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不了解你,你跟了我這很多年,是因為內疚嗎?”“我隻是……想守著你。”“噢!”相柳轉身走了,走到戊戌身邊不確定的說:“殺了人是不是……應該內疚,他不內疚……我不喜歡他。”場麵一下子陷入僵局,兩個人都不再說話,相柳滿是迷惘的發著呆,禹就望著相柳,他的眼神很平和,望著相柳的臉仔細看,守了幾千年,卻一直不敢走近,怕被他發現,怕被他拒絕,直到今天,終於來到他麵前,他卻說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當年,相柳被他親手所殺,他望著自己滿手的鮮血,內心顫動,這是相柳的血,是剛剛被他殺死的相柳的血。相柳最後望向他的那一眼在他腦中揮之不去,他知道相柳是認定了他拋棄了他,可是就算這麽認定,相柳也沒有恨,唯有那一句話讓他恨不得砍下自己的雙手,他甚至來不及解釋。相柳的血有毒,他的手開始潰爛,速度很快,人群中馬上有醫生給他察看,周圍的人興高采烈的說著話,說禹是真英雄,說相柳這凶獸終於不再禍害人間了。可是,相柳何其無辜!他很鎮定,處理好手上的傷,站在高處說著鼓舞人心的話,被群眾讚譽,後來他鎮定了很多年,治水、當皇帝、管理國家,他公正嚴明英雄蓋世,從來沒有讓人失望,但是他的鎮定隻在白天,每當入夜,那句話就在他耳邊轟然作響,“我早該死了,對不起,帶給你這麽多困擾。”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暗中把相柳的真身藏起來,可是隻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不見了,他大驚,卻不能大張旗鼓的找,隻好自己暗地裏調查,終其一生都沒有結果,歲歲年年盡是補不回的遺憾。後來他的魂魄飄到奈何橋,有一個須發雪白的老人站在橋邊問他:“相柳如今不入輪回,漂浮於世間,你可願去陪他幾千年。”他沒有猶豫,“我願意。”闊別幾十年之後,他終於再見相柳,相柳和以前一樣喜歡自己跟自己下棋,他知道那是因為孤獨,相柳從小就隻能自己跟自己玩,慢慢的竟然練得一手好棋。他沒有現身,因為那老人說過,相柳已忘卻禹這個人,忘了就忘了吧,能再見相柳,他已經知足。這兩個有思想的數據人形站在那裏發呆的發呆,回憶的回憶,一時之間,幾個人真不知道該怎麽辦,npc太智能了感情也特別豐富,還真沒辦法隻把他們當成數據看。“沒辦法,打吧。”習絳站直了身子,從口中打出一個響哨,轉頭對戊戌說:“相柳怨氣不散,這樣下去一直恢複不了記憶入不了輪回,一會兒這邊就是戰場,你站到範圍之外,不要被相柳的怨氣沾到。”說話的功夫,習絳那一幫手下已經整齊劃一的等在相柳的本體處,相柳的元神卻還是一副茫茫然的模樣。戊戌有點不確定的問:“你是要把相柳的任務全做完?”習絳讚賞的摸摸他的臉,吃了點豆腐,滿足的說:“對,我就是要把任務全做完,直接讓相柳去輪回,這些財寶我都端了,戊戌,那隻鳥借我一用。”說罷,指著火凰,如果沒有火凰,他還真不敢這麽大手筆。樂天一把抓下火凰扔出去,激動地想,幸虧我提前拿了三件寶貝,待會要不要趁他們打架再回去拿幾件。“我過去了,記住站在安全的地方。”習絳握著戊戌的肩膀說完,朝相柳走去,走到半路不放心,又回頭叮囑了一句,“越遠越好。”走到相柳跟前也不放心,確定戊戌已經走到任何技能都傷不到的地方,這才滿意,不過還真有點遠,都看不清戊戌的臉。“禹本來就要殺你,沒有什麽逼不得已,可笑你還真信了他的說辭,你當他肯在這裏守著你幾千年是為了陪你?莫非你悶了這麽長時間真的天真至此?贖完這幾千年的罪過你本來可以成佛,可是滅了你的元神,成佛的就是禹,相柳當年也是聞名八荒的九頭之蛇,如今卻落魄至此,真是可悲可歎,究其原因,不過一個禹王,你道值當不值當。”一連串沒有感情的話從習絳口中說出,相柳的表情漸漸的不再迷茫,眼神卻慢慢暗淡起來。習絳回頭遠遠的看了戊戌一眼,繼續說:“還記不記得禹是你什麽人,都忘了吧,我來告訴你,他便是你最重要的那個人,唯一的一個,天下人都厭惡你,拋棄你,沒人想讓你活著,你就是個禍害,黎明百姓不需要你活著,你死了才好,所以他來殺你了,他要治水,你卻發洪水,他不殺你誰殺你?可是為什麽是他,所有人都可以,為什麽是那個你最信任的他,他砍你那一下,疼不疼?哪疼?身上?還是心裏?”相柳的眼神終於都歸於混沌,臉上聚起越來越濃的霧氣,聲音冰冷,“為什麽……是啊,為什麽?”他身上突然紅光大盛,習絳敏捷的跳到紅光勢力範圍外,穩穩的站到相柳本體麵前大喝一聲,“準備戰鬥。”戊戌他們站的太遠,沒人聽到習絳對相柳說的話,突然間隻見萬丈紅光從相柳元神所在的地方放出,刺得他們睜不開眼睛,等到能看清的時候,相柳的元神已經不在了,他的本體山一樣盤在沙地上,周身纏繞著黑色的煙霧,九顆頭全部睜開眼睛俯視眾生,強烈的怨氣沉沉的壓在每個人心頭。習絳好像沒覺察到一樣鎮定自若的指揮著:“鳳凰你上,把握點分寸,留給我收尾,全員尋找機會輔助攻擊,避免受傷。”“我叫火凰,不是鳳凰。”抱怨歸抱怨,還是清吟一聲現出了本體,沒有蛇王洞地形的壓製,完全變成了本體大小,冒著熊熊火光,和相柳比起來竟然不覺得的小,剛變成本體,張嘴就是五味真火,沒辦法,他需要習絳贏了棋局從這裏走出去,習絳需要它幫著打相柳,習絳手下那些人,除了必要的人員配備,剩下的都是刺客,暗殺是一把好手,但是說到推boss顯然不夠專業,習絳敢帶著這些刺客過來就是算準了它必須幫忙。看到那邊已經拉開陣勢打架,樂天自言自語:“這就打開了,今天真是大飽眼福,能見到朱雀和相柳兩大名獸你死我活。”耳朵陳也說:“是啊,想不到相柳那麽清雅的一個人,怨氣竟然如此深。”戊戌一人推了他們一把,小聲說:“別說了。”兩人這才反應過來禹也跟他們在一起,見眾人都看他,禹仍然盯著場中的形式,麵色如常的說:“沒關係,我倒覺得阿繇的怨氣已經不算重了,此番打鬥,他輸了便能散盡全身戾氣轉去輪回,也是一樁好事。”說話間,相柳的血已經少了五分之一,沙地上開始形成一汪又一汪江河,都是相柳造成的,火凰倒還是優哉遊哉的模樣,看樣子還沒有出全力。朱雀是攻擊主力,所以相柳的全部仇恨都在它身上,可是噴出去的水,火凰總能堪堪避開卸掉大部分力,掉個頭又回來燒它,它現在意識蒙沌胡亂出招,九張嘴輪番的喊著為什麽,恐怕這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喊這為什麽是什麽意思,卻也知道疼,本能的亂甩尾巴,附近的刺客都是高敏,迅速的避開,他的血落下來,一掉到地上就滲進去不見了。到處都是因為戰鬥飛起的塵沙,場麵有點模糊卻不混亂,人影浮動,在習絳的指揮下各司其位。戰鬥進行的有條不紊,相柳的血量越來越少,朱雀也減了一些血,雖然不多,可也比它預計的多,幸虧相柳現在是混沌狀態,如果神智清明,雖然不至於打不過,但是恐怕打過了也討不了什麽好,它躲過相柳一擊,大略掃了掃相柳的狀態,決定用絕技快點結束打鬥好回去睡覺。空曠的空間,一聲朱雀的長吟響徹天際,陣陣看不見的音波不分你我的一輪輪擴散,“涅槃之咒。”火凰周身的火焰像長了眼睛一樣轉移到相柳身上,隨著一聲暴吼,相柳的血條快速下降。火凰虛弱的飄在空中對習絳說,“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沒問題吧。”它周身明豔的火光已經不在,露出紅似火焰的羽毛,看來確實費了不少力。“沒問題,謝了。”習絳拿著短刀,幾個起落站到相柳背上,“重新站位。”相柳搖搖欲墜,精神也越來越不濟,眼神卻開始清明,嘴裏沒再喊為什麽,對玩家的攻擊也少了,到最後幾乎放棄了打鬥。倒地的那一刻,九顆頭齊齊轉向禹,美麗精致的嘴唇同時吐出一句話,“為什麽是你?”為什麽……是你?禹沉痛的望著相柳高大的身軀,最終踉蹌跑過去抱著相柳再沒有言語,所謂遺憾,大抵如此,到最後塵埃落定,他還是沒有來得及解釋。樂天頗為惋惜的說:“相柳也是一屆名獸,偏偏碰上的對手是朱雀,自己還在混沌狀態,根本就是亂出招,一點懸念都沒有,話說回來,要不是有朱雀,我看沒幾個玩家能過得了這一關,主腦真狠,搞出這麽個任務讓玩家掉級,戊戌,你說呢?”戊戌有點不舒服,從剛才起就一直不太舒服,腦中有什麽東西閃電一樣掠過,快的來不及抓住,他好像也聽到一聲為什麽,混在相柳聲嘶力竭的痛呼中,很快就不見了,疑惑的覺得有點像自己的聲音。係統提示:完成終極任務,相柳的解脫,地圖即將開放,請玩家做好準備,五分鍾內離開。係統公告:有玩家發現大型地圖,八荒之地,將於五個工作日內開放。耳朵陳遺憾地說:“到最後還是沒弄明白這屬於友情還是愛情。”火凰懨懨噴了一口火,“要變地圖了,不用下棋就能出去,白白的給習絳當了打手。”                        作者有話要說:習絳說那些話是為了激起相柳的怨氣,內容純屬他自己瞎編,乃們要諒解啊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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