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杜清看著這則占了三分之一版麵的頭條， 唇邊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往事隨風， 不就是顧風隨的筆名嗎？　　當初是他先對顧風隨坦白心意的。　　不隻因為日常生活中兩人越發親密的相處模式，也因為他是往事隨風的粉絲。　　心中仰慕的人正好是常伴左右的人， 誰能經得起這樣的誘惑呢？至少年少的杜清經不起。　　從前的顧風隨一直不溫不火，往事隨風這個筆名也就隻有少數人知道。而現在……　　“往事隨風指控後輩抄襲？”這樣博人眼球的標題， 多半是摻了水的。　　往事隨風？！顧風隨？！沉浸在豪門世界裏的小機器人聽見自家主人的低語，瞬間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主人！那個人渣怎麽了？！”保護自家主人可是它的第一動力。　　前後不過兩秒，小機器人已然正襟危坐地霸占了沙發一角，破鐵皮臉上嚴肅萬分。　　杜清挑眉，隨手劃過這則頭條，“自己看。”反正他是沒什麽興趣。　　“誒？晚來天欲雪？！”抓到這幾個字眼，小機器人不淡定了！　　快速地一眼掃過紅字部分，一邊不受控製地用力揮舞著機械手臂，發出陣陣“咻咻”聲，“怎麽可能！明明就是顧風隨在胡編亂造！”　　晚來天欲雪？天天？　　杜清微微蹙眉，抬眸粗略地將這則頭條看了一遍，大意的確是往事隨風指控晚來天欲雪抄襲……　　除卻頭條正文部分，其他版麵全都被星網網民的言論給覆蓋了！過激的言論一條接著一條，大部分都在指責晚來天欲雪的卑劣作為！　　正在這時，一則小窗監控彈了出來。　　“小清～開門～”蕭寒對著人相識別的監控露出了自詡能夠迷死人的笑容。　　“誒？大少爺！”隻聽“咻”地一聲，沙發上哪兒還有小機器人的影子？　　明明拖著個笨重的身體，拚起速度來，恐怕其他機器人都要遜色一些……　　蕭寒自然地走了進來，自然地坐在了杜清身邊，又自然地伸手搭上杜清的腰際，“小清～有沒有想我？”　　拍開不安分的爪子，杜清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表麵冷淡如斯，“沒有。”　　“真是遺憾……”蕭寒故作歎息。餘光掃過半空中的光屏，神色瞬間冷峻下來，分手了還在時刻注意著前任的消息？　　杜清看得無奈。這麽明晃晃的“我很生氣”掛在臉上，怎麽會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你調查過顧風隨？”一句無波無瀾的話，落在蕭寒的耳朵裏又添上了另一層含義。　　蕭寒微眯雙眼，眼底暗含冷冽，“怎麽？不允許我調查他？”一隻手再次環上杜清的腰際，順勢將人往懷裏緊了緊。　　小機器人：“……”氣氛好像有些不對呀？　　“我和他已經沒有牽扯了。”杜清抬手捏上了蕭寒的臉，力度比捏小皇子時大上一些，一秒見紅。　　蕭寒：“……”一點兒做老攻的威嚴都沒有了。　　“這裏提到的晚來天欲雪……會不會是天天？”比起顧風隨，杜清更在意楚天天。雖然他的手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蕭寒被捏得沒了醋意，既然杜清不鬆手，他就直接握了上去，戲謔道：“小清～這算是家暴嗎？”　　杜清：嗬。　　又折騰了一陣，兩人才拉開彼此間的距離。　　一旁圍觀的小機器人早就縮進了角落：大少爺和主人也太羞恥了！帶壞未成年機器人！再瞄一眼……　　安分下來的蕭寒看不慣杜清糾結的樣子，直接道：“不是互相留了通訊號嗎？一問就知道了。”　　正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蕭寒已經兀自接通了楚天天的通訊號。　　漆黑的光屏瞬間被昏黃色取代，入目是楚天天滿布細密薄汗的側額，耳際的軟發被汗水濡濕，“誒？清……清平……你……你和……”和蕭大神在一起啊？　　楚天天的聲音聽起來和遊戲裏有點兒不一樣，更為稚嫩。　　“叫我杜清就行，這個是蕭寒。”杜清和他說話時，總會不由自主地放輕聲音，就怕嚇著他。　　蕭寒笑著和楚天天打了個招呼，看似和善可親。在他眼裏，除了杜清，其他人都還是孩子，比如清風明月。　　“杜、杜清……蕭……蕭大神……”直接叫蕭寒，總覺得有一種壓迫感……還是叫蕭大神好一些……　　杜清瞥了一眼蕭寒，一邊斟酌著開口：“天天，我們瀏覽星網時看見了一則頭條，是關於《帝國史冊》的作者往事隨風的。”　　提及“帝國史冊”和“往事隨風”時，楚天天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像是在抗拒。　　將楚天天的表情盡收眼底，杜清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你就是那個晚來天欲雪？”　　楚天天臉色驀地慘白下來，眼眶也開始泛紅，言語間有些焦躁，“我……我沒……沒有……我沒有！”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楚天天的性子大家都看在眼裏。　　這樣一個性子極軟又容易羞怯的人，無論出於什麽角度，杜清都想要相信他。　　“我們相信你。”杜清柔聲道。　　聞言，蕭寒沒有反駁，小清的意見就是他的意見。何況，顧風隨是他的半個情敵。　　倒是楚天天一臉詫異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沒有想過他們會這麽輕易地相信他。　　“謝謝……謝謝你們……”淚水不自覺地溢出眼眶，接連不斷。　　其實楚天天的身世沒有杜清他們想得那麽複雜，吃穿不愁，也沒有被人欺淩過。　　唯一的遺憾，他是個孤兒。　　從小到大，他一直靠著聯邦的補貼生活。成年後雖然沒有了補貼，但那時的他已經能靠寫文來養活自己了。　　他和往事隨風其實有相似之處，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不溫不火。隻是往事隨風比他幸運一些，在他之前火了。　　……　　楚天天的語速不快，說起故事來也一卡一卡的，並不連續。但是，一字一句都能準確地砸在心窩上。　　話音落畢，沒等楚天天繼續說些什麽，一道突兀的聲音強硬地撕扯開這種略帶壓抑的氛圍。　　“嚶嚶嚶！實在是太慘了！聽得我好難過！”　　“嚶嚶嚶！不愧是晚來天欲雪大大！說的故事和寫的一樣催淚！”　　小機器人一把撲到光屏前，嘴裏始終絮絮叨叨說著一些誇讚的話。　　楚天天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稍微連貫的語句就這樣徹底破碎了。　　“這……這……這……是……”什麽？　　杜清無語，伸手將小機器人扒拉到沙發上，“你嚇到你家大大了。”　　被自家主人這麽一扯，小機器人平複了一下情緒，抬頭就看見楚天天蒼白的臉……！　　這會兒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對不起啊大大！剛剛太激動了……”　　蕭寒隨口說：“這是小清家的小機器人，叫小破。”　　楚天天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奇怪的機器人？注意力瞬間就被它吸引了過去。　　“你……為什麽……長得……”這麽奇怪？話到嘴邊，他思考了片刻，還是沒有問出口。這樣的問題，多少會顯得不禮貌……　　不過小機器人顯然沒有這方麵的想法。喜歡的大大對它感興趣！這無疑是一件令機器人興奮的事情！　　於是，接過楚天天的話茬，小機器人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它的過往……　　然後，相見恨晚的一人一機器人，就這樣相互添加了通訊方式。直到掛斷視訊，他們都保持著高漲的情緒。　　杜清和蕭寒：“……”原來楚天天不是話少，而是沒找到有共同話題的人……　　末了，三人暫且回歸正題。　　“這件事，需要壓下來嗎？”壓下這樣一則沒有憑據的謠言，蕭寒還是做得到的。　　楚天天感激地看向兩人，同時堅定地搖了搖頭，“不……不用……我沒做過。”　　這個答案，令兩人有些驚訝。畢竟，任由事態這樣發展下去，誰都不能確定是否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我……不怕。”　　……　　杜清有些想不明白。　　從前的顧風隨，不溫不火，卻耐著性子寫了多年的小說。　　現在的顧風隨，名利雙收，快要和他二姐結婚了，反倒變得急功近利起來……　　“他這麽做……為了什麽？”明明可以有更光明的未來，為什麽要選擇這種方式？　　蕭寒伸出手，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杜清的頭發，“貪心而已。”　　人心總是不能被滿足。得到了一些，就會想得到更多，這是最為簡單的道理。　　恰如他對杜清的心意。親近了一些，就會想變得更加親近。兩相比較，已有的親近，反倒變得微不足道了……　　大約，顧風隨對杜清的感情也是如此。隻是杜清不知道罷了。　　正在這時，蕭寒的光腦泛起了銀光。信封狀的小圖標在半空中不停閃爍，是一則文字簡訊。　　兩人之間怎麽能有秘密呢？　　本著將自己融入小清生活的原則，蕭寒沒做多想，順手就將小信封劃開了。　　看清內容之後，蕭寒隻想順手把它關了……！哪是什麽簡訊，豔紅一片，分明是請柬！　　請柬也就算了，龍飛鳳舞的名字占了半個光幕，生怕別人認不出來！　　這請柬，落款填的是杜家。是一封婚柬。　　大意是杜家就要和顧家結親了，屆時希望大家都能到場。　　這婚柬本沒有問題。杜家二小姐懷有身孕，在上層圈子並不是秘密，結婚隻是遲早的事。　　問題是，杜清不知道。　　作為杜家次子的杜清，連自家二姐要結婚辦酒宴了，都是從別人那兒道聽途說來的。　　自上次家宴，杜清沒再回過杜家老宅，更別提和杜漪有什麽接觸了。　　而他大哥，恨不得將他圈養在家裏，至少不用擔心被外人拐了去……　　關於杜漪和顧風隨要結婚的消息，他是一點兒也不知道。恐怕不隻是他不知道……　　父親和叔父素來有矛盾。隻是礙於爺爺的麵子，多年來大家一直裝作和睦相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