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見安頭一次如此認真地問她,不過蒼舒細看,還能看見他神色裏一抹揶揄——像是故意這麽問,好讓她答不上話一般。


    什麽毛病?


    蒼舒以往隻覺得謝良青這人會因為修煉無情道對她管東管西,但未曾想,越見安與他也大差不差。


    隻不過,越見安是看熱鬧,謝良青是真管。


    蒼舒平靜收回目光,忽地輕笑一聲,走至桌旁,邊寫著字,邊懶懶散散回應:“照你這麽說,我打架會跟男人有身體接觸,我師兄也要管了?”


    遒勁有力的字沾染著墨水落在木頭板上,幾捋發絲隨著風微微飄蕩,二者相溶,實在看不出在顏色上有什麽區別。


    “咚——”


    木板掀起地上的灰塵,在陽光下,每一顆都極為清晰。


    蒼舒走至木牌前滿意地看了看,隨即回身坐上椅子,悠哉悠哉翹著腿,手指繞著肩膀上的頭發,眼裏漫著笑意,就這麽直愣愣地看著他,等他回答。


    越見安躲閃了目光,識趣地走至另一邊座位,回過頭朝她聳聳肩:“我隨口一說,你別誤解我的意思。”


    “那你解釋解釋你是什麽意思。”蒼舒挑眉,意識到他沒有說完,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越見安坐上桌,腳後跟踩在上麵,手掌撐著腦袋,道:“我的意思是,你看起來像是摻雜了一些別的目的。”


    蒼舒不是很明白:“我能有什麽目的?你能不能說點白話?”


    “…怎麽這種時候就笨笨的呢?”越見安支著腦袋,聲音有些無奈,“我的意思是,你這個目的,可能跟你修得無情道有關,當然——”他話鋒一轉,勾唇調侃她:“我隻是同你開個玩笑,你不要往心裏去。”


    蒼舒:“……”這麽會猜,不要命了嗎?而且!她怎麽可能不往心裏去啊!他這話就差指著她鼻子說什麽了!難不成…他是真發現了什麽?


    雖說掰手腕大部分原因確實是因為玄石牌,但其中也夾雜著她自己一些私心。


    這個私心,從一至終,都沒有變過,畢竟她這個人呢,別的優點可能找不出來幾個,但這‘堅持’二字,幾乎是掛在她麵上的標誌。


    ——越做不到的她越要去做、越不敢做的她越要去嚐試、甚至在立下某個目標後,會立馬朝著那個方向去努力。


    當然,她平時不太立目標,前世是以修無情道為目標,那麽現在便是破無情道。


    蒼舒想了想,隨意擺手敷衍道:“隨便你怎麽想吧…你要覺得我有其它目的,那我也沒有辦法。”


    她抬眸大大方方朝他咧出笑:“但我還是要為自己辯解一句,無論怎麽樣,我也隻是想賺玄石牌,而這個方法,可以保證我得到最多的玄石牌。”


    “畢竟我們兩個都是沒身份的人,現在什麽事情吧…都敵不過完成任務,有個落腳之處重要。”


    她的笑格外真摯,白瑩瑩的臉上漾著梨渦,如同一塊被磨幹淨在月光下散發光輝的玉,讓人覺得過分不真實。


    “……”


    越見安沒有說話,沉默半晌,才撇過頭突然道:“好,我知道了,不過以後…能不能不要朝我笑。”


    蒼舒:“?”


    蒼舒覺得這人肯定吃錯藥了,也不慣著他,直道:“你神金啊,誰惹你了。”


    “沒。”他難得好脾氣地回應,聲音低沉,有些略微沙啞,“我隻是不喜歡看別人笑。”


    蒼舒:“?”


    蒼朝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那你有本事自己也別笑。”


    哪有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道路?


    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她的桌前便站了兩三個人,自信滿滿地要與她掰手腕。


    都穿著短布褂,大概是真想來同她賭一賭。


    怎麽評價呢,可能在他們眼裏,蒼舒身形單薄,麵色蒼白,腕骨極細,看著就是一位弱女子,沒有什麽攻擊力。


    掰手腕?在力氣上,男人的優勢天生大於女人。


    但是在她麵前,這個道理可不成立。她瘦,是因為小時候吃不到飯,就算日後怎麽補,怎麽吃得飽,都胖不回來。


    況且每日練武修煉,身上當然沒有多餘的肥肉,有的隻是肌肉。


    這肌肉呢,就適合這些。


    “如果你輸了,你真的會給五個玄石牌嗎?”他們站在桌前幾番確認:“你不會是來騙我們的吧?”


    “我不做騙人的勾當。”蒼舒將五個玄石牌摸出來,隨意地放在桌上,又指著這些牌子說,“如果你們贏了我,這些就拿去唄,我有的是這些牌子,太多了,堆著沒用。”


    大大方方的做派,好似視這些金錢為糞土。


    不過…她也就那幾個。


    越見安哼笑一聲,最後實在沒忍住,幹脆扭過頭,不看蒼舒忽悠這群傻大個。


    她吧…也就隻能忽悠那些人。


    別看她麵色冷靜,皮囊下,古靈精怪的很。


    那幾個人一聽,立馬又自信了幾個度,再次確認掰手腕的規則:“一個人隻能來一次嗎?我能不能多來幾次?”


    他們說得話極為好聽:“我們贏了你也不用給多少,而且我們站在這兒還給你漲客人。”


    這等送錢的,她當然不會拒絕,蒼舒心裏打著算盤,麵上開始懊惱,想了許久,才裝作想明白的模樣,猶猶豫豫地拒絕:“可能不太行…你們力氣看著就比我大上……”


    歐呦,這是怕了呀。!?


    這幾人互相對視,轉過頭後,紛紛苦口婆心地勸說她:“小姑娘,你擺出來不就是賺錢的嗎!而且你敢擺出來,說明你肯定對自己是自信的,你拿自己自信的同我們比,怕什麽?”


    “而且你換種方式想想,說不定你就贏了呢?”他們歎口氣,“我們也沒有把握,而且一塊玄石牌對我們來說也不算什麽,我們都玩得起。”


    “是啊,我們主要是玩得開心就好了。這一塊玄石牌對我們真不算一回事,要是你贏了,我們也不跟你賴皮,直接就把玄石牌給你,多玩幾次,你這小姑娘還能多賺一些。”


    “這其實也算是支持你生意了。”又有人摻和進來,“大不了我們給你放幾局水。”


    “你可真會說笑,這姑娘看著就厲害,還需要你給她放水嗎?!人家要不厲害,怎麽可能還來這兒跟我們玩?男人的力氣可是要比女人大的,她敢這麽玩,絕對是自信啊!”


    “是啊是啊!而且你看這姑娘,腰間還掛著個劍——”這人說話稍停,似乎對於木劍極為不屑一顧。也對,木劍怎麽可能殺得了人,估計是這姑娘拿出來的擺設罷了。


    他繼續道:“姑娘腰間掛著木劍,一看就是習武之人!習武之人怎麽可能會怕我們?!習武的應該都有傲氣自己的吧!大家莫要開姑娘玩笑了!”


    “我看我們啊!就等著乖乖給這姑娘掏玄石牌吧!”


    這人話說得極為好聽,但也僅限於好聽,裏麵的嘲諷含義但凡是個明白人都能聽出來。


    天下女子出彩的其實極為多,但即便出彩,也會被人詬病,屬實可笑。


    以貌取人,這確實有些不好了。


    幾人左一句右一句就把話給聊明白了。蒼舒有些苦惱地摁住太陽穴,表情依舊猶豫,最後下定決心,堅定地抬起了頭,緩緩道:“好吧,你們如果想多來幾次,就來幾次吧,不過你們也可以去我哥哥那兒試試。”


    蒼舒適時拋出了具有引導的語句。


    “好好好!你說什麽都對!”


    眾人一聽,邊應,邊有序排好隊,傻子才會去她哥哥那兒呢!看著這麽強!這真要命!


    他們像是為了觀察蒼舒的實力,排在最前麵的人看著隻比她強壯一些,瘦長的像一副骨架站在她桌前。


    他身後的人虎視眈眈。


    蒼舒舒展手指,將胳膊肘放在桌上,示意此人握上來。幾分鍾後,男人拿著五塊玄石牌,喜滋滋地又繞到了隊伍的最末尾。


    有人迫不及待問他怎麽樣。


    他回答道:“這小姑娘確實挺有力氣的,但比我還差一點。”


    他說著,又將五個玄石牌拿給眾人看,麵上的嘚瑟怎麽也藏不住。


    就在眾人都以為自己也能喜滋滋拿走五個玄石牌時,隊伍的最前方又走下來一人,不過此人跟上一人不同,他的麵容黑了一半,神色並不好看。


    有人又趕忙問他為何臉色如此黑。


    不應該啊!這小姑娘連這瘦的跟潑猴一般的男子都比不過,還能比過這個身子骨強壯的?


    但他手上確實沒拿玄石牌啊!


    那人黑著臉答,語氣聽著有些逞強:“被這小丫頭鑽了空子,本來就快要贏她了。”


    “沒事的,我們都相信你,你可能是太輕敵了!這小姑娘可能就是有點力氣!”眾人哈哈大笑,互相替他掩飾自尊。


    笑話,連潑猴都能贏,他贏不了,一看就是外表看著強,其實內裏虛得很!!


    “主要還是我在最後一刻鬆了力氣,我剛放水,就被這小姑娘鑽了空子。”


    剛剛確實,本還遊刃有餘的他,在最後一刻,忽地被她掰倒。


    明明隻差一點,他就可以得到五個玄石牌!可是為什麽——不過這也算了,他還是被一個小姑娘掰倒!?他臉還往哪兒擱?!


    這人氣不過,又與周圍人說了幾句,才跑到了隊伍最末尾,勢要挽回他丟失的麵子。


    結果奇了怪了,除了第一個能贏過,其餘好像就沒有贏過了?


    不是,怎麽回事啊!?他們怎麽連個小姑娘都比不過!?


    重複了有一輪,蒼舒揉著自己的手腕,看著桌上堆積的跟山一樣的玄石牌,故意做作地問:“你們是不是不行啊?怎麽一點力氣都沒有?!好生沒意思!好生沒意思!”一個能打的都沒。


    她的聲音越說越弱,說到最後,自個兒還委屈上了。


    挺順口,就是裝得有些欠揍。


    越見安撐著下巴,看著蒼舒笑得要開花的臉頰,不自覺也勾出一抹笑容。


    這明明是個小財迷,要說奸詐程度,跟宿行白還有得一拚。


    雖然但是,她這扮豬吃老虎…確實還挺可愛的。


    但一個人的傲氣無論如何也掩藏不住,蒼舒隻委屈了幾秒,便咧著個大牙,吊兒郎當地開始評價起來:“你們也太弱了吧,感覺這力氣都沒有我哥哥大誒!”


    沒有他哥哥大,那換種意思就是,他哥哥她也打敗過,他哥哥其實比較弱!?


    眾人眼神紛紛往旁邊的攤位望,隨即,有一半人挪走,去試她口中的那位哥哥。


    越見安挑了挑眉,將刀鞘掛在腰上,回身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得了,現在呢,該輪到他演了。


    ……


    蒼舒和越見安靠這撈了極大的一筆,在兩人合著有五十個玄石牌時,蒼舒先一步阻止了越見安的勞動力,帶著他匆匆離了現場。


    “這點玄石牌夠我們住個兩天。”越見安將這些牌子隨意地扔進空間,扭頭看蒼舒時,又忍不住用胳膊肘懟了懟她,調侃問,“你剛剛掰手腕時叫我什麽?”


    蒼舒心思不在越見安身上,她來來回回數著這些玄石牌,聽他問,也隻是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口答道:“你問這個幹什麽?你不是聽到了嗎?”


    蒼舒整個人坦坦蕩蕩,沒有半分不好意思。


    越見安見不得她如此坦蕩,胳膊肘又碰她一下,似漫不經心說:“沒聽清,感覺自己被占便宜了,所以多問一嘴。”


    “占你便宜?”蒼舒視線沒往他身上放,眼裏全是玄石牌,“你占我便宜還差不多。”


    越見安攤攤手,也不跟她計較,雙手瀟灑往腦後一放,隨意開口又像是說給她聽:“那也不能算是占你便宜啊,畢竟是你自己一口一個我的哥哥我的哥哥。”


    他又偏了偏頭,眼中難得劃過一絲愉悅:“好妹妹?”


    “我這麽叫你,才算是我占了你便宜。”


    蒼舒:“……”


    蒼舒麵無表情看了他一眼,又往旁挪了兩步。


    越見安繼續逗她:“好妹妹怎麽不理人。”


    “明明是你先叫我哥哥的,你叫了好幾聲,我總得喊回來吧。”


    “是不是,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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