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烙印是炙熱的,抬頭那刻,麵容上幾乎都是汗水。裴含玉眯了眯眼,在她忍疼要將唇齒咬裂之時,忽地用手背碰了碰她。


    用氣音說道:“疼就掐我。”


    怕蒼舒會因為介意或是不忍掐他而拒絕,裴含玉又多說了一句:“你放心,掐我我不會疼,我隻會興奮。”


    他並沒有騙人,目前蒼舒對他的任何舉動都足以讓他莫名興奮。甚至他現在光想她即將要掐他,整個人都忍不住燥熱起來。


    但他也不能這麽說啊!也太直白了吧!是個人都會覺得他小子是個變態的吧?!


    服了…他真是瘋了…這刮骨真是害人不深,這個要求不管是誰聽到肯定都會覺得奇怪的啊?!


    “……”蒼舒並沒有回應他,反而是繼續同妖皇對視,足足對視了有十幾秒。這次她終於徹底看清了他的麵容,甚至將他所有的特征都看得極為清楚。


    這個男人好像越來越年輕了,若不是有鄔鶴鄔焱在,他怕是走在路上,都會被稱為‘玉麵小白臉’,因為他同館子裏的那些,實在差不了多少。


    ——長相偏柔、肌膚雪白、狐狸眼又豔又冷。


    “你應該就是那位靈山派——”妖皇笑著出聲,手撐在腦袋,五指輕搭自己的臉頰,來來回回晃動,“卞劍主座下的第二弟子吧?”


    蒼舒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態度,隻低頭拱手道:“是。”


    他又提示:“抬起頭來,孤還未讓你低下去。”


    蒼舒:“?”草擬爹!好你爹霸道!服了!


    蒼舒心中罵罵咧咧,但麵上又不得不抬起頭。她剛咧出笑,妖皇便已換了個坐姿繼續開口:“你讓孤感覺有些熟悉。”


    “……”


    場麵寂靜了瞬間,除了蒼舒,沒人想到會如此發展。薑家主慌忙跪下請求道:“王上,臣此次前來——”


    “你先閉嘴。”妖皇單手叩了叩桌子,目光依舊放在蒼舒身上,“你先回答孤的問題,你與孤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蒼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身後的印記絕對已被他發現,若是說沒見過,那就跟胡扯一樣。


    可若是實話實說,她怕是再難踏出這間屋子一步。


    想來想去,蒼舒最後隻用四個字粗粗概括:“我不知道。”


    “…那可真是有趣了。”妖皇從位置上起身,緩緩踱步至蒼舒身後,目光看向她脖頸往下的地方。緊接著伸出手,緩緩感應她身上的靈力波動,“我其實也並未見過你,但你身上怎麽會有——抬起頭,孤說了不準低下。”


    他對於蒼舒一點兒印象都沒,但她身上的烙印卻是他給敵人下追蹤時專用的。


    可她是靈山派的人,且不說她一直待在靈山派,就說她有何本事能讓她被他記恨?難不成是嫉妒她的天賦?可她一個剛上元嬰的弟子…又有什麽值得他嫉妒的呢——?


    妖皇並不打算現在就殺了蒼舒,他好奇於這印記,也有些忌憚卞道一此人。


    殺了他的徒弟,於他、於妖都,都是個不明智的選擇。更何況她的天賦很不錯,小小年紀已經到了元嬰。


    “你叫什麽名字?”他雖有關注此次宗門大比,但並不上心。


    蒼舒吞咽著唾沫:“蒼舒。”


    “哪兩個字?”妖皇開始盤問,腳上的腳鏈,隨著他的動作發出‘丁零當啷’的響聲。


    蒼舒說道:“天下蒼生的蒼,活——恬淡自舒的舒。”


    “你這名字孤隻從別人口中聽過。”他的目光依然放在她的背脊,“但是你讓孤覺得好眼熟。”


    “……”


    他獨自沉默了好一會兒,隨即又走回位置上,弓著長腿,托著下巴問:“薑畢佐,你可以繼續說了,此次請見孤,是有何事?”


    薑畢佐聽見這話,忙‘咚’地跪下,大聲說道:“王上,你要為臣做主啊——!”他的手顫顫巍巍地指向蒼舒,滿眼的委屈和怒火像是要泄出來:“此女將我兒的十根手指盡數砍斷,且油嘴滑舌侮辱我薑家——王上!你要為薑家做主,為我兒做主啊!”


    蒼舒:“……”


    蒼舒還未發話,裴含玉腦子裏沉寂許久的老頭便已先行開口大罵道:[我靠!這個賤人!靠!這個賤人怎麽這麽賤啊!他兒子幹得那些糟心事他是一個都不提啊?!]


    [含玉,我忍不了了!你呢?!]


    裴含玉:“……”


    嘰裏呱啦的話從老頭嘴裏說出,裴含玉根本找不到機會插話。等到要開口說話時,便見前方的妖皇不知何時已經把視線放在了他的身上。


    裴含玉蹙眉。


    這是能聽見?還是——


    蒼舒見此,忙開口吸引所有人注意力:“薑家主,你總得說下前因後果吧?你隻說你兒子受過的傷,不說他為何受,這讓王上如何判斷?這讓王上如何公平?若是判得不好,傳出去,那就是你不說明白的罪過!”


    “你這女子…我兒子無論犯了什麽錯,你如此狠毒,便是過猛!便是不對!”


    蒼舒的汗還未褪去,她感受到妖皇注視她的視線,略微僵硬地說道:“我並未覺得有任何嚴重的地方。”她拱手朝妖皇,順勢低下腦袋說:“王上,薑家主膝下犬子薑橋,在妖都肆意掠奪、逼迫良家婦女,導致許多人家家破人亡。而在幾日前,他將心思放在了我身上,不僅用粗俗的語言羞辱我,更是想強迫我——”


    話語是恰到好處的停頓,所有人幾乎都明白了她話裏的含義。


    “所以,我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蒼舒說得每句話都格外清晰,“而且當時殿下也覺得薑橋少爺做法過火,因此未有阻擋,默許了我所有的動作。”


    鄔鶴的心思早已在妖皇說出‘你讓我好熟悉’時飄走,冷不丁被喊道,還稍稍抽搐了下,才繼續說道:“父王,兒臣當時確實未曾阻止,但這隻是因為沒想過蒼姑娘會真的動手。”


    “那這便也是殿下的錯。”蒼舒低頭用餘光看著裴含玉,“殿下未曾阻止,在我看來便是默許,更何況此人行為確實惡劣,我砍他十根手指,屬實算輕。”


    “……”妖皇淺淺笑出聲,肩膀抖動的厲害:“那也不該你來罰,也不該你來同孤說。”


    “我若不說,便沒人會說。我若不對他動手,他便會對我動手,我隻是自救,若是我武功不高,那那日鐵定是要被他欺淩。”蒼舒道,“況且事後,殿下也並未責怪我。”


    妖皇淡淡望向鄔鶴,其中壓迫顯而易見。本還算輕鬆的他,腦袋上皆是汗水。


    “還有此事?”妖皇問鄔鶴。


    鄔鶴的牙齒都快被他自己嚼碎:“確有此事,不過父王——”


    “閉嘴。”妖皇撐著下巴,笑得陰柔又帶些冷,“下去領罰。”


    鄔鶴:“…是。”


    鄔鶴的麵容都氣得有些發紫,他猛咳幾聲,又拱手往殿外退去。直到將禦書房的門掩上,才氣得往帕子上吐出口血。


    妖皇往門外看了兩眼,又喊過身邊的侍衛,輕聲吩咐了幾句。薑畢佐瞧得人都懵了,他蹙眉,人依舊跪在地上:“王上…”


    “孤知道你要說什麽,但如今比起處罰,你應該更希望薑橋的手指恢複如初。”妖皇笑得極為和善,“薑畢佐,孤不會虧待你,會叫人將你兒的手指恢複如初,但該罰也得罰,就當是長個教訓。”


    薑畢佐激動喊道:“謝王上——!若是能讓犬子手指恢複如初,再大的罰臣也認!”他喊完又像是想起什麽,忙用眼神再次示意,“王上,這女子——”


    妖皇打斷他:“對她,孤自然也會有處罰,你先下去,千萬別耽誤了救治。”


    薑畢佐頓時趾高氣揚,原本的滄桑都被麵頰的紅潤所掩蓋。他路過蒼舒,特意停了步伐,假惺惺地說:“姑娘,實在是對不住了,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王上公正,蒼天有眼,還了我該有的清白。”


    “……”蒼舒的汗已經浸透了衣裳,麵色也蒼白的毫無血色,但她仍舊勾出笑,較為和藹地說:“薑大人要小心走夜路,有時候虧心事做多了,晚上就容易腳滑,或者是——”她做出抹脖子的動作,“薑大人,蒼天有眼。”


    薑畢佐冷笑:“姑娘還是先管好自己的安危吧。”


    門再次響起關上的聲音。


    蒼舒忍住疼痛,用牙齒咬住自己的唇瓣,鐵鏽的氣味即刻在嘴中蔓延開來。而坐在上方的妖皇,隻盯著她的身形,不做任何表示。


    背脊的灼燒感疼得她眼睛都開始紅。身旁有人輕輕地牽住她的手,再次重複她剛剛聽見就覺得荒謬的話:“掐我。”


    蒼舒:“……”神經病吧?!哪有人主動要求被掐的!


    裴含玉此時也不管丟不丟人了,隻忍著衝動,冷冷地、壓低聲音說:“我不疼,你掐我,否則嘴唇破了,你師尊以為是我欺負了你。”


    蒼舒:“……”


    見蒼舒還沒有什麽動作,他實在沒忍住將她的手指放到自己的手臂上。


    與此同時,坐在位置上的妖皇終於出聲道:“你知道你為什麽會疼嗎?”


    蒼舒:“……”


    蒼舒沒忍住掐了裴含玉一下,疼得他眉頭緊蹙,又有些暗爽。


    “因為我的身後有個印記,若是我沒猜錯,這印記應當是——”她聲音顫抖地回答,“應當是王上的。”


    秘境中她不止一次見過妖皇,每一次的壓迫都讓她心底止不住犯怵。


    很奇怪。


    蒼舒又忍不住掐了裴含玉的手臂。


    妖皇的聲音慢悠悠的:“所以你認識孤嗎?實話跟你說,這印記是我追蹤敵人時用的,而你身上有我這印記,那便說明,你和我有交集,且是敵對關係。”


    他將‘敵對’二字說得輕飄飄,仿佛隻要蒼舒說錯,殺得人不是她一般。


    蒼舒連忙表現出慌忙的模樣,她抬起頭,驚恐的睜大眼,搖頭道:“不可能!王上,這不可能!您是什麽實力,我是什麽實力,哪能被您給記恨上?!”


    “我未來妖都之前還是金丹,若我跟王上是敵對關係,那王上要殺我豈不是輕而易舉!怎會拖到現在?!”


    妖皇挑眉問:“那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蒼舒裝出副傷心的模樣,“我在宴會那日,不知怎麽的,後背便莫名其妙開始發燙發熱,所以我提早回去休息,直到半夜,後背的灼傷感才漸漸消逝。”


    “那時我根本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蒼舒抬起頭,滿臉無辜:“是今日我再次見到王上,我才明白我後背為何會疼痛…我先前根本不知道…也不認識王上啊!”


    “我連崇拜王上都來不及,怎會選擇與王上為敵?我這難道不是自討苦吃嗎!王上,你一定要幫我!這事我真的不知情!”


    蒼舒覺得自己演的挺好,還挺像那麽回事,特別是旁邊的裴含玉都側眸看她,一副被她演技給震驚了的模樣。


    妖皇大拇指抵在唇邊,有些狐疑地看她:“你說的還挺像那麽回事,可為什麽我看見你會覺得你熟悉?你的身上為何會有我打下的印記?”


    蒼舒滿臉真摯搖頭:“我也不知道。”她說完,又掐了下裴含玉的胳膊。


    那兒已經有塊青紫了,瞧著還蠻瘮人,可他隻是咬緊牙關,怎麽也不肯吭聲。


    老頭邊聽著二人的談話,邊悠哉地問裴含玉:[爽不爽?爽爆了吧?哎呦呦…瞧你耳尖紅的…]


    裴含玉:“……”他是真想開口叫這老頭滾蛋。


    自己想歸自己想,但這想法無人知道,所以也就心安理得。但被這老頭戳穿後,他就不得不將迫使自己掃去這個想法。


    男人…哪能沉浸在這裏。


    他可以因為碰到了好的對手爽,可以因為打鬥爽…怎麽能因為…靠…真的好爽。


    他耳尖稍紅了些,努力不繼續想,甚至豎起耳朵想要讓自己也沉浸在這對話之中。


    然而下一秒,他便聽見妖皇開口說道:“那就搜魂吧。”


    “孤討厭撒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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