實裏麵認識的,就算有點不滿,互相吼幾句也就完事了。但血河卻是遊戲裏麵的朋友,他能忍受讓自己無恥地蹭經驗嗎?還算有自知之明的半日閑苦惱地想。 “……睡著就睡著吧,換地方的時候我會叫醒你。”血河認命道。 既然血河都表示半日閑愛怎麽睡就怎麽睡他絕對沒意見了,半日閑覺得自己也該有所回報才行,所以他一轉身就要跑去藥店買補給。 聽到半日閑的打算,血河靈機一動,將他叫住說:“藥少買一點,你可以學點生活技能,挖礦、采藥什麽的。我打怪的時候你就練生活技能好了!”這樣總不會還無聊到睡著了吧? 身為一個網遊小白,半日閑最大的優點就是還算聽話。 血河讓他去學生活技能,他沒有多想就去學了。然後兩人一起在城門口搭了個馬車,一直坐到南邊的連峰山腳下。路上血河順便給半日閑惡補了一點遊戲常識——比如除了城市之間互傳用驛站以外,地圖內去比較遠的地方也可以搭馬車;又比如有時候打怪掉出來的什麽屬性都沒有的裝備並不能算作無價值的“白裝”,而是需要拿到城裏給鐵匠鑒定……等等。 半日閑安安分分聽著,時不時問一句,倒也算氣氛融洽。 連峰山的形狀很像一隻趴著的烏龜,共有三個峰,分別是頭部、龜殼和尾巴。 血河跟半日閑說,龜殼的部分往下有個地宮,傳說是神州裏某個消亡王朝的末代皇帝的陵寢。半日閑聽得眼前一亮,問那我們這次是不是要進去盜墓?頓時把血河問得冷汗直冒。 “地宮守門的都是40級的怪,目前全遊戲也沒幾個人能夠在裏麵自由來去。”血河道。 “你們刺客不是可以隱身嗎?”半日閑說。 “隱身也有幾率被人發現的。如果對方學了反隱技能,或者等級比隱身的刺客高得多的話。”知道半日閑連他自己玩的劍俠都還沒擰清楚是怎麽回事,血河為其解釋刺客的技能時倒也沒什麽不耐煩。 明白現階段想去參觀地宮是不可能的任務以後,半日閑戀戀不舍地看了眼連峰山龜殼的部分,遺憾地問:“那我們是去哪裏練級?” 血河指了指龜殼跟尾巴之間的山脊說:“那邊的怪是32-35級的人形怪,地形適合我的職業特色,而且藥草也不少。” “那我們就出發吧!”半日閑幹勁十足地說著,就要衝到前麵。 血河及時把他攔住了。 “跟我後麵走,這裏隨便一隻怪摸你兩下就能把你送回城去。”而且你還不認識路。 一聽居然這麽凶險,半日閑立刻相當謙讓地縮到了血河身後。 在山腳下看的時候還不覺得,越往上走,半日閑就發現霧氣越來越濃了。 快到血河說的那處山脊時,除了跟自己盡在咫尺的血河以外,半日閑看周圍其他東西基本上都隻能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 他們這一路走來零零碎碎也遇到了些怪,都是以獸形的居多。 每次血河砍死一隻野獸就要蹲下去剝皮剁爪子拔牙齒什麽的……搞得半日閑心驚膽戰地撇開頭發誓,自己以後學什麽生活技能都可以,就是不要學庖丁術! 對此,搞得滿手血腥的血河十分理智地說:“這是遊戲,全是一堆數據而已。” 半日閑仍是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於是血河就放棄開導他了。 各人有各人的性格,隻要不會妨礙到自己,血河一般都不會太管別人的事。 終於抵達山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