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燦爛的柱子立在大殿四處,上方雕文刻鏤,每個圖案都栩栩如生。男人坐在正中央的寶座上,有些厭倦地打量著前來匯報的侍衛。


    他跪在階梯上,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往下流淌,模樣平靜卻又帶著細微的慌張。


    妖皇笑著問,肩膀聳動地厲害:“跟孤說說,近幾日是瞧見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導致你瞧見我時如此慌張。”


    這慌張感都要溢出來了。


    妖皇本還覺得今日會無聊透頂,可誰曾想,前去監視蒼舒的侍衛,今日返回向他稟報。


    並且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的模樣。


    有意思,實在是有意思。


    妖皇輕輕觸碰自己的臉頰,笑意滿滿說道:“有將她所說的話記錄下來嗎?”


    侍衛拱手道:“有。”他掏出本冊子,畢恭畢敬遞上前:“王上請過目。”


    妖皇往他手上瞧了眼,懶懶散散道:“太多了,眼睛累,你念出來。”


    侍衛聽見此話,忙退後幾步,翻開第一頁開始大聲朗讀:“六月三十日、天氣晴。”


    “蒼姑娘卯時起床,前去正廳與人吃早飯、聊天,並起了衝突。後兩男相聚,其中一人表示心悅蒼姑娘。”


    妖皇點頭:“就沒什麽其它的事了嗎?她和人聊天的內容是什麽?”


    侍衛又翻頁,認真說道:“與蒼姑娘聊天的那個男子是馭獸宗的弟子,他在前天晚上,曾以找蛇的名義進過蒼姑娘的院子,當時蒼姑娘的院子中還有另一位男子在,這位弟子瞧見,於是二人在早晨互相威脅。”


    妖皇挑眉:“她院子裏藏的花花草草,鬧起來倒是比孤的後宮還熱鬧。”隻是微微吐槽,接著又道:“然後呢,你繼續說。”


    侍衛繼續:“後來她院子裏的那個男人出現,她同男人離開,來到您這兒。而馭獸宗的,也同刀宗弟子越見安一道離開。”


    妖皇蹙眉:“總共出現了幾個男人。”


    “回王上的話,總共出現了三個。”侍衛認真回答。


    妖皇聽明白了,評價道:“據孤所知,那小丫頭是修無情道的…原來…無情道都這麽海的嗎?”


    侍衛認真回應:“臣也不知。”


    妖皇擺手道:“那便繼續說,”


    他像是在聽說書人說書。


    明明侍衛的語調平淡且毫無起伏,但妖皇依舊聽得開心,整個身子都往椅子前湊。腳上的鈴鐺隨著他的笑聲漾在空氣中,侍衛又翻了一頁。


    “晚上,蒼姑娘的院子會比較熱鬧。”


    妖皇輕笑。


    “進去她屋子裏的,有的會敲門,有的熟門熟路直接推門,也有的會在外方偷聽。”侍衛每個字都讀的僵硬,“她的大師兄也會在這個期間找她,但要說找得最多的,還屬那位跟在她身邊的少年。”


    妖皇問:“是那個經常陪她來的?”


    侍衛認真點頭,讀到後麵,表情愈發凝重:“除此之外,還有位人想必王上也會覺得熟悉。”


    妖皇預料到接下來的話會讓他震驚,他輕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抬起又落下,瞧著極為漂亮。心裏已經隱隱約約有預感,沉默大概半晌,他才微抬下顎,示意侍衛繼續說。


    侍衛的慌亂在這刻完全體現。


    他凝著眉、手指用力到泛白。


    然後妖皇聽見他開口道:“臣瞧見過好幾次,小殿下找蒼姑娘的場景。他們二人舉止親密,認識的時間應當很長。”


    “而且不僅如此,幾日前我還透過窗戶,瞧見小殿下跪在蒼姑娘麵前的景象。”


    侍衛話中的小殿下不用直說,大家都能明白是誰。薑夫人的兒子、最小的殿下——鄔焱。


    饒是有所準備,但在聽見這個稱呼時,還是帶有些許震驚。幾日前因尋不到鄔焱的憤怒在此刻皆化為喜悅。


    妖皇麵上緩緩勾起笑容,模樣有些癲狂起來:“孤就知曉,這姑娘身上藏著大秘密,原來他竟離我離得如此近、真是讓孤震驚!真是讓孤震驚!”


    他從位置上站起來,顫顫巍巍地走下階梯,湊近那侍衛問:“那你可知道他藏在哪裏?你當時為何沒有殺了他!?”


    “他在妖都,那是在孤眼皮子底下活動!!是在打孤的臉啊!!”他揪起侍衛的衣領,“你告訴孤,為何不殺了他!!”


    侍衛“咚”地忙跪下;“王上,未有您的指示,臣不敢輕舉妄動。況且他敢出現在妖都,必然是對這一切、周圍的人一切都有所準備!”


    “你說的是,你說的是。”妖皇轉過頭,赤腳踩在地毯上,喃喃自語道:“是孤太過草率了,貿然行動會打草驚蛇,孤需要將他們一網打——”


    他轉過頭問:“你可有聽到他們二人所說的話??他向蒼舒跪下,為何跪下?你可有聽見?”


    他有預感,這裏麵的內容定是蘊含了些什麽大事,他想要知道,很想要知道。


    “王上,臣聽不見。”


    侍衛抿唇:“蒼姑娘雖然未在院子內設結界,但她在房屋周圍,設滿了結界,所以,臣並未聽到二人的對話,隻能根據些口型,迷迷糊糊記下些字。”


    妖皇掃了眼他的冊子。


    隨即笑道:“正常,她是符師,不是你這等人可以對付的。”


    他笑起來極為陰柔,比起剛剛的無趣,此刻看起來,心情明顯已經達到了個高潮。


    “蒼舒和鄔焱的關係一定不一般。”


    妖皇背過手:“他們關係不一般,那也就證明孤的記憶並沒有錯亂,孤見過蒼舒,孤一定見過她。”


    “她肩膀上的印記絕不會錯。”


    “既然孤將追蹤打入她的體內,那便說明,那個時候他除了打烙印別無選擇。”


    他的實力不比蒼舒弱。


    若是打起來,他這半步化神的實力,隻需用三成不到,便可隨意擊殺蒼舒。而為何、為何他那個時候會用追蹤印記呢?


    除非那個時候,他不能控製什麽。


    她沒來過妖都……從小待在靈山派之內……並且連派下的城鎮都不怎麽去——


    那就隻有夢境了。


    隻有夢境,才會讓他無可奈何。


    也隻有夢境,符合了他所有同她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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