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回整個人一激靈,瞬間精神起來,一下子撲上床:“怎樣,餓不餓渴不渴?現在還感覺難受嗎?”  張清嶼皺眉,迷糊道:“難受……”  “怎麽會,我這包紮傷口的技術可是很專業的。”夏一回焦急的上看下看,說:“哪裏難受啦?”  張清嶼說:“心裏難受。”  夏一回:“……”  夏一回試探說:“心裏怎麽又難受了?”  張清嶼眨了眨眼睛,看著夏一回,看了很久很久,薄唇輕啟:“我想看你活下去。”  夏一回眼眶微紅,伸手摸了摸張清嶼的頭,強笑道:“傻死了。什麽叫看我活下去?你也要活下去啊,我們最後都可以活下去的。”  張清嶼抿唇:“還是難受。”  夏一回耐心問:“還有哪裏難受啊?”  這一次張清嶼沉默了很久,用一種類似大狗狗的眼神看著夏一回,嘟囔著說了一句什麽。  “你說什麽?”夏一回沒有聽清,便附身上前,耳朵貼近張清嶼的唇瓣。  “以後不許和1號說話。”  語音剛落,耳畔一熱,還有點疼。  夏一回驚了一瞬,瞬間坐直身體,好笑道:“好好說話,幹嘛咬人。”  張清嶼目光認真:“不許和他說話。”  哇塞,看來張清嶼這是真的燒迷糊了。  夏一回強忍笑意,這個時候他還能怎麽辦。誰讓張清嶼是病人,那也隻有寵著的份了吧?  “好好好,我以後一定不和他講話。”  “看也不許。”  “看也不許嗎?”  “嗯。”  “好,那我不看了……摸摸可以嗎?”  “不行。”  “親親呢?”  “也不行。”  “嗯嗯呢?”  “……那個絕對不可以!”  夏一回唇瓣揚起笑意,打趣道:“看不行,講話不行,摸摸也不行,親親也不行,就連那個也不行。那我該怎麽對他呢?”  張清嶼似乎被這個問題給難住了,皺著眉冥思苦想了一陣,說:“把他送到大山裏去。”  頓了頓,他又補充說:“最好斷網。”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一回差點笑出眼淚,好半天才平靜下來,道:“張大神,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這麽逗呢?”  張清嶼歪了歪頭,迷惑的看著夏一回。他似乎是累極了,眼皮直打顫,一直等到夏一回滿臉正經的一個‘好’字,他方才安心合眼,數秒內便沉沉睡去。  傷藥對傷口有鎮痛和消炎作用,隻可惜沒有退燒作用。  到了深夜,張清嶼燒的更厲害了。  這一次的環境真的是進入遊戲以來最糟糕的一次。夏一回跑到廁所和廚房看了看,裏頭一片幹涸,一滴水不剩。  沒有辦法,他隻得將坐在窗口將手腕伸出窗子,外頭冷風一吹,他的手指頭一下子就凍的發麻。  待麻到毫無知覺,他便收回手,將冰涼的手放置到張清嶼滾燙的額頭上,另一隻手繼續伸到窗外吹冷風。  還別說,這個辦法竟然真的有用。  天色露白之際,張清嶼的高燒終於有褪去的跡象,雖然還是有點燙手,但值得寬慰的是,好歹不是人形火爐的地步了。  大約在上午八點的時候,電子音響起。  【開始縮圈。】  【s市之外的地方,均為毒圈。為了寶貴的生命,請諸位玩家盡快趕往安全區域。每名玩家均能拿到一塊手表,表上有標注出玩家與空投資源點,綠燈為玩家,紅燈為空投資源點。】  話音剛落,半空中有兩個東西做垂直落體運動。夏一回眼疾手快的接過,抬手一看,正是兩塊手表形狀的物件。  表盤上有很多綠燈,粗略算去堪堪幾百。倒是電子音提起過的空投資源點一個也沒有。  困惑一瞬,夏一回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事物吸引走。  表盤上畫了很多線路,看起來很眼熟。冥思苦想一陣,夏一回一愣:這上麵畫的不正是s市的地圖麽!  “看看我們在哪裏……”  手指在表盤上畫了一陣,很快夏一回就找到了自己的所在地,不過很快,隨之後來的就出現了另外一個問題。  表盤上有另外一個綠燈,正在向他們所在的方位迅速靠近。夏一回將地圖放大再放大,他很確信對方的目的地不是一個區域,也不是同一個街道,應該就是他所在的這個房子。  還沒想好該怎麽轉移張清嶼,房門就被敲響了,不,應該是說被砸響了。  這個動靜,知道的以為是在敲門,不知道的估計以為是在放鞭炮。  夏一回瞬間警覺,幾步走出臥室,緩慢的靠近房門。  一邊攥著槍一邊低低的說:“裏麵有人。”  門外的聲音嘶啞,並且有氣無力:“廢話,沒人我來這裏幹嘛?”  夏一回皺眉:“你是誰?”  “夏一回你他娘的,幾天不見就不認人了。”門外:“我是你大爺!”  夏一回:“……”  好吧,雖說聲線聽不出來,但是這個口音倒是很好辨認。  夏一回打開房門,一股酒氣撲麵而來。  梅有乾撐不住,‘咚’的一下子砸在地上,狂咳不止,一邊咳嗽一邊舉手說:“我有藥,不浪費你的!”  關上房門,感受到屋內鋪天蓋地的酒氣,地上還有一個爛醉如泥的重傷酒鬼,夏一回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又他麽來了一個傷員……  好不容易將梅有乾連踢帶滾的弄到沙發上,夏一回氣的直翻白眼。  “外頭爬行種橫行,隨便找個地方苟著不好麽?你們這一個個的,還真當自己是超級英雄了,哪裏危險就卯足了勁往哪裏鑽。”  梅有乾從空間掏出一瓶酒,還有一包被攥的變形的煙,喝了口酒,半晌後知後覺的抬頭說:“還有誰來你這裏了?”  還沒有等夏一回回答,梅有乾忽然福至心靈,道:“你老公也找來了?”  “哪兒呢,哪兒呢?”梅有乾抻著腦袋四處張望,好奇的朝臥室方向看。  “什麽老公……你可消停一點吧。”夏一回一陣無語,一邊翻白眼一邊幫梅有乾處理腹部的傷口。  他的傷口顯然與張清嶼的完全不同。張清嶼是明顯的切割劃傷,梅有乾則是標準的‘被狗給咬了一口’的那種傷。  一大塊肉被挖去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夏一回雖然嘴上跟著一起皮,但手下的動作絲毫沒有懈怠。就著梅有乾帶來的白酒消毒,三下五除二止血,迅速將其包紮好。  梅有乾扯了扯繃帶,煞有其事說:“業務不錯,下次受傷還來你這裏。”  夏一回冷笑一聲:“……下次來可以啊,我正好直接弄死你。”  梅有乾不在意的笑了兩聲,牽動了腹部傷口,他‘嘶’了一口氣,順手點上一根煙抽。  房間內一片寂靜,不肖一會兒便煙霧繚繞。  “你是狗鼻子嗎,一路嗅著我的味道過來?”  夏一回一直在好奇張清嶼是怎麽找過來的。現在梅有乾好似用了同樣的方法找過來,這個問題正巧一起問了。  梅有乾說:“我看過你的新手副本,場景地形大概記得清。跟著找就摸了過來。”  “不是……”夏一回疑惑說:“張清嶼找我就算了,你找我幹什麽?”  梅有乾怪異的看了夏一回一眼,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夏一回無語:“我不傻。”  “那你就是在裝傻咯。”梅有乾掐滅手裏的煙,說:“現在誰不知道這個遊戲是以你為主體的。上一個副本表現的那麽明顯了,我還真不知道一個冰凍櫃子能有那麽大能耐,連累你老梅回溯了近百次才成功。”  夏一回愣住:“近百次?”  梅有乾苦笑:“你們這些通關早的,通完關卡倒頭呼呼大睡,眼睛一閉啥啥都不聽使喚了。你可知道我們這些跟在後麵喝菜湯的,那可叫一個逗,連著兩個月才陸陸續續有人通關,熬都能把人給活生生熬死。”  夏一回說:“其他人呢?”  梅有乾表情一滯:“死了。”  夏一回說:“可是那些彈幕……”  “遊戲是可以作假彈幕的。”梅有乾情緒低落說:“死都死了,還想咋滴啊。”  說完,梅有乾眼睛發紅,忽然向後靠著拿手遮住眼睛。  “上個副本幸虧我選的是12月22日,你知道麽,聽說選另一個選項的人……全部死光光了。那個問題就是一個淘汰項目,遊戲壓根就沒打算給那些做出錯誤選擇的人放生。”  夏一回說:“我知道。副本開始的時候說隻剩下300人,我就大概猜出一點了。”  “不,你不知道,你想象不出來那些人死的有多慘。”梅有乾臉上有淚痕劃過,胡亂的用手背擦掉,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看見這個一直樂嗬嗬的漢子哭的鼻頭通紅,夏一回情緒也跟著低落了起來。他伸手取過煙盒,點了根煙跟著抽起來。  許久之後,兩人的情緒都恢複了大半,一邊抽煙一邊說起相聲。  煙霧繚繞中,臥室的門被猛的打開。  梅有乾嚇得一個激靈,待看清是張清嶼,他條件反射的說,“你的小寶貝自己想抽煙,不是我帶的啊。”  張清嶼眼睛都沒挪一下,徑直走到夏一回旁邊,垂著頭看著他。  “……?”夏一回拿著煙的手微微顫抖。  張清嶼閉上眼睛,整個撲倒在夏一回身上,順手打掉了夏一回指尖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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