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行白已經做好要人背的準備,甚至在蒼舒看向他時,他還象征性張開雙手,滿臉悠哉地蹬著雙腿對她表示:“蒼舒,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準備好了。”


    蒼舒:“……???”不是,誰擔心他了?他這樣子是幹嘛?


    “你倒也不用現在就開始準備。”蒼舒滿臉無奈地看向他,似是想將他臉上盯出一個洞,又或是在他腦子上盯出個洞。


    畢竟她成人如此久,還從未見過這麽厚顏無恥之人!!


    宿行白背著手走到她身邊,試著伸手搭住她的肩膀:“五千米的高空,如果從上麵掉落下岩石,那麽我們兩個就一定都會受傷。”他稍稍用力,發現她的肩膀極薄,像是隻有一層皮般,“所以蒼舒,你要不現在就背我吧?”


    “你認真的?”蒼舒聲音有些疑惑,不確定地問他。


    他點頭,鏗鏘有力:“當然是認真的,這你可是同意了的。”


    蒼舒:“……”她是同意了啊!但她沒想到真有人如此厚臉皮同意!


    蒼舒有些鬱悶地扯下一根雜草,轉頭問他:“你就不怕你這行為被人看見嗎?比如你師父看見、或者我師父看見。”


    宿行白聽見這話笑得更開心,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好似在尋找這些人:“那這不正好!我師父自是不會介意這些,他思想呀,簡直是開放得很!”


    蒼舒麵色不變,繼續說:“還有我師父呢。”


    宿行白躍躍欲試:“這怎麽了?你師父看多了我們二人,看著看著,那自然也就看習慣了。”


    “…你明明知道你——”


    “死得早也有死得早的好處,大不了你為我殉情,我們葬在一起。”


    “…有病。”


    她能聽出來他是在調侃,但他這想死的決心倒像是已經準備了好久似的。


    怎麽還會有人求死的呢?這究竟是什麽奇葩啊?


    蒼舒默默翻了個白眼,又歎口氣。隨即走到他麵前蹲下,招手示意他趴上來。從宿行白的視角望,她好似是仰著頭,背部與那塊青衣緊緊貼合,肩胛骨突出,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她的背影充斥“哀怨”二字。


    “上來。”蒼舒以為是他沒用神識看她手勢,出聲喊道。可結果倒好,她等了半天,也沒等來背上的重量。


    宿行白這是又在搞什麽?


    蒼舒將雜草扔在地上,皺著臉想要轉頭看身後,可誰知下一秒,她的膝蓋下方便被手臂繞過,直接騰空而起,雜草離她亦是愈發遙遠——


    “宿行白你幹什麽?!”


    眼前的視野遼闊了不少。


    與此同時,失重感遍布全身,迫使她下意識薅住了男人的頭發。等回過神,才發現她已坐在他的肩膀上。


    蒼舒沉默了下,便聽見宿行白說道——


    “我幹什麽你看不出來嗎?”宿行白邊往前走,邊齜牙用手拽自己的頭發,試圖從蒼舒手上解救,“早就想抱你了,一直沒等到機會,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你還提議要背我——”


    他聲音提高了些許,清亮的少年音裏充斥著無法言說的喜悅:“我哪能讓你背我,都說了有人看,我不得表現的好些?萬一我表現的好些,你的師父就感動了呢?或者是說,我的師父就感動了呢?”


    ‘登高望遠’的全程皆是有長老在大殿通過四方鏡觀看。所以,他若是不表現出些什麽,心裏總歸有些不舒服。


    他向來不喜歡將就自己,做事也本就隨心所欲。


    況且在黑晶石內,那第九十九層,如若他沒記錯,她下山亦是被人抱著的。


    那是整整一條山路,縱使沒有她當時沒有記憶,但她當時是開心快樂。


    ——誰都抱過,怎麽就他沒抱過?她不讓他抱,那他便要抱!


    蒼舒坐在他肩膀上罵罵咧咧:“都是要求了,你還給自己弄點勞苦活幹,你腦子沒事吧?”


    “好著呢。”


    “可要求是你要求我!”


    “那我要求你好好坐著,看看風景。”


    蒼舒再次忍不住罵道:“你有病,其它要求都能提,偏選個自己累的。”


    他笑出聲:“我若是要其它的,蒼舒,你還會同意嗎?”假意歎口氣,嘴角卻差點勾到天上去,“哎!女人心可比算卦難多嘍!我要是弄其他的,你不得打死我啊?”


    這話被他往後拖了些尾音,他本就少年模樣,兩者相加,竟分外勾人。


    他也想親她啊!他也想好好地抱她啊?可她會同意嗎?用腳想想都不會吧?


    這抱雖然看著是他勞苦,但並非是他吃虧啊!


    “宿行白——!”


    “在呢在呢!”


    蒼舒伸手擰了擰他的耳朵,威脅道:“你先把我放下來。”


    宿行白稍仰頭,就算捏疼也忍著,直截了當地說:“我不放。”


    蒼舒直言:“我身上都是血,你穿得是白衣服,會弄髒你。”她記得第一次見麵,他還因為衣服髒,要訛她錢呢!


    宿行白不服:“可謝良青就能背你。”


    “這不一樣,他是我師兄。”


    “哪不一樣了?你師兄就不是男的了?還是說你們有血緣關係?”


    “師兄在我心裏是家人的存在。”


    “你是你,他是他,你有想過你在你師兄心裏是什麽存在嗎?”宿行白幾乎攻擊了她每一句話,讓她直直找不出可以反駁的點。


    “……”


    蒼舒還欲再爭辯,卻在話要出口的那一瞬,被宿行白突然放在了地上,她的腳觸碰到了平地,緊繃的弦在瞬間放鬆。當然,這不是他突然改變想法,而是到達了第三關。


    與前兩關不同,第三關的危險是直接擺在了明麵上。肉眼望去,陡峭的岩壁蜿蜒曲折,石塊有泥沙鬆動,青苔上好似還有許多密密麻麻、彎彎曲曲、形狀不一的毒蟲。


    他們二人是最先到達第三關的場地的,但也未曾魯莽,反倒是停下來,伸手碰了碰岩壁。


    “這是滑的。”


    蒼舒用腳往岩壁上蹬,還未平穩的放在上麵,腳便直接滑了下來:“這也是滑的。”


    宿行白笑笑,找了個位置坐下 嘟囔道:“我都跟你說過啦,你還不信。”


    “這岩壁上還有毒蟲,你要爬上去,著力的同時得快速躲掉其它物理攻擊。”他支著下巴樂嗬道,“這可不簡單。”


    蒼舒瞧他眼:“你不往上爬了?”


    宿行白攤攤手:“不了,我覺得到這關,我已經很厲害了。”


    他又補充道:“我可不需要你背我。”


    “我是瘋了才會背你。”要是真選擇背他,這岩壁她這輩子都別想爬上去了!


    宿行白忍不住笑出聲:“那我可以申請背你嗎?”


    “不用。”蒼舒瞥他演,故意挖苦調侃道,“你是想拉我做墊背嗎?”


    宿行白也不惱,直言道:“好心好意被你當作驢肝肺,我可真冤。”


    他剛剛也隻是開個玩笑,先不說其它,但他確實沒有向上爬得想法。


    前幾屆的仙門大會,在‘登高望遠’這一關卡處,可有不少天才卡在一、二兩關,他能到這兒,是意料之中。


    雖沒有特別好,但他極為滿意。


    “這個坡是最簡單的,後麵還會有更難的。”宿行白悠悠開口道。


    蒼舒望向他:“你不勸我?”


    “想勸呀。”宿行白聳肩,手不輕不重地捏著下巴,“但我能算出,你是第一。你既是第一,那我再怎麽勸你也沒用。”


    這是好事,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他根本幹涉不了此等行為。


    蒼舒挑眉誇讚道:“那你的卦是很準。”


    “有眼光。”宿行白說完,又突然懊惱起來,“不過蒼舒,你若要上去,萬事請——”


    “好巧。”


    有人打斷宿行白的話語,逐步從林中走出。他的肩上扛刀,血氣亦是彌漫在四周,眉骨處還有道流血的傷痕。


    岩壁上的蟲子莫名躁動,蒼舒轉身朝他吹了個口哨。


    宿行白立馬像模像樣地站起,調侃道:“沒想到我見安兄來得如此早。”


    越見安動刀與不動刀,簡直就像是兩個人。不動刀時,宛如瀟灑少年般肆意,但動了刀,渾身帶著血氣,便多了些許危險,宛如下秒就要取命的惡鬼。


    他淡淡掃過宿行白的麵容,隨即嗤笑一聲,大步走至二人中央:“不及你早,別跟我嬉皮笑臉。”


    宿行白被如此說倒也沒有生氣,他摸著鼻子,假意歎息,聲音卻跳躍輕快:“不是吧,見安兄的脾氣未免有些太差了。”


    “你——”


    “行了行了。”蒼舒適時出來調解氣氛,她指著遠處的林子,道,“你們要打可以去遠處打,別在這礙人眼。”


    二人立馬噤聲,不再多嘴。


    越見安走到蒼舒身邊問她:“你為什麽不上去?”


    蒼舒環胸仰頭,語氣有些懶散:“我也想上去,但我現在還在想辦法。”


    這岩壁實在是太滑了,她若想上去,付出的代價可不小。她雖然想登第一,但也沒想讓自己負傷奪第一。


    說話間,又有人從林子內走出。蒼舒的注意力被分散,見出來的人是謝良青,才默默將視線往岩壁上移。


    無人出聲,站在崖底的人愈發多起來,大致看看有十位左右。可盡管如此,也無人上前先行挑戰。


    所有人都在等一個出頭鳥。


    蒼舒環視眾人,好脾氣地問:“沒有人要先上嗎?這次我可以讓人哦。”


    裴含玉握劍上前,剛想說話,就被蒼舒一個眼神給嚇了回去。又等了幾秒,她便繼續說:“既然無人要先上,那我就上去了。”


    蒼舒幾步走上前,拔出劍,用手心握住劍身,快速穿過。木劍圓潤,劍身有端顏色發深,沉木香飄散在空中。


    “去。”


    鮮血灑在岩壁激起熱油觸碰熟肉的聲音。眾人往後退了一步,再抬眼時,就見那些毒蟲像是瞧見了什麽珍貴的東西,紛紛往那鮮血上擠去。


    極為惡心的畫麵,連聞燼都有些身體不適起來。


    蒼舒也不吝嗇,趁著鮮血還在往外冒,走上前將手心往上蹭了蹭。


    “你不疼嗎?”


    手腕被公門菱拽住,蒼舒看向她,抿唇道:“還好。”


    公門菱收回手,沒管她這句話,反而直接從儲物戒中拿出丹藥,磨成粉末塗在她的手心處。


    怕她逞強,又故意說道:“我並非想要救你,隻是你的體內有火印毒,我師父在比賽前交代,讓我好好照顧你。”


    “……”


    明耳人都能聽出她話裏的意思,準確來說,公門菱是在拿她身體內的火印毒當借口。


    蒼舒稍有些不自然地將視線挪向別處,努力撇去心中的雜念。她看向岩壁上的蟲子——早在開始她便有過這些蟲子對鮮血癡迷的猜測。越見安血氣重,他出現在這兒時,這些蟲子會從原本的懶散轉為躁動。


    故此,才有她割手心的舉動。


    “好了。”公門菱綁了個巨大的蝴蝶結。


    蒼舒抬起手端詳,剛想謝過公門菱,餘光便瞥見岩壁的‘慘狀’。極小的爆鳴聲在空氣中炸裂,那些個蟲子除了腦袋,身體皆變為殘塊。


    有人皺眉,不可置信地指著這些蟲子大喊:“這些蟲子——!好像是飲了蒼舒的血,才變成這樣的…”


    蒼舒:“……”


    蒼舒輕“…哈”一聲,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


    飲了她的血才變成這樣?按理說這種蟲子飲血應當不會暴斃才對啊!難不成是因為——


    蒼舒忽地想起什麽,直接轉身拽住公門菱的手腕問:“是火印毒?”


    公門菱:“……”


    “是火印毒。”公門菱並未否認她的言論,甚至在之後加道,“你中了火印毒,按道理來說,這些蟲子的毒對你是無效的。”


    火印毒滲入血液,且為天下至毒之一。所以,平常毒藥根本傷不了她分毫。


    “那你剛剛不早說?”蒼舒滿臉複雜地看向公門菱。


    公門菱打掉蒼舒的手,咧出笑,毫無誠意道:“不好意思,師姐忘記了。”


    蒼舒:“……”這東西都能忘?她這模樣明明是記著的!


    蒼舒看向岩壁,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將手鉗入其中,飛速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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