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賊。”


    裴含玉懶散倚靠在桌邊,掀起眼皮盯著她,道:“你不是賊的話,你就從正門進來。”


    真繞不過去了。


    隻要她聊到關於窗的內容,她就會被他用“小賊”二字調侃,話題便又會繞到這兒。


    蒼舒懶得理他,朝他默默翻了白眼,推開一道小縫隙就要往外翻。然而剛將窗戶推開,身後的門便發出一聲“砰——”響,又有木頭老化以及“吱嘎”回彈的聲音。


    有人匆匆從外跑來。


    二人同時回頭看。


    然後,就變成三人愣在原地。


    有些尷尬了。


    畢竟這人蒼舒還有點印。前些日子她和師兄來找裴含玉時,他好像是站在第一排給裴含玉加油讓其專心打鬥的小子。


    蒼舒反應過來眼前的情況,伸手立馬捂住自己的臉,用腳蹬開後,又像做賊一樣從窗戶跳出去,走幾步,又走回來,挨在窗下,特意低著嗓子輕聲喊道:“含玉哥,小紅改日再來找你。”


    裴含玉一聽這聲,腳差點一軟跪在地上,他有些無奈地扶住額頭,伸手指向自己的窗戶,輕聲說:“…我的窗。”一頓,又將她給自己加的後綴給默默補上:“小紅。”


    二人一唱一和,極為默契。


    薛多目瞪口呆,表情一言難盡:“……”


    大概是察覺到自己來得不是時候,薛多語氣抱歉的同時還帶上隱秘的複雜:“含玉,我不知道你有要事,你要以後跟我說聲你白天也會幹這種事,我也就不會往裏衝了。”末了,挺著大眼睛往橫梁一看:“我以為這種事一般都是晚上幹的,看來還是我過分迂腐了。”


    裴含玉沒懂他的意思,皺眉:“…你嘰裏呱啦再說些什麽,要說就說得明白點。”


    薛多覺得裴含玉多少有些不解風情,閉著眼將自己的兩個大拇指摁在一起,又完美形象的演繹出“你倒後我倒”的架勢。


    “就這種。”他抬眼看對麵的靠著桌子的少年,有些興奮,“我說你為什麽夜晚如此孤寂,原來是白天都幹完了。”


    “…你能不能正常點。”裴含玉不是傻子,當然看懂了這意思,要說尷尬也尷尬,但比起尷尬,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除了這些,他還真不知道他接下來該如何解釋他和“小紅見麵的原因”。


    “我一直都很正常啊。”薛多雙手環胸,莫名其妙開始繞起桌子,“我以後白天還能找你嗎?”


    “……”裴含玉假裝自然地說:“我白天沒有什麽事,你想什麽時候來都可以。”


    “你沒什麽事?”薛多湊上去,明擺著不信。


    裴含玉推著他的腦袋往後移,認真答道:“去完擂台,我確實沒事。”


    “可是今天——?”


    裴含玉歎口氣:“今天是個意外。”他開始強調,“總之,你以後想來都可以。”


    薛多表情更不對了,揉揉腦袋趕忙問:“你以前不是不喜別人隨便進屋嗎?”


    “對,你要敲門,你敲門我就會給你開。”裴含玉自認為他解釋的相當清楚,但麵前的薛多依舊是不解,“那她不用敲門就能進嗎?”


    裴含玉以為他在隱喻什麽,忙酌了口茶解釋道:“我和她沒什麽事。”


    “你和她真的沒什麽事嗎?”薛多回想那姑娘的容貌,湊上前,有些不確定地問,“那…那個小紅雙手撐在…”


    裴含玉補充:“窗沿。”他每一句話都說得極為詳情,“她撐在窗沿是剛好想要翻出去。”


    “原來是這樣啊!”薛多恍然大悟,但又在回憶時,驀然頓住:“不是,我怎麽感覺你的那位小紅姑娘同有一位女修——”


    他話語頓住,但眼神卻依舊瘋狂地往裴含玉身上看,像是想從他的表情中窺探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裴含玉並明顯不想多說這個,直接否認道:“那是你看錯了。”


    “我都還沒說像誰,我隻是說了女修你就說我看錯了,你這心裏絕對是有鬼吧!”薛多撇嘴,故意挑刺道。


    裴含玉大大方方抬頭看他,先他一步說出了這個名字:“你不是想說像蒼舒。”


    薛多沒想到裴含玉這麽快承認,他立馬點頭回想道:“不是像,是真的很像,不對不對,也不是像。”他回想那場景,瞪大眼睛說道:“她簡直跟蒼舒一模一樣!”


    “含玉!那些傳聞沒錯!你和蒼舒…果然就是認識的吧?!”


    “……”


    裴含玉抬眸看向他,出聲糾正他話裏的意思:“你別亂說。她說她叫小紅,不是什麽蒼舒。”


    “可那個小紅長得就是跟蒼舒一模一樣啊。”薛多還沒反應過來,“你金屋藏嬌,喜歡蒼舒,然後不想讓我們這些做兄弟的知道?”


    裴含玉實在不想傳出些什麽,耐心糾正:“她不是什麽蒼舒,就是叫小紅。”


    “那你就是找了個長得跟蒼舒一模一樣的姑娘。”


    裴含玉被胡攪蠻纏地笑出聲:“我說了她就是小紅,你別把她跟蒼舒扯上關係。”他是實在不想被這些人傳莫名其妙的話。


    薛多心裏不信,但還是敷衍應道:“知道了,小紅小紅,專屬於你的小紅。”


    裴含玉氣笑了。


    他努力壓下心中這口氣,手指關節叩了叩木板,抬眼問道:“行了,不說這個,你告訴我,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


    薛多的注意力果真從小紅還是蒼舒這個問題上轉移,他喝下一杯水才說:“就那個上次被你打的外門第一,不服氣,硬說上次狀態不好,然後想要跟你再鬥一場,讓我傳話。”


    裴含玉挑眉:“就這?”


    “不止。”薛多擺手,嘴巴突然往下瞥,形成一道銳利直線說,歎氣道,“還有就是有人找你。”


    “誰?男的女的?”


    裴含玉最近被一些女修追得害怕。


    薛多又調侃:“男的,不是小紅,總之你自己去看看,便什麽都知道了。”


    -


    蒼舒禦劍回不歸峰時才鬆了口氣。她這一路眼觀八方,耳聽六路,就差重戴麵具往山上趕。


    不過今日,還真是失策。


    蒼舒想起她翻窗被人發現的畫麵,就忍不住動手敲起自己的腦袋。果然有些事不能常做,做多了自然會有被發現的風險。


    經常在河邊走,又怎麽可能鞋子不濕呢?


    想到這兒,蒼舒又不可避免想起自己最後那番亂七八糟的話語。


    “……”


    算了。


    但願她最後的說辭,能迷惑迷惑那哥們兒,也希望裴含玉聰明一些,別亂透露些什麽。


    否則,他們兩個不光有之前那些傳聞,還得再加一個炸裂的——蒼舒白日黑夜,爬窗裴含玉。


    這話怎麽聽怎麽怪,怎麽聽,都像是要被誤會。


    “……”


    不放心,蒼舒又在心裏叩叩他的窗口,試探問:‘你那朋友有懷疑什麽嗎?比如說懷疑我是誰,知道我是誰,懷疑我們二人的關係。’


    ——‘無。’


    極為簡潔的一個字。


    然後又傳來一句話。


    ——‘我向他解釋了很多,他最後相信你是小紅。’


    “……”


    那這哥還怪傻的。


    蒼舒邊嘚瑟自己的聰明才智,邊反複琢磨裴含玉剛剛的話語,越細品,越覺得他是在向她炫耀、邀功。


    罷了罷了,這次也多虧了他後麵的解釋,不然他們二人得被傳成什麽樣了。


    不著急回木屋,蒼舒跟巡視場地一樣環繞了整座不歸峰。


    當然,這並不是她閑得無聊,給自己沒事找事打發時間,而是,她在碰屬於她的劇情——先前她就想過,有些事如果無論如何都要發生,那還不如她以身作局,參與進去,迷惑對方的同時,又能機智化解一些有的沒的。


    可就這麽走了一圈,她才發現這山上寂靜的有些可怕,除卻卞道一的木屋亮著燈,其餘地方,連一絲人煙味都沒有。


    其它人去幹嘛了?怎麽的?都背著她偷偷努力去了?


    越見安和聞燼努力倒是說得通,畢竟都是要跟她打的,但是——


    宿行白不應該啊。


    他這人又懶又不愛動,即便動也是對靈石感興趣,怎麽會不在峰上呢?


    蒼舒沒在這個問題上鑽牛角尖,稍思考了一會兒,最後實在沒想出來便先一步選擇放過自己。


    然而,就在她剛打算往木屋走時,後山的瀑布突然響起了一道猛烈的巨響。


    蒼舒踏出的腳步立馬停在空中,再然後,她慢慢收回,腳踩回原地,目光往後山遠處望:“……”


    她如果沒記錯的話,上次聞燼好像就是從那地方走來的。


    所以…這是來了?


    蒼舒心裏滿滿都是好奇,同時,她又帶有些期待。她憋住一口氣,直到走至瀑布,躲在樹後,才緩緩將這口氣給呼出來。


    視線內,青年的衣裳幾乎被水浸透,深色的布料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迫使腹部的塊麵映入蒼舒眼中。


    “……”


    這不是她自己要看的。


    蒼舒捂住眼睛,又將眼睛的地方單獨隔出來,以方便她看剩下的“美景”。


    ——他的臉頰很紅,濃密的睫毛上也帶有幾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幾滴順著臉頰往下滑,停至下頜,最終滴入他周圍沸騰的水麵。


    蒼舒一下就被這吸引了視線。


    什麽功法一定要在水裏修煉?還跟煮粥一樣,水麵是滾起來的……


    實在是好奇葩。


    蒼舒剛想跳出來嚇麵前人一跳,就見遠處的人影忽然跟著蛇潛入了水中——然後沸騰不見,隻留下平靜的水麵。


    煮熟了?死了?不好意思,她開個玩笑。


    蒼舒又等了一會兒,見實在是沒什麽動靜,便背著手從樹後走出。她走至瀑布邊時,又探頭往下看了看,誰知還沒看清些什麽,一隻手便從水麵裏伸出,牢牢地握住她的腳腕,然後用了些力氣,將其往水麵下輕輕一拽。


    “砰——”


    蒼舒兩眼一黑,腳下一滑,生生被人拽入水中。


    水麵濺起,隻剩水珠。


    再然後,同樣消失不見。


    -


    “……”


    心裏是一堆亂七八糟的髒話,要多髒就有多髒,而且還特別吵。


    “她好像要淹死了。”裴含玉突然開口道。


    “誰要淹死了?”宿行白單手撐著下巴,疑惑地左右望,見附近沒有什麽河,隻遺憾地收回眼。


    啊呀,他剛剛還稍稍興奮了一下。


    裴含玉忽略心裏這些亂七八糟罵人的話,揉揉太陽穴道:“沒,我開個玩笑,你找我到底幹嘛?”這人來找他,然後坐在椅子上莫名其妙盯了他半個小時。


    有病是吧?


    裴含玉有幾刻都想走,但又因為對他目的充斥好奇,無奈地安分坐著,最後,他隻能試探問:“所以,你是因為蒼舒的事?”


    “是也不是吧。”


    宿行白對剛剛那句話還帶有疑問,於是又將話給轉了回去:“我很好奇誒,你剛剛到底是看見了什麽?到底是誰要淹死了?”


    他說起這個又興奮起來,好似真的很期待。


    見裴含玉皺眉不解,他又托著下巴,笑嘻嘻地解釋道:“嚇到你了嗎?不好意思,我還從來沒看過人淹死,所以有些好奇人淹死會是什麽模樣。”


    “也不是,人淹死的模樣會很醜,我能想象出來。”他自顧自否認,“主要是想象不出來修仙者淹死,所以有些好奇。”


    裴含玉還是覺得這人有病,他敷衍道:“是我昨天做的夢,隻不過剛剛想起來,不小心說出了口。”


    宿行白肉眼可見的失望:“那好吧,很可惜。”


    裴含玉不客氣問,語氣很淡還有些凶,煞氣滿滿的:“你找我到底是想幹嘛?如果是因為蒼舒的話,我想你應該是問錯人了。你可以自己去問她,你們兩個應該比跟我熟多了。”


    宿行白搖頭否認,敲打指尖的手指突然停下,虎牙再次咧出:“不是不是,我是因為好奇你,所以才來找你的。”


    裴含玉:“?”


    那更不對勁了好吧?!


    “你有病吧?”裴含玉直言不諱,“腦子有病你就去青丹峰啊!”


    宿行白咧出虎牙:“你別誤會,我隻是好奇你身體裏的東西。”


    裴含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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