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內不知在何時擺好了椅子,越見安粗粗略過幾人,最後轉至撣著肩膀的宿行白身上,開口問:“宿行白,你半夜叫我們來是有何事?”


    此話出口,除卻謝良青、裴含玉,其餘人皆看向宿行白。


    他還是往日那般散漠模樣。


    聽見越見安的問話,隻咧開抹友善的笑容。他站在躺椅後方,雙手撐著說道:“其實也沒太重要的事情,隻是今日宿某,想與諸君,談場合作。”


    “與你有什麽合作好談?”聞燼依舊逗弄著蛇頭,言語之中帶著滿滿嘲諷,“同你談合作,我怕我被你在身後捅了。”


    “再說——”


    他放下挑逗金蛇的手,抬眸看向宿行白:“我和你並不熟悉,能有什麽合作好談?”


    宿行白裝出副傷心模樣,捂著胸口喟歎道:“好無情,我還以為我們永遠有話說。”


    眾人:“……”


    聞燼伸手將蛇放在肩膀上,走到石凳子邊,用腳後跟將它往後推了些距離:“有什麽合作就說,我沒時間在這兒耗著。”


    越見安沒說話,依舊杵在身後,好像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離開。


    宿行白也不再墨跡,繞著躺椅走至前方,望著謝良青,又望至裴含玉,好久才道:“這合作不能麵上談。”


    “那去哪兒。”


    “去我的神識、或是謝良青神識之內。”宿行白笑道:“但你們並不放心我,所以我建議還是去我的神識內,這樣的話,若是我有害你們之心,你們可以隨時毀了我的神識。”


    幾人渾身震住。


    宿行白的誠意可謂是將他生死親手遞至在他們的手心。若是他們中間有人怨恨他,隻需在進入神識之後,將他的神識毀了就成。


    聞燼的敵意消了不少:“你還真是放心我們。”


    “我當然放心。”


    宿行白緩慢打咒,在眉心出現金光時,又說道:“我若是死了,謝良青、公門菱會為我報仇。”


    謝良青不置可否。


    公門菱有些錯愕地指著自己。


    她實在沒想到這裏麵還有她的戲份,但她沒懂,宿行白死不死的,跟她有什麽關係?!她倒沒有蠢到要替他去同這些天才為敵吧!


    宿行白淡淡補充道:“因為這事關於某個人。”


    好吧。


    公門菱決定收回剛剛的想法。


    若是聞燼、越見安真敢對宿行白動手,那她也會為了‘她’,去替他拚命,不就是天才嗎?往辟穀丹裏下毒,她不信毒不死他們!


    可惡可惡可惡。


    公門菱越想越委屈,她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日她站在台階上,回身問蒼舒‘誰是她最好的朋友’這句話。


    但蒼舒當時並沒有堅定地選擇她,而是讓她‘猜’。


    沒被堅定選擇的感覺並不好受。


    她都能為‘她’做這些了,卻不能被‘她’認作是最好的朋友。可能是最好的朋友,但她卻不肯在嘴上告訴她。


    等這次了解完全部事情。


    她定要再去問蒼舒——‘她最好的朋友是誰’,這次可沒那麽好糊弄了,她定要等到蒼舒的答案,否則不會輕易放過她。


    “神識要如何進。”公門菱隻會進自己的神識,他人的神識還從未進過。


    宿行白揮起袖子,給他們每人一張符咒,指著符咒道:“撕了這符咒就能進來。”


    眾人沒有異議。


    陸續撕了符咒貼在身上。


    隻有裴含玉還盯著符咒發呆。


    腦子裏的老頭跟說風涼話似的說道:[含玉,你是不是也不想進去?是不是也不想履行那個約定?我覺得他們就是在逼你,你要是不喜歡,我們現在就可以走,轉身就走!]


    [含玉,我從來不逼你,你的約定我也沒有逼問你,不像他們,讓你思考都不能有個安靜的環境。]


    裴含玉:“…我隻是在思考我該不該進去聽他們講話。”


    老頭:[你如果不選擇跟他們合作,那你最好還是不要進去,否則他們會逼你,以你聽到了一些事情為由、來逼你去合作。]


    裴含玉挑眉,這次並沒有完全否認老頭的話,隻道:“…你讓我再思考思考。”


    院子裏的樹葉飄落在地上。


    有人的影子立在裴含玉身前。


    謝良青並沒有立馬進去,反而是在看見裴含玉發愣的那刻,行至他身邊,冷聲說道:“你在猶豫什麽。”


    裴含玉早就發現了他:“我在思考我該不該進去,畢竟這合作裏麵不會有我。”


    他將劍插回劍鞘,站起身看著謝良青:“因為我隻會站在蒼舒那兒,這點無法更改。”


    謝良青難得的笑了:“你這說的,好像我作為蒼舒的師兄,是在跟她作對。”


    “沒有。”


    裴含玉道:“你們也是為了蒼舒,而我隻是選擇站在她身邊。”


    謝良青沉默。


    忽地低頭笑了下,隨即彈了彈那張符咒道:“一起進去吧,我覺得你會對我們想幹的有興趣,都是關乎她,你多聽便多有份保障。”


    謝良青的話太有誘惑力。


    老頭有些慌了神:[含玉啊含玉,你可要想好了,你若是進去聽了他們的話,想要輕易脫身可脫不了了!]


    [你自己也說了,要站在蒼舒那邊!如果蒼舒知道你沒站在她那兒,她會不會生氣?你會不會以後再也沒有機會?!]


    “……”


    裴含玉歎口氣,壓低聲音道:“別勸我了,你越著急,我越想知道能有什麽事能讓你著急。”


    老頭沉默,想用冷靜的話語繼續說。但裴含玉根本不給他機會,抬頭看向謝良青,對其點頭示意道:“被你說服了,走吧。”


    他說完便撕下符咒,白光閃過,視線迷糊,精神開始逐漸混沌。


    -


    其餘幾人早已等候多時,見這二人進來,也隻是繼續聊著原本的話題。裴含玉注意到公門菱的麵目尤其嚴肅,印象中從未有過這樣的神情。


    宿行白繼續說道:“此番找你們前來,便是想先於蒼舒完成她想要完成的事情——殺妖皇。”


    “不製止她嗎。”聞燼開口說道,“跟妖皇硬碰硬會有什麽好下場。預言中說我們會死亡,大不了我們注意點就是了。”


    宿行白笑:“是沒什麽好下場,但她鐵了心要去做某件事,沒人能攔住她,所以隻能先於她去做。”


    “那她想殺妖皇又是為什麽?”


    “改命。”宿行白認真答道,“妖皇身上有她所需要的東西,她想用妖皇身上的東西改命,改所有人的命。”


    “那我願意去。”


    公門菱氣得站起身:“不就是殺妖皇嗎?!殺妖皇而已!我公門菱就這麽一條命,大不了就死的轟轟烈烈一點!”


    “反正殺妖皇,我不僅是為了蒼舒,也是為了自己,大不了就死!我公門菱什麽都沒有,就是有骨氣!”


    “憑什麽她什麽事都瞞著我,都替我扛,我又不是什麽小孩子,連這點事情都接受不了!她一個人能幹多大的事?就算能幹成又要付出多大代價?!誰允許她擅自、不經過我同意,便私自替我做這些決定?替我扛下這所有事情?”


    “別這麽悲觀,也不一定死。”


    宿行白笑吟吟地說道:“我們弄個計劃,然後知道蒼舒什麽時候行動,趕在她之前就行了。”


    “那我們該如何知道?”


    越見安突然之間出聲,他盤腿坐在地上,手扶著刀鞘,神色極為淩冽。


    宿行白抬眸看裴含玉:“這需要問他。”


    “……”


    眾人再次望向裴含玉。


    裴含玉迎著周圍的目光,從容坐下,開始發問道:“你們的意思是要幫助蒼舒?”


    “……”聞燼先行看不下去他這副姿態:“你別說的蒼舒是你的所有物一樣,搞得我們跟外人似的。”


    謝良青在後默默補充道:“除了我,你們都隻能以外人自稱吧?”


    場上沉默。


    裴含玉沒理他,繼續道:“我不方便透露,因為我也不知道她具體是什麽時間。而且我也不想背叛她。”


    “但宿行白——”


    他抬眸,透過白綾望宿行白底下的眼睛:“你應該能猜到些大概,再不濟,你也能動用你的預知能力。”


    “……”


    宿行白歎口氣:“我找你來就是不想用這個能力。因為之後的每個時間點都瞬息萬變,我用一次,就會損害自己的身體,到時候同妖皇周旋,我怕我先死了。”


    “我還想活著看見她,要是先死了,她萬一感動的哭了,我都不能感受到她的眼淚。”


    眾人:“……”夢男。


    宿行白又笑著道:“不過話雖這麽說,我還是願意為了這件事去動用我的預知能力。”


    時間慢慢靜止了。


    宿行白撂袍坐在地上,拿出羅盤和銅幣,用靈力催動二者轉動碰撞。羅盤的四周發出璀璨的光芒,眼睛內的血液順著宿行白的臉龐滴落在白袍上。


    他不在意地用手抹。


    又將抹下來的鮮血蹭在羅盤上。


    金光閃爍,他的身後浮現出同樣的虛影,巨大的手像是在撥動每人的命盤,刺得眾人都睜不開雙眼。


    “噗——”


    鮮血吐出,金光逐漸黯淡,周圍白色的環境好像黯淡了些許。


    宿行白沉著麵色,抹去嘴邊流出的鮮血抬眸看向坐在原地的諸位。


    “…你沒事吧?”公門菱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剛剛未出聲是怕打擾,如今出聲也是真的在關心。


    畢竟就像他所說的。


    他身上的預知能力,能在關鍵時刻起到大作用。


    宿行白輕‘哈’聲,喉嚨還有被鮮血燎過的沙啞:“沒事,吐點血而已。”他道:“如果隻需要吐點血,就能獲得所有消息,那我倒願意吐。”


    謝良青扔給他帕子:“別逞強,有事就說,你做了這樣的事,我不會取笑你。”


    宿行白拿過帕子胡亂擦拭,含糊說道:“真沒事。”他咽下喉嚨中的鮮血,強撐著說道:“我剛剛算了許多,算出的結果不知為何,都顯示蒼舒會在那日死去。”


    “那日是哪日。”越見安隻聽他關心的。


    宿行白道:“妖皇大壽。”


    裴含玉沉默。


    宿行白:“我起初隻算出她會死,但我不信邪,於是又算了好幾遍,然後發現她每次都會在妖皇大壽那日悲慘死去,以各種方式。”


    “…有具體的時間嗎。”謝良青努力平複心情問道。


    宿行白搖頭:“我隻能算出大概時間,不能具體到某個時辰。所以現在隻有一種方法——”


    眾人發問:“什麽方法?”


    宿行白道:“在妖皇大壽那日,用迷藥將她迷倒,讓她錯過她死亡的時機,然後由我們去完成她的任務,在她醒來時,再將她需要的東西交給她。”


    聞燼沒看他,點著蛇頭冷笑道:“你想要迷藥將她迷暈,有些荒謬了吧?誰能將她迷暈呢?我們在座的有誰都打過她?”


    “……”


    公門菱毛遂自薦:“要不我去吧。”她舉手,又補充理由,“蒼舒對我沒有防範,如果我要對她下手,那簡直是輕而易舉。”


    “而且我熟知她的習慣,是醫師,掌握她身體的所有情況,知道怎麽樣才不會被她發現。”


    眾人垂眸思考。


    裴含玉站在身旁沉思——如果、他是說如果。如果按照他們所用的方法,那他就沒有了用武之地,蒼舒被迷暈,他所能幫的,也就隻有他們。


    “……”


    這怎麽不算是強迫呢。


    裴含玉閉上眼,重重地呼出口氣問:“如果你要將她迷暈,你有幾成把握。”


    公門菱比著手上的數字說道:“原本隻有五成,但她信任我,這五成將會變成十成。”


    -


    整整一夜都未有人打擾,這讓她難得賴了會兒床,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從屋內走出,站在台階上伸著懶腰。


    天氣好。


    心情也不錯。


    蒼舒揉著頭發走到石桌前,剛打算擦劍,便發現石桌上的茶具下,被壓了張紙張。


    她拿起紙張一看。


    上麵寫著幾個字——


    ‘薑潯和鄔焱在我手上,你若要他們活命,便獨身前往安衣巷子附近。’


    “……”


    蒼舒看完,默默將紙張揉成團,用靈力燒毀。做完這些後,她朝天空大聲喊道:“都什麽時代了,還拿這種假消息威脅,是不是當人還是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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