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了,山洪暴發!” “……!!” 秦獨岸一臉晦氣的說:“我帶了酆都教的幫眾,去追那個唐門的小賊,結果人沒追上,下起大雨,就被派去搜山了,很多玩家也來湊熱鬧,因為聽說誰能抓住那個唐小賊,我們教主就給他黃金百兩!這不,越過一條可能是春旱裏幹涸的小溪流河床時忽然聽得上遊轟隆作響,我還在想,怎麽隻打雷不閃電了,泥煤的轉眼就被卷飛了啊!開始還痛,後來就被強製切斷感覺了。生命值一直掉一直掉,在泥漿裏亂石好多啊,全被衝得到處翻滾,還有折斷的大樹,砸一下去半條命有木有,這樣一路衝下去,還跟同在泥漿裏的npc玩家互砸,整的就跟小時候玩的碰碰車草泥馬呀,我就是那碰碰車遊戲場的無辜柱子,被各種撞啊!!武功好的npc能拔身而出,差一點輕功妙的也能反應快爬上樹或者石頭什麽的,隻要在鬆動前找好下一個落腳點就成了,秀淩波微步也要有資本的,至少130級以上才能東竄西跳保命啊,還要聰明啊,不能往前跑往左往右,要往山洪來的方向逃,因為勢頭是逐漸減緩的,而你不知道山洪要往哪邊去——” “等等,那是泥石流吧,什麽山洪暴發?”漠寒擦汗。 “我勒個去,對呀,山洪好歹是水呀,擦,裏麵全是泥巴加石頭還有樹幹,我一邊被衝一邊拚命盡力閃避障礙物啊,那個勢頭太急,我拔不出腰來啊。” “拔,拔腰?!”漠寒目瞪口呆。 “是啊,腰以下都陷去了!” “……” “擦,那會子就是早死晚死的問題,好死不活的給我看到遲素齋居然趴在一根好粗的樹幹上,就像他騎著草泥馬從我心頭狂奔而過啊,那棵大樹的勢頭一路橫衝直撞無可阻擋啊!!絕對氣勢如虹,多少人給從泥漿裏撞飛出來成拋物線,這孫子臉還嚇白了,扯著嗓子拚命喊讓開啊讓開啊,我勒個去,你在泥漿裏讓一個我看看唄!我就詛咒他往一塊大石頭上撞,但那棵樹是豎著衝下來的,不是橫的我擦,就是不給他個‘樹毀人亡’的交通慘劇,而且那樹幹又太粗,一路砸一路撞也沒散架,最後—— ” 漠寒差點聽得要去找爆米花,邊吃邊侃了,跟著追問:“然後,他就得救了,一路激流勇進到底了?” “不是。”秦獨岸呸了一聲,“那棵樹在山洪,哦,不泥石流被一道山崖阻擋的時候沒辦法跟著急拐彎,就撞飛了,遲素齋跟著飛了,還飛得好高,但是他落點居然在山崖的一棵鬆樹上,我靠,掛在樹幹上啊!走狗屎運的人就是不一樣!!” “…呃,我掛過鬆樹,那鬆針比仙人掌刺好不了多少,真的。” 漠寒這麽一說,秦獨岸的臉色才好看一點,終於放過吐槽大師了:“泥煤可是我就倒黴了!” “啊?” “那樹幹飛了後從天上掉下來,正好砸死了我。”秦獨岸忿忿道。 “噗!” 漠寒笑得太狠,被自己口水嗆到了,連連咳嗽。 秦獨岸哪裏肯放過他,掐了他脖子就拽到一邊:“說,你小子這一身血,又是怎麽死的?” “我…我是山體塌方!躲雨的時候找的地方不好。” “你有病咩,下線就是了,躲什麽雨?” “還不是找個幹的地方下線,免得上來再穿濕衣服。”漠寒忽然想起來,“好像我…嗯,就我的位置是在很高的山峰上了,我趕了好久的路,也就是說最初的時候是山石鬆動,一路滑落…” 因為地勢的緣故,滾不到幾十米,就會再次跌落一段陡崖,重力加速度越來越高,連帶規模也越來越大,最後就!! 囧飛,不過如果跟秦獨岸一樣遇到泥石流,估計梁先生是沒有危險的。 這時候秦獨岸與漠寒的好友頻道同時響起來了。 【遲素齋】摔暈了,才醒!如來那個佛祖,貧僧以後再也不會怕過山車了=皿=過山車好歹就三五分鍾!還有安全帶!!漠小寒你遇到泥石流沒,秦獨岸你怎樣啊? 咧了下嘴,秦獨岸沒好氣的直接回道: “你開心了,我跟漠寒都掛了一級。” “咦?哇哈哈,這就是你們把我忘在鳴翠館大廳裏報應!!” “……” “等等!擦,貧僧右手跟左腳摔脫臼了!help!~!” “你在哪?”漠寒擦了一把冷汗,嗯,他還要去找梁先生,真想拋棄大濕怎麽辦? “等下,我這就來!”夠義氣的是秦獨岸,他惡狠狠的瞪漠寒,“晚飯買了沒,買了我就放你走!” “買了,在桌上,還熱著呢!” 漠寒笑得無比真誠。 秦獨岸滿意的丟下他,繼續好友頻道問遲素齋:“報位置,馬上來救你!” “…貧僧在一棵樹上掛著不能動啊啊~!!” 【第七卷:造反吧!】 第68章 孤雁山 那天晚上,當漠寒順著一路延伸下來的泥漿與石頭的軌跡爬到原來那處山崖,但是隻有滿地狼藉,不見人影,他也沒有怎麽沮喪,其實已經想過謝紫衣不太可能一直留在原地等自己,跟自己一起趕路那真正純粹是浪費時間,最關鍵的是,漠寒覺得就是見到了,他也要打哈哈把先前的衝動行為含糊過去。 躲雨的地方漠寒找的,出了這種事他都覺得汗顏。 嗯,隻是覺得有點可惜,下次再見到梁先生,也不知道得什麽時候呢。 ——太有計劃的人就是這樣,漠寒的感覺裏,這件事是以年為基礎的,德慢慢循序漸進打持久戰,如果不想讓感情來得也快去得更快,就得有準備不是。惡俗點的講,愛不是說的,是做出來的(純潔咳咳),想一點一點把自己塞進別人心裏還要常駐,這可不是件簡單事。 於是他很淡定的安慰完自己,就兩袖清風——呃不,兩袖泥沙,滿身血漬的上路了。 兩天以後遇到一條小溪,立刻來了精神,把外袍脫下來在水裏很是費力的搓洗。 肥皂真是偉大的發明,呃不,能找到點皂角也好啊!還有血漬什麽的,真心難洗,難怪曾經聽過的鬼故事有這麽一條,半夜裏冒出來的厲鬼,會不停的呢喃著洗不掉呀洗不掉… 咳,沒辦法,在外麵上學,宿舍裏的哥們除了打牌玩遊戲說黃段子,就愛講鬼故事了。而且男生還得強撐著,再覺得毛骨悚然也要聽,不能像女孩子那邊一樣大呼小叫,有膽子特別小的,一邊聽那臉色唰地就白了,偏偏還想多聽些。原因很簡單麽,學會了以後就在跟女朋友壓馬路的時候,路燈昏黃,大學城都在城市的郊區,到了晚上車輛也幾乎沒有,氣氛正好說說鬼故事,說不定女友還會嚇得往這邊靠,各種美好啊~當然前提是那些都是嬌小可愛的軟妹紙,而不是彪悍的扭頭說出一個更恐怖鬼故事的女孩。 原來以前時代裏那些殺人案的凶手不是不想毀滅證據,其實是洗不掉吧! 漠寒都想求九州係統給他一瓶84了。 但穿著血衣的話,怎麽進大城鎮啊?雖說他現在98級了根本不怕那些級別在30左右的兵丁,但惹上官府還是有點小麻煩,去買饅頭人家npc都不敢賣這才悲催好吧。 這洗不掉,還不能添麽? 漠寒打定注意,就在一天半夜偷偷摸摸進了一個小鎮,翻牆進民居,不過不是偷雞摸狗,是借用——為了自身人物正義值考慮,漠寒怎麽會去做偷錢的事呢,他找墨水呢!但這種東西可不是大戶人家肯定必有的,古代識字的實在不多你要承認,而且墨都是一塊塊的,要添水在硯台裏磨開,可不是現在寫大字,拿著墨汁罐往外倒就成。 所以漠寒翻了幾家的牆,好容易這才一個老冬烘宅子裏的書房中看到半凝固的墨汁,估摸著是寫字寫到一半,人老沒力氣,這才沒收拾。 趕緊順手牽羊從筆架上摸下一隻毛筆,沾了墨就往衣服上畫。 古人有落漬描蠅,他給衣服加點花紋怎麽了? 血漬成塊,憑他的技術當然不能給改成梅花海棠,不過拿墨塗蓋還是行的吧!就是有點印象派畫風了,底色是青的,幹透的血漬是褐色的,再填上黑的,好吧,他這個道士混的是慘了點。 搞定走人,筆扔回去,等幹透後衣服穿上身,漠寒祈禱的隻有老天不下雨。 也不曉得他之前倒黴到了臨界點,一路行來,荒山野嶺也過了,小村小鎮幫npc修個漏雨房頂混飯吃也過了,不知身份的江湖豪客突然跑來指名挑戰也過了,都沒下雨。 九州的時間,是農曆,這裏的五月,就應該是六月,天氣逐漸炎熱,始終不落雨很快就成了一項憂患,走到哪裏都是圍著井提水的npc,稻田裏一片怏怏的禾苗。 內功高深就不至於在烈陽底下汗流浹背,但太熱,有個麻煩啊,總有些蒼蠅什麽的圍著漠寒團團轉,這又是該死的太擬真的九州世界!你說你添加蒼蠅的程序有啥用?那個能有幾級? 啊?破案時專用? 好吧,漠寒表示他敗了,每天省一餐,撐了半個月,終於在一家小道觀裏好話說盡換了件完好的衣服穿上去了。由於一直沒遇到高過他10級的人挑戰,這麽多天下來,漠寒還是原地沒動過,看看九州等級排行榜第一的都是啥裝備吧。 流采劍,玉簫,就這兩個值錢。 10級的道袍,破洞的鞋子,道冠上次死就沒了也不曉得是爆掉還是砸掉的,頭發一直拿著一根樹枝挽了個最俗的發型,好吧,完全可以退出武當派直接加入丐幫了。 對著太陽再次辨別了下方向,漠寒是準備一路去京城的——誰讓他認識的npc實在不多,黃山宗是想都不敢想的,還是京城比較好,大內侍衛全認識呢,至少可以讓隨便哪個誰介紹個梨園大家教吹簫。 這一走,就足足走了他一個月,這還是會輕功,不會的估計乘馬車也要三四個月。 他趕路趕得苦逼,不過練武練得很嗨,反正他算是看透武林高手的本質了——在別人眼前都是風光萬千的,私下裏悲催成啥樣就沒人關心了。 偶爾,也會想想梁先生,於是不得不忍下看見鮮衣怒馬江湖俠少就攔路搶劫的衝動。 不是搶錢,是搶人,啊不,是找個借口打一場啊。 武功低的時候整天就盼著有人上門挑戰,等真正快到100級的時候才發現他之前認識的 npc都太高端了搞得他認知觀嚴重偏差=皿=江湖上想隨便遇到一個85級的都難,就更別說108級以上的了,難怪滄州血骨窟的赤煉老魔算是一個boss呢。 不過,好像聽說九州最近又開了一個副本,就在距離此地不遠的孤雁山上。 好像是前朝餘孽在京郊的窩點,官方資料說是有150級的前朝將軍。 就這個吧,等級才是硬道理!! 這邊漠寒鬱悶,那邊絕塵宮的謝紫衣比他更納悶。 每期的江湖小報幾乎一出就被送來絕塵宮了,但是謝紫衣怎麽翻,都沒看到一條跟漠寒有關的消息,這家夥是九州失蹤了嗎?! 如果不是知道玩家可以無限次刷新—— 謝紫衣都要懷疑漠寒是不是已經! 沉吟,第幾百次無聊的想起又否決掉這個猜測。 ——似乎不能隨意將那個玩家當做一個消遣了。 這才是那天晚上,謝紫衣最後離開的原因。 所有npc對於玩家,都抱有一種天然的不友善,這很正常,無論誰知道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生存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被造出來被另外一群人參與進來娛樂的,沒出現深入骨髓的敵意還是九州係統最初設定生效的緣故。 但一個人喜歡你,跟你覺得他也很不錯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狀況。 原來想的,不是好好利用那個玩家,為最後主線劇情埋下的棋子嗎? 那種心思,即使知道了,也不過像是一個玩笑,或者說有趣至極的排遣,謝紫衣覺得也許他還沒玩膩,漠寒就先失去興趣也說不定。誰會真正指望一個玩家有多大心思放在九州裏,對他們來說,這不過是一個不真實的地方,對npc來說,卻是全部。 指尖下意識摸索到被日光照到的扶椅上,謝紫衣微微一頓。 很暖,非常熾熱的感覺,就像那天晚上近在咫尺越來越急促的呼吸。 原來有那麽些人,從隨時可以替換的可有可無,逐漸對你的影響會越來越重要。 夏日裏沒有一絲風,謝紫衣還是一樣的裝束,半倚在窗前的軟榻上,外麵的一樹紫藤蘿已經開始凋謝了,落得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上密密的一層,按照時令紫藤花早在一個月前就沒了,深山之中還是有所不同的,就好像消息傳到這裏來,也總要延遲三五日。 不過等的那個人不會出現,遲多少天也沒區別。 江湖小報這種東西,要是真的看到那些亂七八糟,很難說謝紫衣是什麽心情,不過真正一點都看不到時…安靜的好像空氣都停滯的日子,實在是百無聊賴。 午後總是讓人昏昏欲睡的,微微一顫,手移了下位置,謝紫衣從半夢半醒中再度睜開眼。 其實那也不算是夢,他們npc能有什麽夢呢?無非是曾經的記憶,在意識模糊的時候再次浮現罷了,下著暴雨的夜晚,已經最後漠寒自己都不知道,他那時拽了謝紫衣手就往外狂奔的神情,驚恐後悔到極點的一片空白。 也許,漠寒,是跟別的玩家不一樣的人吧。 “主人?” 侍女有些迷惑不解,在她們想來,江湖小報上的內容很驚駭,唐門跟酆都教開打了。芩教主說唐門六公子私藏了酆都教的秘笈,可能還殺了一筆春秋肖遠嵐,要唐門交出凶手,那唐門可是出了名的護短,加上同在蜀地,早看聲勢顯赫又囂張的酆都教不順眼很久了,這下可是讓江湖不少門派都聚精會神等結果,怎麽主人對這些完全沒興趣呢? “南岩觀有消息傳來嗎?” 侍女們下意識的抖了一下,然後趕緊搖頭。 這很離奇,湛羅真人真的能按捺得住性子,這麽久都不來絕塵宮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