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不懷疑,始終認為,國內冠軍也好,世界冠軍也罷,“我當然會成為冠軍啊,有什麽難”。直到來sp。直到走上頒獎台。親自走了一遭,不能再抱怨“隊友太菜,帶不動”,而是“我們都盡力了,沒日沒夜地訓練,依然會輸到崩潰”,他才明白,原來冠軍真的很難,也真的了不起。他想,國內爭冠就已經這麽難了,那麽,世界冠軍呢?——程肅年渴望了十年、始終求而不得的世界冠軍,究竟高懸在多少萬米的山巔上?當天晚上,sp全隊一起在飯店喝酒,飯後去ktv唱歌,封燦看見,別人搶麥的時候,程肅年窩在沙發的角落裏睡覺。剛才他也沒少喝,累了吧?封燦把自己的外套給他蓋上,隔著衣服抱住了他。從年後到現在,sp長期進行高壓訓練,大家的神經都緊繃著,尤其是程肅年,他比任何人都壓力大,不敢有絲毫鬆懈。現在終於能逮住機會休息一會了,可也沒法全身心放鬆,這賽季還沒徹底結束呢,一個月後要去洛杉磯打世界賽,那才是最艱難的戰場。封燦抱得很輕,程肅年依然被弄醒了,明顯是沒睡沉。他稍微坐直了些,人還不太清醒,剝削階級的本性卻沒忘,他對封燦說:“對了,剛才我想找你算賬呢。”“算什麽賬?”封燦微微一愣,意識到程肅年指的是最後一局自己不聽指揮的事,他在“立刻道歉”和“理直氣壯辯解”中選擇了後者,一本正經道:“我也想跟你說這個呢,當時我覺得這波團能打,蠍子追你都追上頭了,多好的機會,還打什麽大龍啊,你太保守了,隊長。”“……”程肅年嗤地一笑,沒精神和他計較太多,肩膀一鬆又躺回去了。這回他躺在了封燦肩上,調整到舒服的姿勢,半天才開口:“這幾天基地放假,我打算回家一趟。”“什麽?”他說得輕,ktv包廂裏音樂太吵,封燦沒聽清,側耳靠了過去。程肅年道:“我想回家一趟,回老家。”“回老家幹什麽?”“……”封燦脫口一問,程肅年沒回答。今天是sp的奪冠之夜,可他似乎並沒有多麽高興,每個人都在熱熱鬧鬧地慶祝,他靠在包廂一角,無端地讓人覺得形單影隻,似乎這一片熱鬧和喜悅都與他無關。“你別這樣啊。”封燦用腦袋輕輕撞他的頭,拿腔捏調道,“我知道冠軍先生程肅年是見過大場麵的人,已經不屑於拿國內冠軍了,可我是第一次奪冠呢,你就當為我開心吧,配合一下好不好?”程肅年果然配合地笑了。但他的笑容沒保持太久,像是車子沒油,剛發動就熄火了。“我挺高興的。”程肅年突然說,“但高興太早不是好事,我怕——”“你怕大家都開心了,狀態會鬆懈下來,打不好世界賽了?”“……”向來如此,通往成功的路上不隻有刀風箭雨才是阻礙,也有能瓦解人意誌的美麗誘惑,封燦理解程肅年的擔憂。可大家辛苦這麽久了,借此機會放鬆一下是應該的,誰都不是鐵打的,都需要休息。“你也放鬆點吧,別想太多。”封燦低頭親他,“壓力太大會猝死的,你想讓我年紀輕輕就當鰥夫嗎?”“……”程肅年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是鰥夫,心想,這崽子語文課沒上過幾年,詞匯量還挺豐富。他們在沙發一角接吻,封燦的隊服外套從程肅年肩上滑落,他伸手拽住,微微閉著眼,呼吸的頻率和封燦交纏在一起。兩人吻得正沉醉,原本光線昏暗的包廂裏,照明燈忽然被打開了,周圍想起口哨聲——“喲,幹嘛呢幹嘛呢?”“堂堂隊長大人,注意點影響啊!”“沒羞沒臊!”“啊!我的狗眼!”“……”程肅年惱怒一笑,略有點尷尬,本想推開封燦,封燦卻一點也不在乎被圍觀,牢牢地按著他,繼續親。起哄聲頓時更響亮了。李修明可能喝高了,不要命地喊了一嗓子:“原來隊霸是被壓的!破案了破案了!”“燦神牛逼!”“改皇牛逼!”“sp兩大未解之謎終於解開了一個!”“另外一個是啥?”問話的人是郭野,郭老板常年不在基地,茫然得很。高心思道:“是李修明的體重!哈哈哈哈哈!”“這有什麽好謎的?”郭野往後一靠,手撐在沙發上,擺出一個典型的“大佬坐”,“不就是二百斤和三百斤的區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